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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當時並不清楚為啥說王紅花他媽住在那個山尖尖上就那麽可笑,連羅老師都禁不住笑了一下。看大家笑得有些放肆,羅老師少有的拿起教鞭,在講台上敲了幾下,同學們才漸漸收聲,在大家都收聲之後,周阿飛又若無旁人的哈哈了一聲,又引起稀稀落落的一陣附和聲,算是對這場鬧劇的終結。


    羅老師對班上的這幾個刺頭的所作所為早就司空見慣,見課堂又安靜下來,就繼續講他的長江三角洲衝積平原的前世今生。


    還有就是處於這兩者之間的,比如之前戴著錢廣帽,現如今改為前進帽的政治曹老師,遇到這種情況,既不能做到如羅老師這般熟視無睹,也無法像小王老師那樣狠心地摔眼鏡腿,隻好如關在籠子的好鬥公雞,背著手在講台上轉圈疾走,嘴裏嘟嘟囔囔地罵著土話,不時地來個轉身急停,用一隻手指著台下,也不知道是具體指誰,一劃拉全都有的意思:“牛們(你們),牛們,都是啥嘛東西?安?啥嘛東西?安?人家都是吃饃吃飯長成的,牛們是吃啥?吃啥?吃的是馬料嗎!別人血管裏流淌的是鮮血,牛們牛們血管裏是啥?是大糞嗎!一個個地狗戴帽子,假裝正經,不好好學習,這叫啥,這叫躲門格拉(背後)偷自家饃吃,我看牛們就快咧,就快咧!”


    至於,曹老師說的快咧,是啥快咧,當時沒人在意,因為這是他的口頭語,在對學生任何的錯誤進行批評時的結束語都是這句:“哼!我看你是快咧!”這可以理解成是快完蛋了,但怎麽個完蛋法,則需要個人去領悟。曹老師蘭大哲學係畢業,淪落到給周阿飛之流講政治,一襟報複未曾那個,不過這次他卻一語成讖,運用哲學的視角,對周阿飛、溫長生之流進行了鐵一般的定論:“我看牛們是快咧!”


    事實上,也並沒想象當中得快,起碼他們都平穩地度過了一個新年,學校的後麵的土山上還留著殘雪,整個西北高原的春天確實比正常的晚一些,最早嗅到春天氣息的是冰凍的河水,一點點從中間最薄處先開化,帶著絲絲的蒸汽,冰層下的水流緩緩而過,過冬的棉衣還得時時穿著,但是日子到了,迎著初春的霞光,新的學期開始了。


    王強強最近有些苦惱或者叫煩惱更為恰當,除了麵臨著升高中的學習壓力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身高的問題,直觀點說,就是生長發育的問題,去年下半年開學時,王強強從外地轉學過來,那會按他的身高標準,全班排座位時還能排到正數第四排的樣子,可今年開學,他隻能排在第一排了,過去的一學期裏,他似乎被時間遺忘了,身邊的同學都像喝飽了雨水的春竹,一節節地往上竄,而他基本是原地踏步,沒長高也沒長胖,如果戴上紅領巾和四五年級的小學生也沒什麽區別。


    班主任姚老師本身是上海人,不知什麽原因師範畢業後被發配到了這裏,盡管這裏風沙黃土一片,但絲毫沒有遮掩住姚老師的青春光彩:一頭大波浪走起路來一甩一甩的,被溫長生他們評價為母羊的肥尾巴。除此之外,姚老師有著上海姑娘的苗條與婀娜,配上收身的小喇叭褲和高跟鞋,款款而來,絕對是校園中一朵靚麗的奇葩。


    開始的時候姚老師還是蠻喜歡從南方轉學來的王強強,看著比較文靜,不像當地的孩子們一身土氣,安排座位的時候專門然他和學習比較優秀的同學一桌,但王強強卻不喜歡姚老師,因為在進入新班級的那天,王強強剛坐在座位上,不自覺的環顧了一下四周,他身後就是溫長生,溫長生也正好在看他,於是兩個人的眼神有零點幾秒的對視就分開了,可這對視的瞬間就被已經走出教室門,正在關門的姚老師無意中的迴眸當中捕捉到了。一迴到家裏,王強強就被媽媽一通好罵,原來姚老師一出門就和等在門口的王強強媽媽說:“你家兒子和這裏的同學蠻熟的哦。”王強強媽媽很奇怪,說道:“不會啊,他剛來誰也不認識。”姚老師:“怎麽會呢,我看見他一坐下就和後麵的同學開始講話了。”王強強媽媽:“不會、不會,他誰也不認識。”姚老師:“不認識最好,後麵那個不是什麽好學生,提醒他注意點。”說完笑盈盈地就告辭了。


    王強強感覺十分冤枉,可是這種冤枉是沒法洗清的,很久很久以後,媽媽還會把這件事拎出來作為他不守紀律的案例而加以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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