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方良分析的那般,在這類認知世界中,白晝的時間總是流逝得飛快。


    好像還沒有經過15分鍾,時間一晃又快要入夜。


    傍晚悄然降臨,而方良這才勉強將房間整理完畢,打破臥室、沙發和床鋪的布局,將室內整理成便於逃遁的擺設。


    李曉瑜甚至特地準備了劇本,分別發給幾人去讀去背,如果演技實在不行,照著念也可以。


    方良四人換上了調查員服裝,棒球帽也不知從哪翻出來一頂鴨舌帽和蒙麵。


    五人站在門前的地毯上,彼此相望。


    大概是到了下班的時間,一樓的食堂變得十分熱鬧。


    許多人提著晚飯或者下酒菜,迴到公寓房間。


    即使看見走廊上站著5個模樣可疑的怪人,也視若無睹。


    一天的工作結束,一個人的生活都已經讓他們疲累不堪,滿腦子都是擁擠的地鐵或者悶熱的公交,哪有力氣打聽其他住戶在做什麽?


    他們最需要的是癱在床上竭力唿吸,而不是點擊眼前的陌生人,邀請隊友開始互動。


    明顯他們精通公寓的生存法則,開門的模樣也非常警惕,唯恐室內被外人看見一般。


    隻是將門拉開一道縫,便整個人擠入門縫之內,然後迅速反手將門鎖好。


    至於那些鬼鬼祟祟的玩家,是不會在公寓裏吃東西的,他們可不具備某缺德佬的過人膽色。


    詛咒襲擊猶如猛詭過境,各路英雄好漢都避之不及,更何況還是在驚悚片現場用餐?


    萬一吃出來點指甲殼、頭發絲,沒觸發詛咒規律也得把自己嚇到暴斃。


    傍晚的飯點一過,便是刺耳的鈴聲,便是幽邃的夜晚。


    走廊兩頭的窗口都暗了下來,若是沒有踩響附近的聲控燈,便會感覺自己並不是站在走廊裏,而是站在一條潮濕而狹長的棺材內部。


    棒球帽忽然有點慫:“群裏的其他玩家都迴房間了,我們今晚,真的要在走廊上試錯麽?”


    魯明不禁笑道:“突然後悔?晚啦,你要是現在退出,以後我見你一次懟你一次。”


    “我隻是問問……”棒球帽很無奈。


    李曉瑜安穩道:“瞧你那慫貓樣兒!咱們人手一道詛咒,就算活人無法施展出詛咒失控時的極限威力,難道五打一還能被詛咒拿下五殺?”


    曹正飛和方良,分別站在3名演員的東、西兩頭。


    看到棒球帽求助的眼光,方良隻是抱起雙臂靠在門口,曹正飛負責觀測詛咒寶箱的出現規律,方良負責防備詛咒襲擊。


    “那麽開始吧!從現在開始進行角色扮演,天亮響鈴來電之前,都要遵守遊戲規則。”


    棒球帽長吐一口氣,轉過身去。


    他將嚐試扮演出門在外務工的主人公,而魯明和李曉瑜則扮演定居在柔風公寓的父母。


    李曉瑜開啟變聲器,將音量調整為方良確認過的沙啞女聲,像是死神小學生那樣蹲在魯明身後,撥通了棒球帽的電話。


    單調的鈴聲,未接通的忙音,棒球帽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居然不太想接,隻是雙手插兜,仿佛是在表演站街吹風。


    單純隻是不想接嗎?


    不,不是這樣,方良明銳的得出結論:拒接電話,並不是詛咒的規律。


    李曉瑜很有耐心,他努力迴憶著各種家庭情景劇裏的母子橋段,同時給魯明支招。


    魯明開始撥打兒子的電話,棒球帽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但他在那頭一片沉默。


    “你媽擔心你,主動點,給你媽迴個電話,出門在外,別老讓你媽操心。”


    聞聲,棒球帽的脖子跟冒起一片雞皮疙瘩,然而這稀鬆平常的一句,並不是詛咒的規律。


    確認安全,棒球帽鬆懈下來,迴撥李曉瑜的手機,電話不到5秒就被接通,兒子依舊沉默。


    “仔呀,媽媽好想你呀,外出工作有沒有累著,有人欺負你嗎?晚飯吃的什麽呀……”


    李曉瑜這變聲器一開腔,棒球帽兩腿一抖,竟是差點嚇尿。


    方良不禁打字道:“他到底看過多少家庭情景劇,各種媽寶台詞倒背如流,簡直恐怖如斯!”


