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條校園論壇的推送信息彈在手機屏幕上方。熬夜選手眯眯眼,本要下意識滑過,卻在時間主人公的名字上頓了半晌。


    #新苑高中陸宿係精神病,受害者範圍廣泛#


    點進去一看,一條視頻掛在主樓。


    那是一位穿著普通的中年男人,他麵容憔悴,眉目間全是辛酸。他似乎經歷過太多的苦,開口的語調都是顫巍巍的。


    「我、我是陳虎,是新苑高中高三七班陸宿的監護人,我經歷了許多不公平的待遇,我要為自己發聲。」


    第10章


    身嬌體弱小少爺x


    輿論在夜晚悄悄發芽,曾經討論過陸宿的帖子也慢慢被頂了起來。


    #第一隔壁被刪重新開貼懂得進#


    #新苑高中陸宿係精神病受害者範圍廣泛#


    兩個帖子一上一下,結合上麵的帖子,吃瓜的人更加全麵地了解了陸宿在學校裏的一些情況,再與下麵的帖子一對比——自然是仁者見仁了。


    夜色還濃,流量並不足以支撐帖子轉為熱貼。但等那些熬夜選手終於棄暗投明睡著之後,那帖子瞬間被頂在了最前麵。


    一晚上的「流量」,足以讓部分人坐在教室刷手機時接收到熱帖的推送。


    七班的班級群裏,某位曾經轉過#全市第一#熱帖的前排吃瓜選手,在看到的第一時間就轉進班級群。


    還配了一句——氣死我了!造謠啊!


    班上有人立刻提醒本尊:「——喬喬你傻啊,那個人是班長的爸爸!」


    聊天記錄瞬間被撤迴。


    陸宿波瀾不驚,關掉班級群的界麵,繼續做題。


    與別處熱火朝天不同的是,七班的班級群安靜如雞,沒有人第一個出來說話,因為不管說好還是壞,他都會「被站隊」。


    別的班打打嘴炮就好,可是他們不行。事件的主人公都是班上同學,除非已經做好站在對立麵了,不然是不可能出頭的。


    神仙打架,禍及池魚。


    班上唯一出過頭的秦超麵無表情的刷著手機,藍牙耳機裏透出男人的話。


    「陸宿用他的關係,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將我強行送進警察局。我人微言輕,說話不頂事,隻能十五天又十五天的被審查、審問,但作為名義上『受害者』的陸宿,卻從來沒有被要求來警察局做筆錄。」


    「我從此擁有犯罪記錄,這可能會影響到自己孩子的前程——單單因為那局長是陸宿的關係戶!這個世界變得複雜,我已經不知道什麽是公道,如果沒有好心人的幫助,我可能會被送進監獄!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才會在這裏發聲,希望大家能夠聽聽底層人的話,為我們主持公道啊……」


    陳虎聲情並茂的演講讓不明狀況的人看得潸然淚下,原貼裏前排的人都在支持他發聲,幫助他讓帖子的熱度漲起來。


    「我現在仔細說一下被逮捕那天的情況。因為陸宿那段時間網暴我,我就一直想和他聊一聊,卻不想一看見我就拿椅子摔我。事發地點沒有監控錄像,我無法證明我才是『受害者』,隻能送上關於陸宿精神狀態的報告單,和我當時進局子時的體檢單。」


    幾張高清大圖被貼在前幾樓,因為是深夜發帖,中間沒有被隔開,一次性就能看完。報告單上寫著:患者陸宿患有精神疾病且持續一年以上未痊癒,判斷患者陸宿為精神殘疾(二級)。體檢單上也表示陳虎身上有多處傷痕。


    秦超越看越氣,氣得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椅子一摔,大步走到陸宿麵前,語氣十分不善。


    「陸宿,這是不是你幹的?你要點臉好嗎?」


    被喊到的少年筆沒有停,秦超莫名生氣,目光落在了桌麵上。


    陸宿寫的是上次市聯考的理綜選擇題。


    秦超突然一時語塞,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時尷尬地站在原地。


    班上鴉雀無聲。


    半晌,陸宿才停下動作。


    他還是那副溫和模樣,望向秦超的眼神裏沒有半分情感波動,甚至像是在看村頭被拴著鐵鏈的無能狂吠的狗。


    「秦同學,有些事不能這麽早就下定論。」


    「別被打臉了。」


    教室外,班主任踏著高跟鞋走了進來。她將手上的講義放下,看見秦超正站在陸宿座位前,立刻皺著眉頭:「秦超,坐你座位上去。」


    此時剛剛上課,但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班主任布置了一些習題,讓學習委員課後幫忙收齊。


    然後她說:「陸宿,你出來一下。」


    目的地是辦公室。


    辦公室已經站著許多人,其中有學校的領導,幾個人都神情嚴肅,坐在一起正說著什麽。旁邊站著幾位警察,正做著筆錄。


    等陸宿踏進辦公室,一眼就看見穿著西服,還特意收拾了一下形象的陳虎。


    以及,沒來上課的傅文聲。


    傅文聲一看見他,麵露難色,也沒說話。


    眾人見他來了,事件的主要參與人也就齊了。班主任退到一旁,沒被點到的時候無法主動說話。


    對她來說,這不僅僅是陸宿和陳虎之間的事,更是陸宿和傅文聲之間的事。後者兩個人是她的手心手背,讓她主動去捨棄哪一個都不可能。


    ——讓子彈再飛一會。


    陳虎臉色發白,原本的鎮定在陸宿進來後全盤崩潰。


    他看著像個受害者,矮小略顯肥胖的身子窩在真皮沙發裏,黃豆大的眼睛眯起來,整個人氣勢很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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