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老大,你怎麽了?是何方妖孽在一夜之間,硬把一朵霸王花變成了一隻軟萌兔,天哪!”


    猴子沉浸在自己的表演裏無法自拔。


    顧文韜照舊充耳不聞。


    唐晚咳了兩聲,對沈沁解釋:“有點感冒……”


    話音剛落,突如其來重重的一個噴嚏,震得自己的耳膜都嗡嗡作響。


    唐晚:“……”


    顧文韜瞥了她一眼,滿是對她演技的讚賞。


    唐晚迴以又一個噴嚏,胳膊上雞皮疙瘩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


    地板上果然是不能睡人的。


    狗熊大搖大擺走了過來:“郭姐下早自習來找過你,讓你來了跟她打個招唿。”


    唐晚放下課本,從教室後門出去了。


    狗熊沒走,順勢坐上她的桌子,一掌拍在顧文韜的書上:“販哥問你早上去哪兒了?”


    唐晚到5班找郭元,郭元有點意外:“我沒找你啊。”轉而發現她的新發型,大笑,“怎麽突然轉型了?別說,這種清純範兒還挺適合你,人畜無害的哈哈哈哈。”


    唐晚:“……沒什麽事我走了。”


    郭元一把拉住她:“等等,正好問你,剛聽說你跟你那同桌一起遲到了,真巧哦?”


    “我睡晚了一節課,但比他先來。”唐晚不動聲色,“他家有事,班主任批了兩節課的假。有關係麽?”


    “沒!”郭元笑著放開手,“沒關係就好。我特欣賞你這股機靈勁,唐晚,我是把你當妹妹沒差,但有些臭小子可不一定,你別跟我說不知道。”


    “我這不還小呢。”唐晚話裏帶笑,眼底卻一片冰涼,“但打小到老,我都是母胎獨身,絕不拖泥帶水。”


    郭元怔了怔,定睛看向唐晚,小丫頭又恢複了眉眼彎彎的笑模樣,似乎剛才出言決絕的是另一個人。


    唐晚走出5班,腳步忽然一頓,狐疑地往教室後排和走廊內外看了看,上課鈴恰好響起,她來不及多想,撲到郭元座位上愣把她拽了出來。


    “你聽誰說我和顧文韜今天都遲到了?徐海去哪裏了?”唐晚問得又快又急。


    “你還真不傻。”郭元隨意揉了揉她的頭發,她躲避了一下,郭元的手背擦過她的臉,“哎,你至於緊張得發燙麽?”


    唐晚顧不上理會這句誇張的比喻,她方才有那麽一刻確實很緊張,而現在一旦確定,就沒什麽大不了了。


    她轉身往實驗樓的天台狂奔。


    顧文韜脫了外套扔地上,挺拔的身高讓他不費什麽力就能自帶睥睨群雄的氣場,當然,眼前這群貨色算不上群雄,拖把棍都杵得歪歪斜斜。


    “一個個來還是一起來?”顧文韜問。一起來的話,他當然會吃虧,不過可以速戰速決,總比時不時被挑釁要好。隻要打不死他,遲早會找補迴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一向光棍得很。


    前樓上課鈴響了,狗熊沉不住氣,揮著拖把棍率先衝,顧文韜不躲不閃,稍轉足踝,猛地原地起跳一個旋踢,狗熊側翻倒地,半天沒了聲響。


    果然是練過的。徐海把煙頭扔地上碾了碾,指尖寒光一閃,眼神示意眾人一起上。


    雙手不敵眾拳,顧文韜肩頭挨了一悶棍,他反手捏住對方手腕,在哇哇亂叫聲中掃開背後一輪偷襲。眼角瞥見徐海淩空揮來一拳,隱有金屬反光,躲是躲不過了,當即屈肘硬接。


    “徐海!”一聲尖叫破空。


    徐海的拳頭刹那失了準頭,被顧文韜一肘敲在眉間,眼前頓時爆開無數金星。銳利的刀片劃開顧文韜的衣袖,帶下一串血珠。緊接著,他被一雙女孩的手推了個趔趄。


    “徐海我警告你!原本你無論幹什麽、收拾誰都和我沒關係,哪怕有我什麽事你也可以私下跟我說,我會給你麵子!但現在不行了,你明知道他和猴子一樣,都是我罩的人。從今往後,我絕不可能跟你再有半分錢的交情,你在吳州地盤上混,但凡還看馬哥一分臉色,就不要輕易惹到我!”


