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星前輩哀嘆一聲:「這小子怎麽油鹽不進呢?我說了那麽多,他就跟聾了一樣!還有你二哥那個攪屎棍,我當初怎麽會瞎了眼把他收做徒弟,真是晚節不保!」


    「嘖嘖嘖!」我翻了個白眼:「這事兒您還真賴不了別人,你說的那些話奇奇怪怪,別說兂染了,我都聽不進去,那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啊!我看那個什麽入夢,幹脆也別做了!」


    「連你也這樣對我?」老頭子瞪大了眼睛,委屈巴巴道:「我想了一個晚上,又陪你們逛了一天,我的腳都好痛!嗚嗚嗚嗚….揚海你這個死東西,為什麽死這麽早……嗚嗚….」


    我一見他這模樣即刻慌了神,忙起身上前拍著他的後背,安慰道:「別哭了,別哭了!你說要怎麽做?我都依著你好不好?」


    瞿星前輩抬起頭,哪裏有一點傷心的模樣,目光灼灼的看著我,笑道:「真的?」


    靠!被騙了!這個老狐狸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歲了,讓他掉眼淚隻怕比冬天下雨還要難,我怎麽就輕易心軟了呢!


    我鄙視我自己!


    瞿星摸索的雙手,看了看窗外,興沖沖道:「現在天還沒大黑,等到將近子時的時候我在做法將你們兩個夢混為一體!」


    說著就將那本《屠夫家的美娘子》塞到我手裏,意味深長的笑道:「好好看看!馬上你就是白六娘了!」


    我趴床上翻著話本子,沒一會兒窗外傳來淅淅瀝瀝的小雨聲,燭火忽然微弱了下去,我的眼皮越來越沉,耳邊好像傳來瞿星前輩的聲音:「睡吧!睡吧!記住,你是白六娘!」


    這聲音像風一樣,捲走了我腦海中的最後一絲清明,我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誒喲!這個賠錢貨,天天縮在家裏什麽也不幹,就知道塗脂抹粉,擺騷弄姿。這個歲數還嫁不出去,我給她鎮上的員外老爺,那是她天大的福氣!」


    這聲音潑辣極了,我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狹小的床上,整個屋子都是灰濛濛的,窗外還下著雨。


    屋中除了我,還有兩個怯生生的女孩淚眼汪汪的縮在角落裏!


    這房間裏隻有兩張床,破舊的木桌木椅,還有一麵銅鏡。


    我摸了摸自己臉,濕漉漉的應該是剛剛哭過,但外麵的叫罵聲還在持續:「我這個後娘難道對她不好嗎?不過是給她找了個好人家,她就要死要活的!」


    另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可是那員外年過半百,比我的歲數都大些……六丫頭過去…隻怕是……」


    「怕什麽?人家員外府上有數不盡的山珍海味,人參靈芝,難不成還會比你這個窮酸莊稼人活的少?」


    我坐起身來,對著那兩個女娃娃招招手,她們畏畏縮縮的朝我走過來,頭髮幹枯,小臉兒蠟黃,一看就知道是營養不良!


    我摸著她們的臉,輕聲問道:「這是怎麽了?」


    其中一個低著頭,小聲道:「娘說要把姐姐你嫁給員外老頭子,姐姐你不願意,爹娘他們就吵起來了!」


    我點了點頭,從腦海中想著《屠夫家的美娘子》中的劇情,這應該是故事的開頭,白六娘的後娘是個見錢眼開的潑辣村婦,就想著把白六娘嫁出去,得彩禮錢。


    不過她的算盤打不響了,因為過不了幾天,白六娘也就是我,上山撿柴火的時候遇見了野獸,被屠夫許大汗所救。


    名聲毀了,自然也就嫁不成老員外了,後娘潑辣,死活要許大汗負責,就這樣小夫妻開始了沒羞沒臊的生活!


    我坐到鏡子麵前,鏡中人皮膚白皙透亮,雙眸似秋水般清澈,鼻子小巧挺直,朱唇皓齒……這不就是我自己的臉嗎?


    那老頭子到底怎麽迴事啊!換了個故事起碼也給我換一張臉吧!生怕兂染想不起來我是誰?


    正想著,破爛腐朽的房門『啪』的一聲被踹開,進來一個雙手叉腰,氣勢洶洶的中年女子。


    女子穿著一身煙粉碎花的布裙,頭上別的兩根桃木簪,眉毛高挑,顴骨突出,雙唇薄如刀,一看就是個嘴皮子利索,不好招惹的女人!


    那女人一進屋,就冷冷的看著我,眼中滿是鄙夷和不屑,嘴角刻意勾起一笑:「我說六丫頭阿,這門親事是頂頂好的,打著燈籠都難找!你想想往後你的胭脂水粉,綾羅綢緞可都是用不完的,還有丫鬟伺候著!」


    我撇撇嘴,我可沒功夫應付這個女人,我得趕緊去打聽打聽兂染,不,是許大汗的事情。既然進入角色,那就得盡職盡責!


    我也柔聲一笑:「好,我同意可以了吧!家裏為了我的事情都快吵翻天了,還把兩個妹妹嚇成這副樣子。實在沒有必要!」


    女人的眼神有些驚異,似乎是沒想到我居然這麽爽快,都笑的把後牙根子咧出來了:「好!既然你想通了,那我就不費口舌了!你就安心待嫁吧,將來當了員外夫人,可別忘了我們這個家!」


    說著,就快步離去,告知媒人,生怕我又反悔。


    我招唿兩個孩子跟我一起出去,堂屋中坐了一個彎身駝背的漢子,抽著旱菸,一臉歉意的說道:「六丫頭,是爹沒出息!對不住你,但你娘說的對,嫁到那裏有吃有喝,是享福!而不是在家裏過苦日子!」


    這位應該就是白六娘那個耙耳朵的便宜老爹了!


    沒本事就說沒本事,怕媳婦就說媳婦,什麽叫為你好這種狗屁話?但凡他說出來,我都敬他三分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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