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又折損了一位師兄弟,另兩位仙人殺氣更甚,法寶、靈器、靈符、飛劍,一股腦打向了墨茗。縱然墨茗身懷炁源二十四脈,戰力堪比仙人,甚至更勝一籌。可麵對這漫天而來五花八門的攻擊,也是不由狼狽得踩著無常劍左躲右閃。


    不等那兩個白衣仙人再催招式,卻又聽到了一聲慘叫,二人齊齊循聲看去,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看到時候已經晚了一些,他們那個俊秀的師兄弟已化為一個冰雕,又被那個冰藍袍子的家夥一掌拍毀,化作成百上千的碎冰落下大地。


    當簡雨蜓再次落地躍起想對另一位白衣仙人出手,一道劍氣自天下落下,打退了簡雨蜓。簡雨蜓被這劍氣正麵擊中,卻是毫發無傷。


    眾人齊齊朝天看去,安靜數隙,天上再降千百道劍氣。這些劍氣化若遊絲射向了活著或殞命的白衣仙人,射向了簡雨蜓,也射向了黑龍。


    簡雨蜓知曉了這劍氣對他全無傷害,也就欣然接受。可那些還活著還有行動能力的白衣仙人紛紛祭出了防禦仙法,那條黑龍也耗費著最後的力氣掙紮著。


    這些劍氣所化遊絲不在傷人奪命,如木偶絲線一般黏住了那些白衣仙人、黏住了簡雨蜓,也黏住了黑龍。隨後劍氣被收迴天上,這些被黏住的白衣仙人也好,簡雨蜓也好,那黑龍也好,也都被牽扯,飛向了天上。


    墨茗落迴了大地,迴到了郡主大人身側。他一身赤裸,實在尷尬。虎佬解下身上長袍讓他披上,這才讓場麵好看了些。眾人抬頭望天,就這般盯了近半柱香的時間,全無反應。


    而此刻天上,黑龍同還活著的白衣仙人們都是顯露出了驚慌,唯有簡雨蜓一臉淡然。


    一個白衣白發,麵容俊秀,一身英氣的年輕男子自雲霧後慢步而出。他的確是一步一步走過來,每走一步,就有雲朵浮動到他身前。一步又一步,一條白雲大道就在他腳下生出。


    簡雨蜓很少見到這人這般模樣,更多時候這人不是孩童模樣,就是化身一個黑發的俊秀少年。如今白衣白發的模樣,雖說也見過,但每每見到,總會有種想上去幹一架的衝動。


    可惜啊可惜,這人有能力殺了他,但這人已非尋常仙人,殺了他,他也無法徹底解脫。


    白衣白發的俊秀男子衝簡雨蜓微微一笑,隨後又看向了漂浮空中的白衣仙人,還有那條還在掙紮的黑龍。


    那個健碩的白衣仙人心中畏懼,可還是開口問了出來,聽他道:“前輩何人?”


    白衣白發的俊秀男子手一張,那些纏在眾人同黑龍身上的絲線消散,隨後有白雲漂浮到他們腳下,令他們如同站在大地之上。


    “二哥,你又裝神弄鬼了。”


    聽到這冰藍袍子的年輕人喊著白衣白發的仙人二哥,一眾白衣仙人不由心中一顫,臉上更是流露出了畏懼。


    本以為隻是俗世螻蟻,輕鬆抹殺的角色已經另他們損傷慘重,可如今又來了一位高手前輩,這是孩子被欺負家長出來報複了麽?可問題是,一直是他家孩子在欺負人啊!


    白衣白發的仙人自然就是顏嘯的二弟子,仲西侯、簡雨蜓同縈如歌的二師兄,那個本名底光明的藏刃。


    藏刃微微一笑,這一笑,沒有絲毫殺意同怒意,更是令人如沐春風,身體竟也輕鬆了不少。隨後他開口了,聲音也是溫柔無比,聽他道:“你等小輩不過是受了宗門蠱惑,才會冒著天地法則轟殺神魂的危險下界掠奪。你等小輩相鬥,本尊不便出手,而今慘白,再容你等纏鬥下去,天地法則必將降下懲罰。”


    “天地法則?不可能不可能······”


    那個俊秀的白衣仙人滿臉質疑,正要解釋,卻見這白衣白發的仙人手一招,眾人也是朝著他身側看去。


    一團白雲漂浮而來,白雲散去,一個滿身劍痕不成人樣的中年人無形而現,摔落在了藏刃身側。一眾白衣仙人看去,不由個個倒吸涼氣,後怕不已。


    “這小輩可是爾等的門中長輩?既然仙地禁府存在,自有他存在的道理。小輩潛入其中,行賄守門仙者,妄圖遮住天眼,簡直可笑。”


    這將死未死的中年人,的確是這一眾白衣的門中前輩,論輩分,還是與掌門同輩的師叔祖。師叔祖的修為已過化神,將破煉虛,這等高深莫測的修為怎會落得個如此淒慘下場?


