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她說道:「這裏什麽都沒有。」


    就因為這短短幾句話,其他弟子都沒再往這邊走。後來,外麵弄出的動靜好像小了些,隻是仍在附近徘徊。


    蕭棠明明看見了他和景容,卻沒有說出來,是故意放過他們的。


    可是溫故想不通,蕭棠為什麽要幫他們?


    蕭棠的種種舉動都透著怪異,不光幫他們打了掩護,還側麵告訴他們,家主不在這裏。對於蕭棠的做法,溫故總覺得哪裏有點奇怪,可他的身體狀況,已經完全不容許他能思考到些什麽有用的答案出來。


    景容也罕見地陷入了沉默,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隻靜靜地靠在石壁上,眼睛微微垂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母親她很討厭我。」


    過了不知道多久,景容終於開了口,隻是說出來的,卻是這樣一句話。他垂了垂眼,伸手拉住溫故的衣角,說道:「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很喜歡帶我去湖邊。那時我還走不穩路,走兩步摔一下,她走得很快,為了跟上她,我急得大哭,想讓她等等我,可她就是不迴頭。她就一直走在前麵,離我越來越遠,我急了,又是跑又是爬的,去追她,最後,我不僅沒有追上她,還掉進了湖裏。那個時候,我在湖裏掙紮,看到岸上的她,對著我笑。就像剛才那樣,冷漠地看著我笑。」


    「後來我發現,她總是在下雨後,才會帶著我去湖邊走。我覺得她可能是想讓我淹死在湖裏,但是每一次都沒能如她願,因為總會有人發現我落水,然後把我救上來。」


    「次數多了,父親就發現了,後來我就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見過母親。再後來,母親就沒再帶我去湖邊走過,但她會帶我去一些別的地方,那種很高的地方,或者很危險的地方,她好像總想讓我出點什麽意外。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命大,最多就是摔骨折,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


    「我記憶中,她最後一次想對我做點什麽,是在我發燒的時候。那是一個半夜,她坐在我的床前,看著我淡淡地笑,然後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她好像對我說了什麽,但我沒有聽清,我就那樣失去了意識。等我再次醒過來,看到的是父親走出房間的背影。」


    「在那之後,幾乎整整一年,我都沒有再見過母親。等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就有些變了,變得……對我好了許多,沒有再做過任何傷害我的事,但除了父親吩咐,她再也沒主動來見過我。」


    從小到大的無數個日日夜夜裏,景容都不曾知道為什麽蕭棠會如此厭惡他,哪怕是到了現在,他也不能很理解。


    就算他是神族人,就算他不是蕭棠所生,也不至於讓蕭棠憎惡到如此地步。可即便如此,即便再是不理解,他也知道,「她一直很討厭我。」


    然後緩緩抬起眼,望向溫故,說道:「我是說,她不會幫我。」


    「溫故,你可不可以想一想,她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想不出理由,但我知道她一定不是在幫我,她巴不得我受盡折磨死掉才好,她不會幫我的!」


    景容怎麽也想不通,抬手捂住了腦袋,淩亂間,溫故看到他的眼眶好像有些紅。每每到這種時候,溫故都覺得自己嘴太笨,什麽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景容拉過來按在懷裏,說:「好,我想想,我好好想想,你別難受。」


    蕭棠當了他那麽多年的母親,帶給他的全是失望,他不想景容陷在那樣的迴憶裏。景容說的是對的,蕭棠以前做的那些事,都代表她是不可能幫景容的。


    也許是還對蕭棠這個「母親」的身份抱有幻想,所以景容沒辦法冷靜地分析蕭棠的目的,隻能憑理智訴說一個事實,那就是:蕭棠憎惡他。


    一個憎惡他如此之深的人,明明知道家主找到他之後,他的日子不會好過,卻還是在這種時候選擇隱瞞,到底又是為什麽?


    如果是平時,或許溫故還能敏銳一點,但現在,一身的不適讓他感覺腦子有點轉不動。外麵時不時都傳來一些微小的動靜,每當那些響動要往洞穴這邊靠近的時候,就會突然停下,然後走往其他地方。


    從蕭棠說了這裏什麽都沒有之後,就再沒有人往這裏靠近。


    沒有往這裏靠近,可也沒有徹底離開。


    那一絲不對勁的地方,在這一刻,突然被溫故給抓住了點細枝末節。就在這一瞬間,溫故幾乎唿吸一滯:「景容,我們走不掉了。」


    溫故說道:「你說得對,她不是在幫我們,她是在拖住我們。那句問家主在哪裏的話,也不是在告訴我們家主不在這裏,而是在估算家主趕到這裏要多久。」


    是啊。


    蕭棠怎麽可能幫景容啊?


    溫故握住景容的雙肩,迫使他和自己分開,說道:「你不是會瞬移嗎,那你用一次吧,走,現在就走!」


    匆忙間,他看到景容仰起頭,眼尾微紅地望著他。這道眼神看得溫故一愣,為什麽是這種眼神……


    為什麽是帶著哀傷的眼神?


    但上一次景容就已經迴答過他了。


    景容確實可以瞬移,確實可以自己跑掉。可就算此時,景容跑掉了,也終歸會自己再迴來的。


    因為溫故跑不掉。


    溫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看著景容,他看到景容揚起嘴角,衝著他笑了一笑。然後他聽見景容說:「溫故,你累了,休息會吧,睡一覺好嗎?等你醒過來的時候,就什麽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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