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生摸不準這是發生了什麽,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該不該問,索性閉了嘴,俯下身,準備先把這一地的碎片給收拾掉。


    指尖剛碰到碎片一角,就聽見溫故道:「出去。」


    聲音極冷,是不容置否的命令。


    一夕之間,溫故像是變了個人,渾身都散發著不好惹的氣息。


    林朝生被這副模樣的溫故給嚇到了,愣在原地,沒顧得上說話,愣了好一會兒才迴過神,正準備出去,卻不想溫故先他一步起身,帶著一身的低氣壓,默然走了出去。


    鎖鏈聲嘩啦作響,聽得林朝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良久,他收迴目光,收拾起地上的碎片,動作很輕,生怕擾了少主安睡。


    收拾完少主的房間,林朝生繼續招唿起其他弟子搬東西。


    路過院子旁的廂房的時候,見那門大開著,裏頭沒個人影,林朝生腳步微滯,走過去看了看,確實沒人。


    然後又找了找別的房間,仍舊沒看見溫故的身影。他突然慌了一下。


    少主下過令,溫故不得擅離。


    若是溫故不見了,那遭殃的就是他了。林朝生沉下臉,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大門口:「溫故剛才出去了嗎?」


    守門的道:「未曾看到溫公子出去。」


    話雖如此,可今天日子特殊,往來的人這麽多,守門的一時沒看住也是有可能的。林朝生急得不行,隨即就聽見鐵鏈的拖動聲,轉頭就見溫故擦著頭髮從浴池的方向走過來,頭髮還濕漉漉的。


    林朝生頓時鬆了口氣,原來是去浴池了。


    雖然但是,為什麽一大清早要去沐浴?


    沐浴這種事,不都是晚上睡前去的嗎?


    溫故披著件外袍,站在廊下輕輕擦拭長發,隨意中帶著些慵懶。林朝生端著熱茶走過來:「天兒冷,喝點熱的?」


    「嗯。」


    片刻後,又加了句:「多謝。」


    聲音很溫和,全然沒了剛才的冷漠。


    擦完頭髮,溫故端起熱茶,捧在手心,看著熱氣升起又淡去,眼中意味不明。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叫住了忙碌的林朝生。


    林朝生從一堆箱子行李中迴過頭:「怎麽了?」


    「景容的腿什麽時候能走的?」


    點完手上的東西,林朝生在本子上劃了一道,然後才道:「你不知道嗎?」


    溫故:「……」


    拋出問題之後,被反問迴來,這種感覺其實不太好。好在林朝生又道:「你上次昏迷不醒的時候,少主就能走了。」


    握住熱茶的手微頓,溫故被水汽迷了眼,眼睛微微眯起:「是麽?」


    「對啊,」林朝生繼續點起了數,在點數的間隙裏,想起當時少主那副模樣,不由得感慨道:「腿傷還沒好呢就非要自己走,端碗藥走一步摔兩步,看著都痛。」


    說著連他自己都皺起了眉。


    驀地,像是想起了什麽,林朝生轉過頭:「少主那雙手也是給你煮藥的時候燙傷的,他那時跟瘋了一樣,連帕子都不用,徒手去端滾燙的藥罐子。」


    然後道:「他就像不知道疼一樣。」


    溫故沒搭腔,臉上是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良久,才問道:「還有嗎?」


    林朝生被他給問懵了:「還有什麽?」


    溫故的語氣淡然:「沒什麽。」


    他悶了口熱茶,然後又倒滿,再次捧在手中,自言自語道:「原來腿上傷口就是那樣來的……」


    腿傷沒好就非要下地走,不裂開都有個鬼。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可林朝生離得近,聽到這話不由得停下手上的動作,反駁道:「不是。」


    溫故下意識抬眼:「什麽不是?」


    林朝生道:「少主腿上的傷口不是那樣來的。」


    溫故問道:「那是怎麽來的?」


    傷是景容自己弄傷的,林朝生看到的時候被嚇得頭皮發麻,當時那副情景,他幾乎不敢去迴憶第二遍。


    少主那樣子實在過於嚇人……不過,傷是怎麽來的,真的可以對溫故說嗎?不隻是那一次,後來又有很多次,連他也不知道少主又做了什麽,才讓腿傷越來越嚴重。


    林朝生猶豫了半天,支支吾吾地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就那樣了……」


    溫故輕輕「嗯」了一聲,然後道:「好好說。」


    林朝生:「……」


    林朝生沒辦法,本想編出些有的沒的,可又找不出什麽好的理由,隻得模糊不清地道:「少主他守在你身邊,一直不吃不喝,可能是無意識抓到了傷口,然後不小心……越抓越深……」


    聲音越說越低,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說個什麽,說完後還瞥了眼溫故,見他似乎又要開口問些什麽,忙轉過身:「哎呀,這個數量不對,我再點點,再不弄好就來不及了……」


    他佯裝忙昏了頭,這裏插一嘴那裏插一嘴,想糊弄過去。好在溫故沒再說話,而是繼續喝起了熱茶。


    懸著剛放下來的心還沒落實,一眼看過去,瞥到溫故那邊的時候,林朝生又慌了,頓時全身都緊繃了起來。


    溫故被林朝生的這道視線看得莫名其妙,正在疑惑之際,有人從身後貼近,雙手環住了他的腰。


    垂下眼,視線落在蒼白的手背上。溫故愣了一下,然後用著隻有景容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說道:「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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