    除了那昏死過去的寧燦仙人,其餘還存活的仙人都是刹那跪在了雲朵之上,臉色慘白,快與雲朵相近。


    可他們麵前不遠處,這白衣白發的前輩好似並不打算對他們出手。他隻是擺了擺手,隨後聲音依舊溫柔道:“已經說過,錯不在你等小輩,本尊不會怪罪。且帶著你們的這位同門,迴宗門去吧。”


    那俊秀的白衣仙人咬了咬唇,隨後嘴巴張開又閉上。如此反複,猶豫幾隙之後,最終開口。


    “前輩,那師叔祖······”


    迴答他們的不是話語,是這白衣白發的仙人揮了揮衣袖,極為隨意的一個動作。頃刻,那將死未死的中年人身軀化為白光消散,隨後那白光又分散千萬道流光向俗世各處射落。這白衣白發的仙人又是揮了揮衣袖,這一眾白衣仙人身側那兩個已經命隕的同門的身軀也是散出白光,隨後也是分散千百道流光向俗世各處射落。


    這一眾白衣仙人不敢再多語,其中一人抱起了那個斷了一臂昏厥未醒的寧燦仙人,隨後個個身後劍匣飛出飛劍到了腳底下,紛紛禦劍離去。


    這一片高空,如今隻剩下了藏刃、簡雨蜓同那條黑龍。


    簡雨蜓有些無奈,歎了口氣,道:“二哥,弟弟我差那麽一丁點就成功了,你,你,你可真誤事。”有緣書吧


    藏刃身形一閃,到了簡雨蜓身前,一個板栗,疼得簡雨蜓捂著腦袋哇哇大叫。隨後這藏刃的語氣再不如先前溫柔,有些恨鐵不成鋼道:“十二啊十二,你,你可當真令人無語,無可奈何,真是無可救藥!”


    簡雨蜓卻是嘻嘻一笑,隨後一臉討好道:“好兄長,好兄長,不如,你也揮一揮衣袖,讓我死了吧······”


    簡雨蜓話才說完,藏刃當真一袖子揮來。簡雨蜓沒有化為白色流光射向俗世,隻覺一股難以抗衡的怪力襲來,將他拍向了俗世。至於這等高空落下,是否會摔死,藏刃倒也不會在乎。


    這天上高空,立馬就隻剩下了藏刃同黑龍。


    藏刃的表情也恢複了溫柔,身子飄到還在掙紮的黑龍身側,探出手摁在了黑龍鼻梁位置。一股暖流自他掌心流出,灌入了黑龍身軀。神龍閉上了眼,變得安靜了不少。隨後黑龍身上散出了黑光,黑光逐漸產生了變化,化為人形。


    他一身黑色袍子,樣子秀美,隱約之間,竟也是與墨茗有些許相似。


    黑龍所化之人看到藏刃,不由身子一顫,險些跪倒在地。藏刃手一揮,將他扶住,隨後聲音溫柔道:“天機,若我今日違背師父意思,將昔年種種告知與你,你可會再對墨家之人下手?”


    黑龍所化之人聽到墨家二字,那雙眸子刹那射出殺意,即便麵前之人是藏刃,也是毫不遮掩。


    見到這黑龍所化之人如此模樣,藏刃也是無奈歎了口氣,隨後道:“你呀你,怨恨了墨家八百年,卻不知,這個墨家才是你應當守護的。”


    黑龍所化之人聽到這話,不由眉頭一皺,滿臉疑惑看向了藏刃。


    既然已經打算違背師父的意思,已經開了口,那該說的,不該說的,今日就倒豆子一般,統統說盡。至於再後邊這黑龍所化之人會如何抉擇,也就不是藏刃所能左右的了。藏刃所能左右的,是這黑龍的命。


