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淮似乎沒想到他會答應,驚訝地轉過頭看向他。


    周則笙無辜地眨眨眼,說:「瀾姐都說沒問題,我自然也沒問題。」


    祝淮沒說話,見林瀾一副大事終於解決的樣子,放棄了抵抗。


    陳雲之後還有工作,兩人商量完剩下的事情後就離開了工作室。


    車上,罕見地有些沉默,林瀾坐在後排,眼睛在前排兩個人身上打轉。


    祝淮坐在副駕駛位上,頭偏向車窗旁邊,一副車內空氣有毒的樣子。


    他繃著嘴角,眉頭輕輕蹙起,外人看來或許會覺得他有些不悅,其實那是他正在飛速思考的表現。


    祝淮的自我探究計劃進行了一大半,經過任一諾提議後,他確實打算找機會忽然逮著周則笙親一口,驗證一下周則笙對自己感情是不是喜歡。


    如果是,他需要消化一下,可能還得找人出謀劃策,弄清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


    如果不是,皆大歡喜,他可以繼續安穩地當他的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但他主動親和忽然被親是兩碼事!


    況且周則笙現在一副什麽都沒發生的模樣,他也拿不準對方到底是什麽情況!


    計劃被打亂,祝淮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加速的心跳到現在都還沒能完全平靜下來。


    那現在怎麽辦?實踐過了,但是分析不出結果,那不白親了?難不成還得多親幾口?


    「小淮?」


    祝淮渾身一抖,目光匆匆掠過周則笙,然後又迅速轉過頭看向林瀾——因為他現在內心很別扭,所以他的坐姿也很別扭,幾乎是整個上半身都轉向了後排。


    「怎,怎麽了瀾姐?」


    林瀾:「哦沒什麽,我剛剛說話你好像沒聽見。」


    她忽然露出一個怪異的笑,祝淮心頭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我說,」


    林瀾將聲音提高了些,「劇本裏,許岸和餘賢有很多吻戲的片段,我看你們今天親得有些僵硬,可以私下找機會多練習一下。」


    祝淮:……?!


    祝淮皺眉看向林瀾,眼神在問:瀾姐你瘋了?


    「練習而已,不是嗎?」林瀾笑眯眯地看著祝淮。


    祝淮一怔,眼神偷偷地瞥向周則笙,發現這人似乎在笑。


    他閉上了嘴,沒有再迴答,重新縮迴了座位上。


    車內又迴歸了平靜。


    祝淮盯著車窗發呆,周則笙不時側過頭來看他,而坐在後排的林瀾偷偷摸摸地觀察著兩人,然後拿出手機個任一諾發了一條微信:


    【瀾:我們樹兒要開花咯】


    【香菜大王:我靠?終於談上了?!】


    —


    包廂內,任一諾一邊夾菜一邊觀察著對麵兩個人,目光像兩道掃射雷射。


    他用手肘碰了碰林瀾的手臂,壓低聲音問林瀾:「談了嗎?我怎麽看著比平時要不熟?」


    對麵,周則笙正給祝淮添了碗湯,祝淮僵硬地接過,還客氣地說了聲謝謝。


    他看了看,然後吐槽道:「不過這倆人平時和談了也沒什麽區別。」


    林瀾哼笑了兩聲,表示贊同。


    她夾了快肉塞嘴裏,低聲說:「該做的我都做了,我可是助了一大波攻,剩下就看小淮冷靜下來之後這麽想的了。」


    任一諾豎起大拇指:「這個家沒你得散。」


    「那是。」


    「對了,你那戲讓周則笙演能行嗎?」


    「可以,」林瀾說,「我不是那種為了助攻會拿自己作品開玩笑的人,周則笙剛才看小淮的眼神就是許岸的感覺。」


    任一諾瞟了一眼對麵的人:「演那麽好,難道周則笙是天才?」


    對麵,祝淮低頭看著碗裏的食物,肢體動作十分僵硬。


    反觀周則笙,他似乎很氣定神閑,和往常一樣替祝淮夾菜,不時地找祝淮說笑,隻是說話的頻率少了很多。


    難道他隻把那枚吻當成了試戲,完全沒放在心上?


    這個問題整頓飯都圍繞著他,直到飯局散場,兩人迴到家裏,祝淮都還在想這個問題。


    直到大門「哢嚓」一聲合上,祝淮的反骨猛地被激了起來。


    想有什麽用,要不直接問好了?


    「周則笙。」他在門口站定。


    周則笙迴頭。


    「我問你個事情,」祝淮感到有些別扭,他偏頭錯開目光,「你對我——?」


    周則笙忽然摟住了他,額頭抵在祝淮的肩頭,和從前無數次的撒嬌一樣。


    「幹,幹什麽?」祝淮瞬間往了肚子裏打好的腹稿,抬手就要將人推開。


    「唔。」周則笙的臉被祝淮的雙手推開,臉頰兩邊的肉被外力推擠,連帶著他下半張臉有點變形。


    周則笙委屈地看著他,含含糊糊地說:「阿淮,痛。」


    「噢。」祝淮意識到自己太用力了,連忙放開手,「那你站好,我有事問你。」


    周則笙不聽,說:「你先讓我抱會兒,我怕你問完了以後就不讓我抱了。」


    怎麽會?


    這是祝淮聽見這話的第一反應,隨即他又因為自己的反應感到驚訝。


    從前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肢體接觸這麽肆無忌憚,是因為不知道自身對對方的感情,或者說,是因為祝淮沒有察覺到兩人之前的情愫。


    如果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之後,再以朋友的身份像從前那樣做,就不太妥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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