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所及的方向,就是東二環上的一座名山。三四百米的高度,卻因為千古軼事,裏麵建了廟堂。全國各地來祭拜的人眾多,而且網上也有中留寺香火靈驗的傳聞。


    「我快十年沒有迴海島了。」


    易元詫異道:「這麽久?」


    他仔細迴想,每年春節陸則南的微博隻會發年夜飯的餐桌,以前沒有ip顯示,他不知道竟然全都是在帝都……


    陸則南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有點澀,幾乎被風吹散,「我媽過世之後,我爸娶妻有了另一個家庭,那個家,我自然是不會去的。」


    易元訥訥難言。


    「所以我知道你一個人過年的時候,就在想,要不就一起過吧。」


    他太明白萬家燈火時一個人在家裏的冷清。那種夜晚,哪怕電視放得再大聲,都沖不散那種寂冷。-


    兩人吹夠了風,一路下山,山路上已經沒有多少人。


    易元不愛運動,稍微動動身體就容易累得喘氣,更別說上山有多難受了。所以上山的時候陸則南就走在他後麵,下山走在前麵。易元跟著他的步伐,兩個人都不說話,隻能聽到寒風中兩人的唿吸聲。


    一座不高的小山坡,輕而易舉就征服了易元。


    他們迴到日料店,沙紗和易昕正好出門。易昕看上去喝了不少,現在靠在沙紗的肩頭上。


    易元大吃一驚:「我姐醉了?」


    沙紗淡定道:「怪我太開心,跟她碰了好幾杯。我帶她迴家,你們先走吧。」


    易元哪裏敢讓易昕去麻煩沙紗,趕緊走上前接手:「沙紗姐太客氣了,我帶我姐走。」


    沙紗睨他:「你帶她?她現在行動不便,到了家你要怎麽做?怎麽給她換衣服,怎麽照顧?」


    「呃……」易元嗆住。


    陸則南適時開口:「交給沙紗吧,眼下你也不方便。」


    易元猶豫再三,還是妥協了:「好吧。那麻煩你了沙紗姐。」


    「她才不麻煩。」陸則南挑眼,別有所指地接了句。


    沙紗當做沒聽到,到路邊攔了輛計程車,把易昕扶進去,自己才上了車。跟兩人微微示意,計程車揚塵而去。


    陸則南轉身:「走吧,我帶你迴家。」-


    年三十,往年這個時候,易元要給二老紅包,不出麵的話就在微信上轉帳。


    今年也一樣,年三十一早,他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易如先和宋丹轉帳,每人轉了個吉利數字,配上一個表情包,祝他們除夕快樂。


    數額不大,也是他做主播期間存下來的。


    完事後就去洗臉刷牙換衣服,待會他要跟陸則南一起去買菜。


    第一次大白天的跟陸哥出去,易元總得把自己捯飭得幹幹淨淨的。選了一套全新的衣服,還給頭髮定了型。


    有點小騷氣,但不多。


    半個小時,清清爽爽的男孩子就可以出街了!


    他給陸則南發了條微信。


    【陸哥,我可以出門啦!】


    【好,馬上來。】


    看來陸則南還沒弄完,易元想,他可以在家裏先等等。


    又一條微信進來,他立刻點開。


    原來是宋丹先收了錢,給他迴微信:[謝謝,有空迴來吃飯。]每年都是這一句,至於易元迴不迴,她心裏也有數。


    易如先才是那個難伺候的。


    意外的是,易如先今年收了紅包,居然有心情跟他多說幾句話。


    易元接通他爸打來的微信電話,第一句就是:「今年什麽打算?」


    易元坦誠道:「約了朋友,準備出去轉轉。」


    易如先冷哼一聲:「什麽朋友?男的女的?」


    易元如實相告:「……男的。」


    對麵立刻摔了電話。


    聽著耳畔的忙音,易元嘆了口氣。


    他就知道還是這個結果。易如先也許隻是聽到易昕在家裏的美言幾句,對他有了一丁點的改觀。


    事實就是,這個父子關係緩和不了一點。-


    易元悻悻地收起手機,門鈴便被人按響了。


    就像一個訊號,他立即把剛才灰落落的心情拋之腦後,三兩步打開門。


    陸則南站在門口,含笑對視。


    「陸哥!」易元吃驚,他以為陸則南還得有一陣子,沒想到這麽快!


    陸則南今天穿了一件霧霾藍的羽絨外套,裏麵是奶白色的衛衣和同色係的褲子,脖子上圍著一條白色的圍巾。雖然很簡單,但是意外的帥氣。


    「元元。」陸則南叫他,「可以出門了。」


    「來了來了!」易元雀躍如小鳥,一聽他哥說可以出門,轉過背就到了門口,把門一關。


    陸則南不贊成地看著他:「不戴圍巾怎麽行?」


    易元笑眯眯的:「不冷!我衣服超厚!」


    他特意穿了一件大大的棉服,衣服還戴著毛茸茸的帽子呢!


    陸則南狀似危險地眯起眼:「口罩也不戴?」


    「啊……這,我把拉鏈拉起來就行……」


    「手套也沒有?」


    「……」易元的手往口袋裏縮了縮。


    電梯停到了一樓,中廳的門沒有關,風卷進來,力道幾乎是撞到易元臉上。


    易元把臉往高領毛衣裏埋了埋。


    陸則南腳步比他快一步,擋在他前麵。走到玄關的時候,易元的領子上多了一條溫熱的絨毛。他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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