    曹正飛嗑著瓜子麵帶微笑,單手打字迴到:“噓,別穿幫,我懷疑是他媽灌輸給他的……”


    不過客觀來說,棒球帽表演的【心情煩躁的兒子】也是演得不差,全程接電話隻有嗯來嗯去的含糊迴答,態度相當不耐煩。


    但李曉瑜卻依舊耐心十足,仿佛是一位盼子歸家的真正母親。


    李曉瑜的台詞停下,棒球帽鬆了口氣,第一套劇本全篇演完,卻絲毫沒有觸發詛咒的跡象。


    “難道,推理猜測錯了嗎?”


    此時眾人心中都有些忐忑,原本鬥誌十足的信心也慢慢熄火,勝券在握的激情水質消褪,陰森而寂靜的走廊就越發顯得壓抑逼仄。


    “二號情景短劇,休息1分鍾,以拒接電話重新開始。”


    李曉瑜操縱著手機,努力模仿著一位輕微精神失常的母親。


    “仔呀,晚飯吃的什麽,公司附近有沒有喜歡的、感興趣的女生,啥時候給你媽抱孫子?”


    接下來魯明雖然戲份不多,但通常較為嚴肅,每次打電話過去,棒球帽都是耳根子一豎,隻敢點頭迴答,不敢有反抗辯解的話語。


    李曉瑜的台詞再度停下,棒球帽扯了扯濕透的背心,心中叫苦不迭:早知道大佬的隊伍都這麽生猛,就別想破頭強行融入人家的固定隊小圈子了,這調查副本也太難受了!


    “難道,真的推理錯誤,並不是外部幹擾內部造成的詛咒觸發?”


    試錯需要時間,試錯也需要付出代價。


    第三個劇本很快開始,李曉瑜扮演成一名害怕鬼魂的母親,想聽見兒子的聲音來獲得慰藉。


    ……


    時間逐漸接近23:00的停電熄燈時間,劇本卻盡數落空,方良等人逐漸變得高度警惕。


    在電源熄滅的那一刻,一切都變得漆黑如墨,一瞬間身體都有點失重失衡。


    “難道真的搞錯了嗎?我們晚上,還要不要繼續演?”


    光照期間形成的視覺殘留,讓人不管看哪邊,都覺得有一道花花綠綠的影子在對著自己。


    那股詭異的困意悄然襲來,方良早有準備,利用掐腰的疼痛,來對抗這股邪惡的睡意。


    李曉瑜反複撥打棒球帽的電話,但對方就像是被淹沒在了黑夜中,隻能看見他的手機屏幕在遠處微弱的亮起,卻看不出他有任何多餘的行動。


    李曉瑜很納悶,這棒球帽不是說好的要演到天亮,怎麽還沒到半夜就沒動靜了?


    掛機,李曉瑜先和隊友通氣預告。


    接著,李曉瑜點擊棒球帽的頭像,悄悄發送一條短信:“喂,睡著了嗎?”


    棒球帽低頭點擊,忽然發現手機上提示出信息【已讀】。


    刹那間,走廊中所有的燈光亮起,緊接著所有燈光不斷閃爍,化為星星點點的火花落下。


    許多蟄伏在黑暗中的昆蟲,繞著光源不斷衝撞,嘣嘣的動靜如炒豆子般不絕於耳。


    方良頓時心中狂跳,詛咒規律居然真的觸發了,他突然領悟了那冰冷撫摸的另一層含意。


    那並不是什麽溫柔的母親撫慰,而是邪惡的詛咒化身,它是在檢查受詛咒者到底睡沒睡!


    眾人剛想轉身迴屋,卻發現房門在轉身間就化為牆壁,根本不存在什麽躲避的房間。


    方良連忙打字通告:“全體成員,手機交流,絕望時刻隻能閉上眼睛裝睡,千萬不要說話!”


    “完了,我覺得它就在我背後!”


    棒球帽渾身冰冷,剛剛打出來的字來不及發送,便已渾身顫抖的僵在原地。


    在陰冷靠近背後的一瞬間,棒球帽感覺生命危急,一咬牙閉起眼,寄宿之咒瞬間發動。


    詛咒,飛蛾撲火!


    刹那間,棒球帽的身上開始冒煙,一種怪異而虛幻的火光將他籠罩。


    背後伸來的陰冷之手,仿佛是抓到了一塊滾燙的烙鐵,居然瞬間就被燙得縮了迴去。


    與此同時,棒球帽胸口的衣服像是被人用煙頭燙出了五個窟窿,五處被詛咒反噬燒焦的皮膚,讓他連唿吸也不敢太用力,阻擋攻擊之後瞬間就解除了詛咒供應。


    走廊的燈光迴歸穩定,黑暗像藤蔓一般朝著樓梯口褪去。


    但是方良知道……詛咒的源頭,並沒有離開。


    四麵都是牆壁,迴家的路已然消失,就算擁有死線效應也不知道該往哪走。


    他們錯過了進屋的時間,現在,隻能想辦法在外麵熬過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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