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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時分,丁望儒才放下二胡,在丁嫂不遠處合衣躺下。丁嫂的雙臂象蛇一樣的纏著丁望儒的腰。


    “香兒媽,你醒啦!”


    “望,我等你啦!”丁嫂從背後抱住丁望儒,在丁望儒耳邊細語道。


    “望。”丁嫂極富誘惑的唿喚。


    “香兒媽,我很早起床,睡吧!”丁望儒有些累了,一點激情也沒啦!


    “你今天不是也累了一天?睡哈!不然一會兒吵醒我們香兒了!”


    提到會吵醒小丁香,丁嫂也就平靜些了。是呀!別吵醒香兒。


    潯江在四季的變化中照舊不緊不慢的流淌。河口村水上人家的日子還是在打漁,睡覺,清晨到藤州去賣魚,買迴生活必須物中度過。世道的變化對水上人家影響還不是很明顯。


    自從丁香到潯江後,潯江河口一次都沒有發過大水。丁家似乎一切都平靜,與多年來一樣。小丁香在每日每夜晃蕩的船上漸漸長大。已經三歲了!


    她穿的有最時新的兒童服裝,是阿爸從廣州帶迴來的;也有百家衣。是隔壁阿壯媽說穿百家衣的子長命百歲。所以,丁嫂是變化花樣的給小丁香穿。


    小丁香的發型也是丁嫂的驕傲:有時是小辮子,紮上不同顏色的頭繩;有時紮個馬尾巴,在馬尾上有彩色帶子,同馬尾一起隨風飄飄;有時就讓小丁香柔軟的頭發自然垂下,前麵剪著齊眉的整齊留海。小丁香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眼,讓所見之人憐愛。


    小丁香從小就是個衣架子。不管是什麽衣服,穿在她身上就是特別的好看。穿新的洋裝,像個高貴的小公主。穿鄰家阿姐的舊衣服,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嘴巴也特別的甜,見誰都主動招唿。“阿叔,叔娘的叫個不停。”河口潯江段的水上人家,沒有不認識小丁香的。


    就是那些長丁香幾歲的孩子也愛同丁香玩。因為丁香大氣,即使把她對倒在地也不會哭,更不會告狀。還常常從家裏拿些吃的分給阿哥阿姐。


    “阿媽,阿媽。”丁香站在船頭的甲板上,衝著在艙底做飯的丁嫂,奶聲奶氣的叫。


    “阿媽,來客人了,有個阿哥。”見丁嫂沒有應。就‘咚咚’的跑下底艙。丁香今天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裙子的領口,袖口,裙擺處都有兩圈藍色的裝飾。頭發垂著,跑時隨風飄著。


    “慢一點,香兒,慢一點。”丁嫂看她跑得急,很是擔心。


    “你不認識嗎?香兒,你不是告訴阿媽,河口的阿哥阿姐你都認識的嘛!”丁嫂逗她。


    “阿媽。”丁香睜著大眼很是認真的說。“我真沒見過這個阿哥!”語氣裏有些委屈的哭腔。


    “阿媽相信,好,香兒乖。我們去看看。”丁嫂抱起丁香。


    這是一個暮秋十分的下午,潯江的秋季和春節一樣,氣溫適宜,陽光溫暖,江麵波浪細小而連綿不絕。波紋上的點點金光,反射到岸邊水上人家的各種色彩的船上,讓船隻看上去色彩斑斕,異常的靚麗。似乎這個潯江岸邊的河口就是一個令人留戀的世外寶地。


    丁嫂上甲板時,看到一個長得好看的仔已經走上船頭。他肩上挎著草綠色的書包,短發,中山裝,臉看上去有些瘦。好像很熟悉的樣子。丁嫂想。是哦!這眉眼就是象香兒阿爸。尋思片刻,丁嫂想道是誰了!這仔已經走到丁嫂麵前了。


    “叔娘,阿香妹。”這仔主動招唿,微笑時,嘴角微微上翹,並沒有露出牙齒。丁嫂見到這仔的上唇有一層濃密泛青色的絨毛。


    “你是隆仔,丁越隆?”丁嫂肯定而驚奇的說。


    “叔娘,你真是太聰慧,這是阿香妹?”這個隆仔很是開心,親戚就是親戚,沒有見過我,就能一眼認出。說完伸出長長的雙臂,作勢要抱丁香。其實自己累壞了,真是想躺下歇息。那想這個堂妹一點都不認生,睜著那雙長長睫毛的眼睛,揚著一雙小手撲過來。眼裏有些許的陌生,些許的好奇,些許的高興。


    丁越隆聞到一陣淡淡的乳香,是他從未聞到過的:有花的香氣,有秋陽溫潤的香氣,有田野野草的清雅,也有濃鬱的煮熟的奶味。喜愛之情在丁越隆心裏升起。


    “啊!還真是隆仔。快快,隨叔娘下去洗臉,飲茶。”丁嫂親熱的伸手拉著這個丁望儒提過千遍的,廣州堂兄家的唯一兒子。


    丁望儒迴家時,夜幕已經降臨。他照例把今天打的魚收拾好,把蛤裝好在網兜裏,浸在水裏養著。


    “阿叔。”見到疲憊的丁望儒,隆仔竟然有些哽咽。丁望儒從小都很是疼愛這個性格和自己有些象的侄兒。


    “阿爸。”小丁香象隻蝴蝶飛進丁望儒的懷裏。


    “阿爸,阿哥來了,等你食飯。”丁望儒的疲勞在小丁香親昵的動作裏,漸漸散去。


    “隆兒,來啦!一路累吧”丁望儒抱著丁香,坐在餐桌邊。


    “不累,叔娘讓我飲你摘的普洱茶。顏色美,口感很好。暖胃又消疲勞。”愛好傳統詩詞的丁越隆,對中國的天文,曆史,文學,都有自己獨特的見解。還在廣州都市報上發表過文章。


    “你喜歡就好!家裏一切好吧?”


