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故抬手揉起了額頭:「我們在說巫蘇被人搞壞了腦子。」


    「哦,」景容穿好外袍,往外走來,「誰是巫蘇?」


    溫故給了景容個眼神,往巫蘇那邊看了一眼,可景容站的位置很巧合,隻能看到林朝生,根本看不見縮在林朝生身後的巫蘇。


    見狀,林朝生默不作聲往一旁躍開半步,讓巫蘇完完整整地出現在景容麵前。


    本來巫蘇還在反應到底溫故是跟誰搞了,景容出來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了答案,可又在看見景容的臉的那一剎那,就不可控的開始腿軟:「師兄你別讓開。」


    師兄林朝生毫不猶豫地道:「巫少主,我可高攀不起您這種師弟。」


    「我……我怎麽了我……」巫蘇委屈極了,訕訕地挪向林朝生,比起溫度的寒冷,還是在聽到林朝生跟他劃清界線的那一刻,臉上才露出了真切的涼意。


    「我不顧危險衝進西山救你們,到頭來你們一個兩個都沒事了,還把我扔在荒郊野外,整整一個晚上啊!那狗崽子也是,跑得比誰都快,你們幾個全是一夥的,全都來欺負我……」


    他越說越傷心,就差哭出來了。


    「好了好了,」溫故聽不下去了,「你先告訴我那坑裏的東西去哪了。」


    「外邊兒,」巫蘇抬手一指,「柴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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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天空陰沉下來, 這從來不成氣候的天氣,竟慢慢悠悠飄起了雪。景容坐在籬笆外欄的高木墩子上,目光落在柴棚子裏裹著屍骨的舊布那裏, 溫故就撐著油紙傘站在一旁, 把傘往景容那邊偏了偏。


    「小少主, 我跟你講個故事。」


    往事被埋葬在地底,隔世十幾載, 早已不知道當時是什麽模樣。


    溫故沒有很大的把握,那一切隻是他的猜測, 若一切屬實, 真相對景容來說或許太過殘忍, 他也不知道當景容得知後,又會怎麽想。可景容總該知道的。誰都沒他有知情的權利。


    雪越下越大,紛紛揚揚地落下來, 落在一地落葉上, 也落在溫故的肩頭。他微微昂首, 看向紛紛揚揚的大雪, 「二十幾年前,名門家族聯手誅滅邪族之時, 有一邪族女子倖存了下來。邪女落難之際, 被一個名門的家主所救,也許是救, 又也許是擒獲, 不清楚。這裏就先假設是擒獲吧。那位家主擒獲了邪女, 隻是卻沒殺她, 後來還和邪女結合了, 最後得了一個孩子。孩子出生後, 邪女不幸死掉了,怎麽死的,不知道,總之死後被深埋在一處無墳無碑的地底下。」


    溫故沒有看景容,繼續望著落下的雪花,一字一句道:「自此以後,邪女的埋骨之地,便長滿了塢禾草。」


    聽到這裏,景容微微一愣。


    「古籍有言,塢禾草,傍神緣而生。你我都知道,這世間哪有什麽神明,唯一能被叫做『神』的,隻有那個從不入世卻慘遭屠戮的邪族。那不是什麽邪族,他們是神族。」


    「神族隕落後,神識化做詛咒,這些詛咒衍生而出的力量,叫詛咒之力,那應該是隻有神族後人才能轉化的力量。據說神族之人所創的詭術裏,除了提升修為這類常規術法,還有些跟天道作對的術法,就像屠神錄裏寫的那樣,什麽復活、續命什麽的。」


    溫故側了側頭,垂下眼,對景容微微一笑:「當然這些都不一定是真的,你隨便聽聽就好。」


    溫故把傘又往景容那邊移了移,接著道:「說巧不巧,在我那邊的院子裏,那片曾經長著塢禾草的地下,我恰好不小心挖出了一具屍骨。現在那具屍骨,就在我們麵前,裹在那塊布裏麵。」


    舊布將裏麵的屍骨完全裹挾了起來,叫人窺不見半分。灰塵鋪在舊布上,伴著若有若無的碎光。溫故的手搭在圍欄上,雪落在上麵,被溫故用指尖碾了碾,道:「你說,那裏以後還會不會長滿塢禾草呢?」


    指尖又落上了雪,他輕輕一動,雪就從冰冷的指尖落下,落在滿是落葉的地上,又被灑落的雪蓋住。


    他說得很是隱晦,沒加什麽過於離譜的揣測,但他知道,以景容的腦子,肯定一下子就知道他在說什麽了。


    景容一直沉默著,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很久都沒有說話,溫故垂眼看他,紙傘上的雪鋪了一層又一層。


    許久之後,景容從木墩子上跳下來,一步一頓地走過去,猶豫著伸出手,慢慢掀開舊布一角。


    深埋地底的屍骨,等了十八年之久,終於等來了那個牽掛之人的觸碰。此人如今站在了她的麵前,姓景,應該不是一個她喜歡的姓,但她依舊很牽掛他。


    就在舊布被掀開來的那一刻,碎光開始泛濫,在陰沉的天氣中一點點散開,從景容周身飄散開來。這些碎光升入空中,散去,越來越遠。


    包裹著東西的舊布慢慢扁塌下去,舊布終於被掀開,裏麵空無一物。


    景容的手開始顫抖。猝不及防的,溫故扔下傘,上前把景容拉過來,一手壓在他的後腦,一手覆在肩頭,就那樣把他按在了懷裏。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碰了,她就會消失……」


    景容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景家的少主就非得是他,他現在好像知道為什麽了。悶在溫故的懷裏,景容的聲音極輕,明明該是被安慰的人,此時卻在安慰別人:「她或許早該消失了。你不要道歉,是這裏不屬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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