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縈如歌蘇醒,秦月兒嬌美小臉刹那浮現歡喜神情。縈如歌一睜眼就看到心愛之人,也是眼神溫柔,嘴角露笑。


    “月兒,你真美。”


    隨口一句,卻是令美人羞紅了臉,更是用玉手遮住小臉掩飾。


    這屋子裏除了這對小情人,還有個不知活了多久的老人家在。老天師撫了撫須,隨後輕輕咳嗽一聲。聽到咳嗽聲,縈如歌立馬戒備望去。看到老天師白須白發,麵容若少年,心裏頭猜測,對方應當是位不差的修仙者。


    縈如歌方才已經被老天師懸浮半空過,再落下,也隻是躺在被子上。他直接起身,下了床。雖說語氣恭敬,可眉宇之間,依舊能看出那份戒備之心。


    “不知前輩修身哪座山,又居哪處洞府?”


    老天師微微一笑,明白這馭鬼尊者誤會了自己身份,擺了擺手,道:“老夫不過荒山道觀糟老頭子,不是你們修仙者裏頭的同道,小友,莫要誤會了。”


    縈如歌不由眉頭皺起,仔細打量了這老天師,不由驚訝。這前輩身上氣息似有似無,好似與天地同在,又不屬於這天地。縈如歌唯一能確定的,這前輩的確不是修仙者,他身上,當真尋覓不到半絲仙力波動。


    老天師有話要同縈如歌道道,也有事要問縈如歌,自不會在自己身份的事情上多廢話。老天師又是輕輕咳嗽了聲,道:“老夫不曾踏入修仙一道,老夫隻是尋常武夫,懂些道法,又較常人多活了那麽些年。久了久了,也就發現了一些道道。”


    “望前輩解惑。”


    看縈如歌這份恭敬由心而出,老天師點了點頭,道:“世上有仙人,而俗世之人以為,要做仙人就要踏入修仙一道。不說修仙資質萬中無一,隻說你們這一道,修行困難,不好言語。是故,俗世之中,大部分人就放棄了修行。可老夫多活了些年歲,卻是發現,武夫習武,道士修道,和尚念經,儒生讀聖賢書,甚而農夫鋤田,漁民捕魚,行也好,坐也好,皆是修行。感悟自然規律,通了天地變化,雖非修仙者,卻得大神通。言而總之,就是一句,殊途同歸。”


    縈如歌又是皺眉,試探問:“所以,前輩隻是武夫?”


    見縈如歌一臉不信,老天師哈哈一笑,撫須道:“正兒八經的武夫,按此時人間言語,算作鴻蒙一重境吧。”


    “鴻蒙一重······”


    聽到老天師自報修為境界,縈如歌不由睜大了眼睛。可迴頭想想,自己也問過師尊武道修為一事,師尊隻是笑笑不作答。想來,也是想讓自己去探查內中門道。


    老天師又是笑笑,隨後道:“老夫若是修仙者,我那徒兒也就不會就此隕落了。不過如此也好,他順了心意,守在你身邊,順了心意,就是最好。”


    “前輩的徒兒?”


    秦月兒麵色一苦,悲從心來,聲音略帶哭腔道:“這位前輩,是知途大哥的師尊。”


    知道了老天師的身份,縈如歌眉頭舒展,隨後單膝跪地,抱拳行禮。老天師也不阻止,等縈如歌行了禮,手一揚,縈如歌自覺被一股暖流托起了身子,恢複站立模樣。


    “前輩竟是知途大哥的師尊,怪了,知途大哥怎未與前輩一道迴來?”


    話出口,秦月兒卻是抽泣,縈如歌眉頭再次皺起,看向自己的月兒妹妹。不過一眼,一種不祥之感自心底傳出。隨後他胸口一疼,身子不穩,險些顛倒在地。


    老天師及時出手,又是一股暖流托住了縈如歌,隨後老天師卻是麵帶笑意,道:“奎木狼已死,可知途卻是與你那鬼童小友融合為一。本該將之納入你的陰陽策,可小友你炁源空空,知途寄宿在你膻中位置,倒也不錯。”


    聽到老天師這般言語,縈如歌摸了摸自己膻中穴位置,又細細去感受體內氣息流動。果不其然,在原本已經空空了的炁源位置,多了一顆金白相間的珠子。這珠子金色一麵散著金色光芒,雖是金色可那氣息卻似鬼氣,白色那麵散著白色光芒,氣息卻似仙法。說是仙法,相近,又不同。


    老天師怎會看不出縈如歌的疑惑,解釋道:“奎木狼同你那鬼童小友化作了知途,知途與你相融,未來的你,可修鬼道,可修天道。鬼道,你的師兄花前輩修為通天,不懼,是不二人選。可天道,羅列了仙鬼人妖獸,至於你如何抉擇,當是遵循本心。”


    “知途啊知途,我縈如歌何德何能······”縈如歌不由感慨,可他細細迴味老天師的話,又是疑惑道,“我的師兄,花前輩?”


    這次換做老天師微微一愣了,疑惑道:“小友不知你師兄名諱麽?那你的師兄之中,可有一人,喚作斷槍?”