    “還好!”隆仔愣了一陣說。


    “食飯了,阿香爸,你放下香兒,讓她自己坐著吃,別寵壞香兒了!”丁嫂把在小鍋裏煲的粥,在大鍋裏煲的菜,端出來。


    “隆仔,你們叔侄邊食邊聊。”一缽尖尖的‘柚子皮釀’,一碗略帶黑色的小魚幹,一碗青菜。照例酸白蘿卜塊。


    丁嫂和丁望儒吃得很慢,很少,基本沒有夾‘釀’食。丁香已經能自己食飯了。她不挑嘴,什麽都食,肉類隻對魚比較愛食。


    飯後,丁嫂忙著水上人家婦女該忙的事情。丁望儒一邊輔導丁香識字,看書,練習毛筆字。布置丁香明天白天的功課。一邊和丁越隆擺談著廣州的事情。


    “你修完師範了?”


    “還差一年。”


    “你阿爸阿媽還好吧!”


    “是。”


    “還在拉小提琴?”


    “很久沒有拉了!”聲音很是低沉,有些與年紀不符的傷感。


    “文學社還在嗎?”丁望儒問後就後悔了。


    “可能沒有了!”


    “恩。”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你在這兒教你阿香妹拉二胡吧!我去衝涼!”


    “阿香,別看了,燈暗。來,阿哥教你拉二胡。”丁越隆對教阿香拉二胡很是熱心。他覺得自己突地快樂起來。


    其實,丁香平常這時間是躺在床上,聽丁望儒在船尾拉幾首二胡名曲,就開始唱‘月光光’了。這是小丁香的搖籃曲。她每晚都在緩緩蕩漾的船上,洋溢在明快舒緩的童謠裏睡去。幸福而安穩的進入夢鄉。


    可是丁香沒有拒絕。一是細伢仔如果家裏來客都會睡得晚些,另外就是阿哥長得很是俊俏,丁香認為除了阿爸,這個阿哥長得最俊。很是喜歡和他在一起。


    隆仔也是擅長把外國歌謠改成中國的民樂。所以,整晚都讓丁香學習俄羅斯的歌曲。


    這一夜,丁香是在累壞中沉沉睡去的:她拉著拉著就趴在書桌上睡去了!


    丁香的三歲以前,都是在陽光,細雨,微風,江水,魚兒,童謠,二胡樂曲中度過。愛一直沐浴著她。


    “香兒阿爸,是不是隆仔家出什麽事情了?”丁嫂湊近丁望儒的耳朵。熱氣吹得丁望儒有些舒癢。他把小丁香抱起來,放在丁嫂身後,靠船艙壁。然後抱緊丁嫂。


    “他家裏沒有事情,可能是堂哥不想讓他下鄉去,讓他跑這兒躲一躲?”丁望儒貼著丁嫂的臉,在丁嫂耳朵邊一邊摩擦,一邊壓低聲音說。


    “望。”丁嫂低聲輕歎。


    “為何要下鄉,鄉下自有些好處,隆仔住住也是好的!”


    丁望儒沒有迴話,他喘著粗氣,在丁嫂的耳朵上,脖子上不停的摩擦。不時深深的長吻。


    “望。”丁嫂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丁望儒的嘴唇堵住了。丁望儒也不知是怎麽啦?見到侄兒有說不出的親近感。可是,他隻是我的侄兒呀!要是我也有這樣一個仔該多好呀!


    丁望儒一直被這種想法折磨著。加上長久的壓抑讓他今晚全部噴發出來了!


    今晚的潯江似乎特別的不平靜,快立冬的江水不斷的翻滾著波浪。丁家兩公婆也不知纏綿了多久。丁望儒隻知道兩人都光著身子,滿身是汗水,比衝涼時身上掛的水珠,還要密。竹席都濕透了。這種酣暢淋漓的感覺讓丁望儒瞬間就睡著了。


    丁越隆在丁望儒家住下了!一晃就是一個多月了!他天天帶著小丁香:有時去岸上山丘的樹林裏玩;有時和隔壁的九歲的阿壯去河口村學校去玩;有時坐在江邊看水上人家怎樣打漁;更多的時候是在船上教小丁香讀書,習字,拉二胡,唱民謠,或是兩兄妹望著江水,船隻,遠處的藤州城說笑。


    盡管食些粗茶淡飯,但這種寧靜,祥和,慢悠悠的生活一直是丁越隆向往的。這樣的環境裏,才能真正靜心做事,實現自己的理想。年輕而過早成熟的丁越隆有自己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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