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故以為他要跟著自己去木屋,便道:「我那地方沒有多的水給你清洗,你往迴走,過了轉角有個岔口,裏頭就是山泉水。」


    那是溫故平時打水的地方,他轉身指了指:「不遠,就在那兒。」


    林朝生皺起眉頭:「我是說,跟我迴景家。」


    崽子在溫故的懷裏一直不安分,他一直按著,沒讓崽子蹦出去。


    可聽到林朝生說的話,溫故一愣,手上鬆了手勁,崽子趁機從他手上掙脫,跳下去後竄進草叢,一陣窸窣聲後便消失了蹤影。


    溫故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林朝生:「家主說的。」


    「家主?」溫故有點疑惑,「家主找我做什麽?」


    他跟家主幾乎沒有什麽交集,在溫故的印象裏,家主對他從來都是不聞不問的。


    林朝生:「冬煉啊,你忘了嗎?」


    冬煉是修仙界一年一度最大的試煉,從古至今一直是眾修者相聚一起修行比試。隻是這個盛會演變至今,漸漸從所有修者都可參加,轉變為以門派為主,派出各自優秀弟子參加。


    而今年,更是有少主間的比試。


    冬煉的地點在西山,景家又離西山最近,各家族向來都會先來景家齊聚。


    溫故作為溫家唯一的血脈,也向來都以彰顯景家是仁義大家的活招牌的身份出席,原主每年都不曾缺席過。可他畢竟不是原主,直接就道:「得瘟疫了,不去。」


    此話一出,林朝生立即驚恐地退到了十步之外。


    「你你你你怎麽不早說,得瘟疫了還跑出來瞎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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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昏暗的禁閉室裏, 這是個沒有窗戶的地方,黑暗就是一切色彩。


    偷著門縫間隱隱的微光,角落裏除了一張冒著寒氣的冰床, 似乎再沒有別的任何東西。


    但如果看得仔細些, 能看到有個瘦弱嬌小的人影縮在牆角。


    「怎麽又把少主送進禁閉室了?」門外的守衛小聲嘀咕著:「這才隔了多久。」


    「可他每次在裏麵都會突破修為, 家主怕也是為了他好,」另一個守衛壓低聲音道:「你看修仙界自古以來, 哪個十歲就有這般修為了?」


    「話是這麽說,」往禁閉室瞄了一眼, 「可少主還是個孩子啊, 就算是為了修為家主也不該……」


    「噓, 」他製止了守衛的話語,將聲音壓得更低:「不可多言,你想被打斷腿嗎?」


    「……」


    小孩一動不動縮在角落, 他垂著頭, 細碎的頭髮垂下, 擋住了他的臉。


    在無盡的黑暗裏, 已經感受不到時間的流淌,好像隻過了一天, 又好像過了好幾個月, 或者好多年。


    在這樣的安靜和黑暗裏,一抹超脫世外的光亮從禁閉室默然閃出, 隨後又緩緩歸於沉寂。


    他睜開眼, 露出一雙湧動著怪異微光的眼睛, 眼裏的微光越變越暗, 最後沉入黑暗。


    沒過多久, 禁閉室的門被推開。


    一個身形高大的人出現在門口, 外頭的光被他擋住,投下一大片拉長的陰影。


    但總有些邊緣的光線從他周身擠進,成為裏麵唯一的光芒。


    這光芒無比微弱,卻刺痛了角落裏小孩的眼睛,剛睜開又猛然閉上。


    「這次隻用了三個月,」那人從門口走進,停在小孩身前,俯下身子,抬手撫在少年的頭上,像摸小狗一樣輕輕摸了兩下,「容兒,你又做到了。」


    他的手觸碰到小孩的時候,小孩渾身一顫,但這隻是開始,餘顫一直延續著。


    「來,」那人伸出手,掌心向上,「跟為父出去。」


    小孩沒有伸手,他就耐心地等待著。


    等了不知道多久,小孩身上的顫慄感才消失,然後緩緩抬手,以極慢的速度伸向那人掌心。


    但這速度實在太慢,似乎永遠都伸不過去一樣。


    那人麵帶微笑,始終耐心地等著,他一直等著,直到那隻白皙稚嫩的小手搭上他的指尖,地獄般的冰寒感傳來,那人微不可見地壓了下眉眼。


    他勾住小孩的指尖,順勢將他的手握在手裏,然後起身往門外走。


    他走的時候,沒有等著小孩起身,也不管小孩是不是因為久坐而渾身僵硬,他隻顧著自己走,而小孩就像個物品一樣,被他猛然從地上拽起。


    小孩腳步不穩,被拽起的時候,一個趔趄就跪倒在地。


    那人沒有迴頭,牽著小孩一路往外走,地上發出拖動的聲音。


    為了趕上那人的步伐,小孩拚命抬腿,試圖從地上站起。


    但他走得太快了。


    小孩總也站不起來,盡最大的努力也隻能跪地行走,可他仍沒放棄,一腳抵住地麵,另一隻腳往前一提,堪堪能站起來的時候,長久的不曾動彈使他僵硬無比,再一次跪倒在地。


    被拖拽了一段距離後,那人終於停下,然後迴過頭。


    看著髒兮兮的小孩照在陽光下,一晃一晃地從地上爬起站好,整個過程,他的微笑始終如一。


    「下次準備好了再來牽我的手,」語氣裏盡是溫柔,「知道了嗎,我的好容兒?」


    小孩沒有搭話,隻垂著頭,腿上蹭破了皮,泛著痛意。


    沒有等到小孩的迴應,那人就一直等著。


    幾滴濕潤落下去,滴在地上,過了一會兒,小孩迎著陽光抬起頭,眼眶通紅,他迴道:「知道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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