    聽到斷槍,縈如歌點了點頭,喃喃道:“原來六哥姓花,莫非六哥是那位聖賢花鄴的後人?”肥貓吧


    老天師擺了擺手,道:“自不是,花將軍姓花,你那師兄也姓花,隻是同姓,可不能代表什麽。正如,你屋外那些同道之中,可有姓張的?那他們可不曾與老夫有半點沾親帶故。”


    縈如歌點了點頭,覺得有理。


    老天師或許是覺得站得累了,手一揚,一把竹椅自行挪動到他身後,順了順天師道袍裙擺的裙擺,也就坐了下去。秦月兒有些尷尬,這前輩進屋這些時間,自己還不曾奉茶,立馬跑到碳爐邊開始煮茶。


    老天師又是手指微微一曲,縈如歌也是不受控製,坐到了床邊。二人平視,老天師仔細打量了縈如歌一番,卻是微微歎氣,這娃娃,當真是鵷鶵同鳳凰的命格。


    隨後老天師再次麵帶笑意,道:“你那六師兄為鬼道天才,你當是知曉。”


    縈如歌點了點頭,道:“晚輩所習的《陰陽策》就是六哥所創。”


    “若非你擁有這陰陽策,你這身子,早就被陰鬼侵蝕。自然了,你若沒有這陰陽策,我那徒兒也該入了地獄,不知要受多少年酷刑懲戒了。小友,人若天生沒有炁源,可活。可人若後天沒了炁源,必死。這般道理,你應當明白,你又是為何會自行剝離炁源?”


    縈如歌麵色一苦,道:“生我未養我,有恩不義。修得一身本事匯聚炁源,晚輩把這炁源給了他們,也算兩清,不相欠。”


    老天師問話同時也在測天機,縈如歌話說完了,老天師也明白了七七八八。他不讚同,又不反對縈如歌這般做。縈如歌做了,是個傻子,可就是這個小傻子,卻同他那一會兒心如止水一會兒又血海翻湧的徒孫朱一諾一般,討得了他的歡心。


    “既然老夫作甩手掌櫃,把知途丟給了小友。老夫也不好當真什麽都不做,就為小友指一條路,算交換,可好?”


    老天師這哪裏是交換,擺明了是贈送,縈如歌內心歡喜,奎木狼身隕道消的悲痛也淡了幾分。


    老天師又是輕輕咳嗽了聲,道:“小友,修習鬼道,需自身作鬼,與萬鬼做同道。你修的仙法,鬼道為輔,雜而不精。仙道一途,門檻種種,你那些個師兄已屬大拿人物,受天地法則束縛,不可做你護道者。不如,你依老夫所言,舍棄仙途,潛心鬼道。令知途與你這法門陰陽策相融合,自此,由知途化為陰陽策,作你本命法寶。”


    “本命法寶?”


    麵對縈如歌的疑惑,老天師納悶了,問:“小友莫不是,不知何為本命法寶?”


    縈如歌羞愧地點了點頭,老天師不曾想到眼前這小友既然為修仙者卻連這最基本的東西都是一頭霧水,隻得微微一笑,解釋道:“本命法寶可由修行者內心所化,也可外物。法寶與主人神魂相連,心意相通。你這陰陽策似有若無,無需擔憂法寶毀壞危及自身。再由知途與之融合,你與知途之情,無需擔憂侍靈反噬。待鬼道大成,正如方才所言萬法殊途同歸,你再由天道入仙道或神道,未來由你幾位師兄相顧,大道可期。”


    聽到老天師為縈如歌未來做的安排,秦月兒手一抖,炭爐上的的茶壺被觸碰到,滾燙茶水灑出。


    老天師一個眼神,灑出的茶水若時間倒退般迴到壺中,濺起的火星也刹那消散。


    看到如此,縈如歌的心也安了下來。


    而老天師卻是哈哈笑道:“女娃娃莫怕,你這情郎在此俗世的時間相較於你,要長久不少。你該擔心,若哪日你,若哪日你老死,不在了,你這情郎孤身一人,該如何痛苦。”


    秦月兒聽到老天師言語,嬌美小臉漲得更紅。老天師看到秦月兒這般模樣,哈哈一笑,這笑裏頭有些苦澀。或許是這一對小情人,令他迴想起了不知多少年前的夫人與紅顏知己。


    老天師清了清喉嚨,繼續道:“馭鬼之道,初窺門徑者,以鬼為奴。小成者,以鬼為友。這兩點在你身上皆有體現,而大成者,正是先前所言,自身作鬼,以為同道。而這一點,你得先悟透何為道,尋道一途艱辛,時光荏苒,也不定能成。”


    “所以,奎木狼因何而死?”


    縈如歌突然的打岔竟是有關奎木狼,老天師不由感慨卻又慶幸,歎了口氣,道:“奎木狼之死,皆是咎由自取,沒有所謂兇手,你也無仇可報。如今奎木狼化作了知途,不是與你再為同道了麽?”


    縈如歌心中憤恨,無法釋放,最後隻得化作無奈歎息。


    “小娃娃,馭鬼之道可令侍靈作鬼修,未來更有機會得道,重獲肉軀。如此,你可有興趣?”


    正如老天師所猜測,聽到馭鬼之道有這般神通,縈如歌的眼中,射出了神往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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