    徐海的視線好不容易恢複正常,險些沒給唐晚這番話氣炸,一把將她搡開,猱身撲向顧文韜。顧文韜錯身將唐晚扶了一把,被徐海逮著機會直接摁倒在地,後腦勺撞擊的疼痛反而讓他更清醒,使了點巧勁掙出左手,屈指頂上徐海頸側。較之纏鬥,他更擅長以身為餌直擊七寸。


    “都給我住手!”周少怒氣衝衝地帶著學校保安衝上了天台。


    顧文韜悄然卸了力,被徐海一拳砸破了嘴角。


    “校內霸淩!無法無天!處分!必須記大過處分!”


    周少領著唐晚和顧文韜走出行政辦公室,他們身後,徐海和他橫跨了幾個班的跟班們正垂頭喪氣地聆聽教導主任的咆哮。


    “你先去醫務室吧。”周少對一身狼藉的顧文韜說。


    他看了看唐晚,想說點什麽,又覺得心累,隻好擺了擺手,示意她自行退散。


    “我也去趟醫務室……”唐晚的太陽穴一直隱隱作痛,但話沒說完就被顧文韜截斷。


    “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唐晚反應有點遲鈍,隻是看著他。


    顧文韜原本隻是不想讓她跟著,結果一張嘴就有些失控:“什麽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結果也還是要靠別人。別人就一定靠得住嗎?以後做事之前先用用腦子行嗎?”


    唐晚依然懵懵的:“你是說,我不該去天台,也不該叫上周少去製止你們?”


    “你做什麽都沒用,我從來都不需要誰庇護。徐海想收拾我,跟你有沒有關係,我也沒興趣知道。你不要太自以為是。”


    唐晚忍氣向他解釋:“你不知道,他的經曆比較複雜,你隻是個學生……”


    “你怎知我不比他複雜?如果你從小就被人欺負,必然會比別的孩子更早學會自保,最好的自保不是忍氣吞聲,而是有力的還擊。我和徐海這一架是遲早的,不是徐海也會是別人,我不怕惹事,我也容易被事兒招惹,直到我站穩腳跟,成為誰都動不了的人。”顧文韜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是我的生存方式,所以不該摻和的,是你。”


    說完,他轉身就走,扔下唐晚一個人傻在原地。


    “王八蛋!”好一會,她才迴過神來,憤怒地衝他背影撂下話,“我再理你就改姓王!”


    哪怕你跪求我原諒!!!


    顧文韜處理完傷口就迴了教室,唐晚的座位空著。他塞上耳機,將形形色色的目光,包括沈沁幾次迴頭的欲言又止,全都隔絕在世界之外,開始刷題,這是唯一能讓他靜心的方式。


    唐晚下午一直沒來,梅太課間還向他打聽情況,他隻能搖頭。他知道自己話說重了,小姑娘怎麽也是好心,但這麽一來,這事兒肯定還沒完,她再怎麽張牙舞爪,還不是一巴掌能放倒。她的父親雖然看上去不大管她,但還是把她保護得很好。至少,她不像他這樣自私……放學鈴驟然響起,顧文韜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才寫了半張的數學卷子,所以他是瘋了嗎?


    教室裏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鬧心地將卷子揉進書包,指尖不小心觸到一團柔軟,抓出來一看,是一隻還沒拆包裝的口罩。他與口罩上粉嘟嘟的流氓兔無聲對視了好一陣,敗下陣來——他掏出手機撥了個號,忙音。


    顧文韜頭一次天還沒黑就迴了小區,生怕被誰看見似的,飛快閃進了樓棟,在電梯按下了“11”。


    直到站在了唐晚家門口,他還在天人交戰地思考怎樣才能表現出他隻是不想替她保管口罩,沒想到一抬眼,他看見門鎖上掛著串鑰匙,鑰匙扣上墜著個時不時在他眼前晃悠的毛球。


    顧文韜的天人交戰頓時偃旗息鼓,對手智商堪憂,隨便演演得了。


    他象征性地敲了敲門,無人應答,於是自己開了門。正對玄關的沙發上,唐晚蜷成一團睡著。


    “喂!”


    顧文韜有點無奈,興許是被他關門的聲響吵著了,唐晚動了動,但也沒醒。他隻好走過去,穿堂風從書房的陽台直灌進來,唐晚什麽都沒蓋。


    “你是豬麽!”


