這被冷不語折騰的體無完膚的家夥最終沒能熬過當晚,在無盡疼痛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死亡與他而言,是解脫,疑惑是悲慘命運安排,也唯有他自個兒能說明白。


    骰至嬌換下了那花衣,轉了身黑色帶金邊的錦服,雙眉依舊如劍鋒,頭發已經整整齊齊留著馬尾。這賈大官人就在必勝客四樓她自個兒的臥室,坐在飄窗上朝街上看著,手裏握著酒杯,杯子裏還有小半沒喝盡的果子酒。


    骰至嬌右手拇指食指不斷摩挲著這白瓷酒杯,眉頭微皺,雙眼沉思。看去,一副鬼神莫近的樣子。


    門被叩響,是個老者聲音,想來,是白日裏那個白發老翁。這白發老翁聲音恭敬道:“賈大官人,您吩咐的那個西地小娃兒已經帶過來,安排在您隔壁的屋子。”


    一聽這些個手下把自己要的人帶過來了,骰至嬌迴過了神,眼睛裏頭也射出金芒,可聲音依舊冷冰冰,道:“曉得了,退下吧。”


    門外的白發老翁應了聲,未多語,也就退了下去。


    將白瓷杯裏頭的果子酒一飲而盡後隨手將被子丟到一邊,起身刹那,臉上表情也是戲法般變化,滿是笑意。出門走到隔壁屋,輕輕叩門幾聲,聲音溫柔道:“小惠冬在不在,小惠冬在不在?”


    幾隙安靜,隨後屋子裏的人欣喜迴應:“金姐姐,是金姐姐,金姐姐,我在,我在。”


    聽到屋子裏頭那人的迴應,骰至嬌的笑容也如花燦爛,似自心底流露。輕輕推開門,又迴身合上,屋子裏頭的床上,果不其然,躺著的是最初那個為冷不語所救的少年。


    坐到床邊,惠冬臉上的傷不會那麽快褪去,可那歡喜的表情,倒是讓樣子好看了幾分。那隻少了隻爪子的白色小奶貓依舊在他腦袋一側,可這會兒,這白色小奶貓卻是蜷縮著。骰至嬌想靠近這白色小奶貓,無奈,這白色小奶貓發毛豎起,張嘴露出尖牙,發出“哈”“哈”的聲音。


    骰至嬌沒養過貓,看到這白色小奶貓如此對待自己,眉頭一皺,心裏頭不悅。


    惠冬多少也知道骰至嬌性格,急忙忍著疼痛,吃力將手從被窩裏頭伸出,輕撫著白色小奶貓。溫柔撫摸,白色小奶貓也漸漸安靜下來。


    可無奈,每當骰至嬌想靠近,這白色小奶貓會再次恢複先前那充滿敵意的戒備模樣,也是令骰至嬌心裏頭多少有些不快。


    不再去理會這白色小奶貓,骰至嬌細細打量了惠冬臉上傷勢,看樣子,沒一個多月,是好不了。


    “金姐姐,不礙事的,那些人······”


    不等惠冬將話說完,骰至嬌點了點頭,隨後道:“我曉得,那些人都被冷不語殺了。惠冬啊,雖說你是無意無心,可你,倒當真是幫你金姐姐,還有,幫了侯爺一個天大的忙。”


    聽到骰至嬌的話,惠冬眉頭微皺,疑惑不解。


    骰至嬌哈哈一笑,用手指輕輕戳了戳惠冬眉心,隨後道:“冷不語殺的那些人,不知是哪一城的細作。可這些該死的家夥所殺的那些個,卻是這寒酥城現階段極為重要的一些護衛。”


    “護衛?重要?”


    骰至嬌點了點頭,可隨後不由皺眉,兩頰微鼓,不知是否該同惠冬解釋。惠冬自幼笑得察言觀色,也是看出了骰至嬌心中猶豫,急忙聲音歡快道:“金姐姐,如果是秘密,有利侯爺的,金姐姐就不必說。”


    骰至嬌看著惠冬,伸手摸了摸這少年腦袋,眼睛也笑成了一條線,隨後道:“真是個乖孩子,等你傷好了,金姐姐帶你把這寒酥城所有好吃的,都給吃遍。”


    惠冬也配合的咧嘴微笑,眼睛也同骰至嬌一般成了一條線。


    又是幾句有的沒的敘舊,隨後骰至嬌便出了門。才出門,依舊是那個白發老翁,小碎步跑了過來,手上那握著一張一看就寫滿了細小黑字的紙條。不多語,將這紙條遞給了骰至嬌。骰至嬌接過紙條,細細一看。搜狗書庫


    才看完這紙條上的內容,骰至嬌不由睜大了眼,一臉憤懣,問:“當真確信,那個家夥是燕雲騎的人?”


