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沒睡過這種褥子底下鋪稻草的床,景容就老覺得癢,出來後坐也坐不規矩,老是扭來扭去的,還突然問道:「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要煉禁藥,又為什麽要給姓陸的呢?」


    都過去這麽久了,這小子終於知道問了。溫故瞥了眼景容,「我還以為你當真什麽都懶得管了。」


    「我隱約覺得你是在幫我對付父親,所以沒有多問,你能為我做這些事,我很高興,特別特別高興。但是,你說了你可別生氣,我覺得可能不會有用。」


    溫故抬眼看他,景容垂了垂眼簾,繼續說道:「他現在很厲害,非常非常的厲害,哪怕我全盛時期,也不見得能贏得了他。我的意思是說,就算那枚丹藥能將修為提升十倍,就算陸家主用了藥,對父親來說,也不過是相當於對付十餘位長老罷了,上次在西山你應該就已經知道了才對,不管用不用藥,他都是打不過父親的。」


    「我知道他打不過。」可溫故卻好像並不意外,景容有些詫異,問道:「那你怎麽還……」


    雪又開始落了起來,外麵的風有些大,吹得木門咯吱作響。溫故將煮好的米粥舀起來,端給景容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說道:「可這次,你父親從你身上吸走的修為,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景容愣了一愣,立刻就反應了過來:「詛咒?」


    是的,詛咒。


    不管是靈氣還是詛咒,煉化之後的修為都是伴著骨血而生的,家主吸走的確實是修為,可如果,那些依附在景容身體內的修為,本身就是有問題的呢?


    那些修為就像毒一樣,緩慢地滲透進去,在家主過於強大的修為麵前,那些毒或許一開始很輕微,很難被察覺,但如果使用的時候超出了負荷,就不是這麽迴事了。


    景容一開始不也是這樣的嗎?剛開始,那些反噬輕微到可以忽略不計,直到力量的過度使用,所有的後遺症就一下子都接踵而至了,無從解決,無從改變。


    無法逃脫不得好死的宿命。


    哪怕是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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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你最近……」溫故的聲音變得很緩, 「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說話的時候,眉頭不經意皺了一下,細微的神態落在景容眼裏, 景容仍舊有些不明所以, 遲疑道:「不舒服……的地方, 有點,癢?」


    溫故:「啊?」


    景容放下粥, 扯了扯衣領,把鎖骨的地方露出來給溫故看, 自言自語道:「是不是長什麽疹子了?我覺得有點癢癢的。」


    溫故垂下眼, 短暫地靜默了一瞬, 然後緩緩伸出手,將景容的衣服往後拉了拉,肩頭的皮膚被抓得有點泛紅, 倒是沒有起什麽疹子, 就幫他輕輕撓了兩下:「沒有起疹子, 待會我把床單被褥換一下, 可能昨晚趕得急,沒把灰塵什麽的清理幹淨。」


    景容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溫故剛準備幫他把衣服攏迴去, 景容就悶著頭往他懷裏窩,撒嬌似的:「再撓幾下。」


    反正這會林朝生也不在, 溫故就沒說什麽, 全都順著他來了。隻是沒撓幾下, 他的掌心就不知不覺移到了其他地方, 酥麻的觸感惹得景容不由得屏息起來, 隻是沒過多久, 就聽見溫故似乎輕笑了一下,然後就幫他把衣服給攏起來了。


    他都以為溫故要做點別的了,他真的搞不懂溫故:「你笑什麽?」


    溫故把粥重新遞給他,本來想說沒笑什麽,可又想起了些什麽,意有所指地道:「不硌手了。」


    突然間,景容就想起來一句話——


    「硌手,摸起來不舒服。」


    然後他突然意識到一些事情。於是他忍不住去想,原來那些瑣碎的記憶,溫故也是會記得的嗎?他和溫故之間,從初時到現在,相處的點點滴滴,溫故都是記著的嗎?


    這個理解讓他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他心心念念,深切期盼的人,來到了他的身邊,對他無限寬容。此刻,正在他的麵前,就因為他說了句有點癢,就把昨晚剛換好的床單被褥給換掉了,還重新鋪起了床。普天之下,再不會有比溫故對他好的人了。


    也再不會有比溫故更好的人了。


    可望著溫故鋪床的背影,景容的嘴角明明帶著笑意,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卻有些哀傷。


    為什麽,溫故會問他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呢?


    為什麽他不舒服,溫故會知道呢?


    * * *


    院落裏,巫蘇獨自一人立在雪中,任由大雪落下,鋪滿他的肩頭。此時的主屋中發出了一點聲響,很快,門被打開,景辭從裏麵走出來,跟巫蘇四目相對。


    隻一下,景辭就移開了目光,然後朝著大門外走。擦肩而過之時,景辭一臉不悅地說道:「巫少主,我真是搞不懂你。」


    巫蘇轉身追上他:「不是的,景辭,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一醒來他們就不見了,我沒有騙你!」


    他也真是想不通了,之前聽說要給溫故煉藥,缺靈力,他甚至還主動請纓,就是為了不讓任何人對他起疑,怎麽一醒來,人全都跑光了呢?


    林朝生對他那是推心置腹,溫故也是,對他那是感激得不得了,怎麽一下子就走光了呢?他真是不理解。


    人心怎麽能險惡到如此地步!


    「你是不是覺得捉弄我很有意思啊?」他嫌惡地睨了一眼巫蘇,「假裝外門弟子的時候,看著我為了個得不到的少主之位在那不斷做無用功,你是不是就覺得很好玩?沒玩夠是吧?所以還想再玩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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