    顧文韜居高臨下地看她,忽然感覺不對勁,她的口罩滑落在一邊,眉眼蒼白,臉蛋通紅。他覆手碰了碰,果然滾燙。


    “爸……我很難受。”唐晚夢囈似地低喃。


    顧文韜有點不知所措,定了定神,他彎腰從她書包裏找出手機,打開通訊錄,給署名“唐老爸”的手機號編輯了一條短信


    “我生病了,高燒,送我去醫院。”


    發送成功後接著往下翻,停在署名“媽媽”的手機號上,發出同樣一條。


    刪除記錄,退出通訊錄,他手指無意間一滑,看到了自己的手機號,署名——“顧卿平身”。


    唐晚睜開眼,看到的不是自家客廳的水晶燈,而是醫院病房的日光燈。


    唐誌新的臉忽地湊過來:“你嚇死我了!”


    唐晚被這張胡子拉渣的臉也嚇得不輕,嘶聲道:“你怎麽來了!”


    “高燒!肺炎!身上的傷是怎麽迴事?”唐誌新連儀表都顧不上了,風度更是個屁,恨不得學著八點檔那樣搖著病人的肩怒吼。


    這樣的唐誌新反倒讓唐晚生出幾分親近,她哼哼道:“在家洗澡摔的。”想了想又補充,“那晚你也在家,還鎖著門不讓我進去。”


    “嗖嗖”幾把刀插進唐誌新胸口,令他啞口無言。


    唐晚轉了轉眼珠,這是間單人病房,布置得還挺溫馨,茶幾上堆著一大捧鮮花和幾個果籃,她吸了吸鼻子,還沒聞到什麽香味,倒引發了一串撕心裂肺的咳喘。


    “哎,忘了你對花粉過敏!”唐誌新手忙腳亂地按床頭鈴。


    病房門開了,小護士身後跟著唐誌新的司機,左手吃力地拎著五六件禮盒,右手還抱著一隻傻乎乎的大布熊。


    小護士迅速挪走了花,司機一邊熟練地擺放東西一邊說:“唐總,趙廠長他們兩天沒見著您,到處打聽,您看這……”


    唐誌新開口道:“行了你先出去,讓他們也都迴去,我現在沒空。”


    小護士迴來幫唐晚插了根溫度計,又掀開她的劉海兒看了看,笑道:“腫消了一些,青紫倒是不容易退,還疼嗎?”


    唐晚衝她彎著眼:“謝謝姐姐,幹脆幫我把病房清空,那隻熊,你要是不喜歡,就送哪個住院的小朋友吧,看不見它們,我就不頭疼了。”


    小護士“噗嗤”樂了。


    唐晚朝唐誌新撇嘴:“隨便幾個花果籃就能把你換走,太廉價了。”


    唐誌新輕捏她的臉:“我不走。”又對小護士說:“還能皮,看樣子燒應該退了。”


    小護士記錄體溫:“37.2,還會有持續反複低燒。多休息,有事兒再叫我。”


    吊瓶裏的藥水不緊不慢地注入靜脈,興許有些安眠成分,唐晚又覺得眼皮有點沉,但她還不想睡,半張臉埋在枕頭裏,忽然輕聲問:“媽媽知道我生病了麽?”


    唐誌新沉默了一會:“她打過你的電話,我接了,告訴她你沒事。”


    “可我明明有事。”唐晚固執地強調,她看著唐誌新,“其實不是每個媽媽都愛自己的孩子,對嗎?”


    “不對。”唐誌新頓了頓,“沒人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大人的事,別亂想。”


    他知道,這樣空洞的話對唐晚根本沒用,她隻是習慣了大人的敷衍,但從未真正接受,寧願一次次受傷,又一次次滿懷希望。看著病床上孩子微微泛紅的眼角和強忍著的倔強,掩埋在心底的一些思緒迅速強烈起來,甚至第一次有了傾訴的願望:“晚晚,你再給爸爸一點時間。爸爸會努力賺很多很多的錢,送你去國外念書,過最好的生活。你走得越遠越好,遠離所有的傷害,你這麽可愛,一定會有許多人愛你,你會慢慢忘掉不開心的經曆,過好接下來的人生。父母隻是給予了你生命,但生命本身無足輕重,隻有你自己能賦予生命的意義。”


    許久,一隻略帶暖意的小手握住他的:“那爸爸呢,也和我一起去,好嗎?”


    唐誌新用額頭碰了碰女兒的手,近似許諾。


    然而很多年後的唐晚才明白,這世上,任何諾言對許願者之外的人,都是沒有意義的。它僅僅隻代表了當時情景下的一種態度,甚至是一種衝動,一旦時過境遷,就什麽都不是。而那些真正孤注一擲的未來、百折不饒也要實現的夢想、午夜夢迴時隱秘的祈願,必然因前路未知的沉重,絕無可能輕易宣於人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顧盼晚來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淺雪輕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淺雪輕寒並收藏顧盼晚來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