    白發老者聽到了燕雲騎三個字,細汗也是不由自主自眉頭滲出,用衣袖擦去之後,依舊不語,點了點頭。


    骰至嬌將紙條捏作一團,眉頭不由皺起,牙齒也咬得咯咯作響,嘴裏頭不斷嘀咕著“沒道理啊,沒道理啊。”


    白發老翁左右看了看,確信這四樓沒人,聲音恭敬且細微道:“賈大官人,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您看這買賣······”


    白發老翁話未說盡,骰至嬌抬起了手阻止了白發老翁繼續往下說。又是幾隙沉默,骰至嬌歎了口氣,道:“既然來了那就來吧,白城主的麗景門,也不是吃素的。秦佬,讓下頭的兄弟姑且先停一停,賭坊黑夜白晝再是熱鬧,這動靜,還是沒法遮住所有人耳目。”


    被稱作秦佬的白發老翁點了點頭,隨後又問:“那朝陽寺那頭?”


    聽到了朝陽寺,骰至嬌心裏頭總歸是稍稍舒心了點,隨後道:“朝陽寺那頭,該繼續的,繼續。我賈大官人花些銀兩,打造石佛,莫不是也觸犯了我大鄴法典麽?”


    聽到骰至嬌這般說話,白發老翁竟是自心裏頭稍稍安了些。


    骰至嬌嗬嗬一笑,隨後道:“可惜啊可惜,秦佬,你說白城主這般是在報恩,還是複仇?”


    聽到骰至嬌這般問,白發老翁再次不由細汗滲出額頭,不知該如何作答。可隨後還是無奈歎了口氣,道:“老奴不知,或許報恩,或許也是複仇吧。”


    骰至嬌哈哈一笑,繼續道:“偌大一個花家,這般多日子過去了,竟是到這會兒都沒整明白過來一個道理,莫說大鄴王朝,直接放眼這天下,也沒那般多弓道天才。”


    秦佬自然明白骰至嬌這話的意思,他聲音依舊恭敬且細微道:“賈大官人,白城主是白城主,花家少主是花家少主,您偶爾來一趟寒酥城,這事啊,您也就在這兒說說,外頭,可千萬別這般。”


    骰至嬌聽了,竟破天荒衝這白發老翁做了個鬼臉,嬉皮道:“秦佬,您老啊,就放一百個,一萬個心吧。對了,這一趟過來,我恐怕呆不了特別久,那批貨得早些完工。”


    秦佬點了點頭,可心裏頭終究是有些疑惑,也不兜兜轉轉,直接問:“賈大官人,這批貨,是送到?”


    骰至嬌微微一笑,隨後道:“總之呢,不是送去不夜城就對了。”


    話語才落,骰至嬌眉頭一皺,隨後手朝後一撥,使得秦佬朝後退了七八步才穩住身子。秦佬起初還有些納悶,可當他看去自己原先站立位置,不由後怕,背脊發涼。在秦佬原先站立的地方,竟是一排鬼頭鏢。


    骰至嬌手一動,將腰間那牌九骨鞭握在了手中,一臉戒備狀。


    “秦佬,迴屋,不管聽到什麽······”


    話語未落,又是“簌簌”聲傳來,骰至嬌炁源猛提,身影若鬼魅撲向秦佬。手中骨鞭惠冬,隨後“叮叮當當”一陣聲響,打落了十幾枚鬼頭鏢。


    “秦佬,可認得?”


    秦佬低頭仔細打量了被打落腳邊釘入地板的鬼頭鏢,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後道:“賈大官人,笑麵羅刹斂鋒芒,這,這,這是鬼手蒼豐的東西。”


    聽到鬼手蒼豐四字,骰至嬌嘴角微微勾起,邪魅一笑,聲音冰冷道:“四大偷王,東邊的鬼手蒼豐,來這寒酥城,有何貴幹?”


    這四樓寧靜許久,隨後一個磁性聲音哈哈幾聲笑後,道:“來寒酥城,自然是來同賈大官人,談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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