    “昔年前輩白一禪,同師父的確是無雙的天才,但那個年代的俗世太過混亂。各片大陸,各個國家,各個氏族,各個宗門,他們拚的靠的,不是錢財,不是權力,不是武夫,而是修仙者。哪個勢力的修仙者多,哪個勢力的修仙者修為深厚,哪個勢力就最有發言權。即便武道修為強如公子無雙,麵對花家老祖那般的人物,最終也無可奈何,唯有敗下陣去。”


    聽到藏刃說起八百多年前,大鄴初建前後的年月,黑龍所化之人的神魂好似也刹那迴到了那個年代。


    他隨著主人那埋伏在黑暗處靜待時機給人致命一擊,看著主人囚籠中忍受各種酷刑,旁人的眼神盡是鄙夷與不恥。


    他隨著主人在戰場廝殺,在天上廝殺,在東陰界廝殺。


    他也看到了那個卑鄙該死的白天樞咬住自己主人的脖子,他猙獰的臉,如同吸血的蝙蝠一般貪婪吸取著主人的鮮血,掠奪這主人的炁同仙力。直到主人最後身體幹癟,倒在了地上。


    可這卑鄙該死的白天樞卻飛天離去,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主人的屍體,為人踩踏,最後化作肉泥,屍骨無存。


    黑龍所化之人沉溺在那昔年的痛苦之中,那個溫柔的聲音再次傳來。


    “天機,或許是我大師兄喚迴了你的少許記憶,可是那些並不是全部。你無須知道太多,因為白一禪前輩同我師父雙生降世,他們與尋常雙生子不同。他們兄弟二人除了心念不同,身上的氣息,還有那血脈均是一模一樣,甚至可以說,他二人原本就是一個人。又是時間過去八百載,血脈開始淡化。所以,天機你未察覺感受出墨家人真正的氣息,我不怪你,墨家也不會怪你。”


    黑龍所化之人昔年一直跟在白一禪身側,受其影響,也是聰慧萬分。當他聽到藏刃這般言語,他不由睜大了眼,眼神卻是空洞。他想到了什麽,可他如何也不願去相信。雙腿一軟,膝蓋一曲,不由跪倒在了地上。


    黑龍所化之人抬頭看向了藏刃,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種渴望,他渴望這位仙人給予他答案,讓他親耳聽到那個他不願相信的答案。


    藏刃看出了黑龍所化之人的心思,無奈搖頭歎了口氣,聲音依舊溫柔,道:“天機,現在的墨家,就是你應當竭盡所能,以死相護的白一禪前輩的後人。你若不信,我願為此,立下九天誓言。”


    眼前的藏刃何等修為,黑龍所化之人再清楚不過,他不過隨手揮動,就能令自己修為被打落兩個境界。這般的人物,若要自己為墨家而戰,隻需催用一點小手段,更改他的記憶,如此簡單而已。


    “不用了,我信了,是我,是天機錯了······”


    語落,黑龍所化之人滿眼淚水,淚水自高空滴落,在墜落過程之中化為了水汽消散。


    “是我錯了,主人,是天機錯了······”


    這俊秀的臉龐因為哭泣變得扭曲,藏刃不去阻攔,任由這黑龍所化之人盡情哭泣。一個簡單的秘密,何須隱瞞八百年,師父啊師父,你究竟有何苦心?徒兒今日所為,是對,是錯呢?


    黑龍所化之人止住了哭泣,朝著藏刃以敬天之力跪拜三次,隨後起身。他的臉上依舊留有淚痕,眼神微微有些迷離,可語氣,卻多了幾分堅定。


    他問:“恩人,天機該如何補過?”


    不過三言兩語,藏刃見這黑龍所化之刃表明了態度,不由臉上露出了笑,那笑,依舊令人如沐春風。


    他依舊是那溫柔的聲音,道:“白已化為了墨,世上再無陰陽分水。莫語劍已毀八百年,如今所留,不過殘次品,莫語能否蘇醒,猶未可知。天機,你可願再化一禪道天機,護著墨家?”


    黑龍所化之人沒有言語,他的身上再次散出了黑光,黑光化形,黑龍再次現形。伴著星光月光,黑龍的鱗甲開始變換了顏色。原本的漆黑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莊嚴佛像那般的純金色。金龍向下躥落,直射墨家的天水山莊。


    藏刃向下看去,隻見天水山莊,現任墨家掌劍人墨茗的身前,一把純金色的寶劍深入石板,隱隱散出了五彩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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