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喬衍在心底嘆了口氣,這下算是明白那天alpha跟自己表白的時候為什麽拎著一袋子啤酒的空罐子——喝酒壯人膽罷了。


    確認車上的空調已經開好,莊野那運載過度大腦總算清晰了些,雖然還是有些恍然,「我沒想到……」這人低下頭看了看自己今天的衣服,不由得開始懊惱,「早知道不套這個外套了,好隨便。」


    其實也不是本人嫌棄的那樣,男生戴了頂黑色帽子,淺藍色衛衣外麵罩了一件白色棉服,底下搭了條深灰色牛仔褲,顯得年紀更小了,拍張照擱網上估計能被評上「讓人一眼心動的男大學生」。


    「好看的。」喬衍揶揄,「早知道的話是要做些什麽準備?」


    這一句話把alpha問得語塞:好像提前知道也不會知道穿哪件更好,心上人給自己表白這件事,自己沒被這個消息砸暈過去已經算穩住了心態。穿得再隆重也不為過,但太過隆重也不太合適。


    他這時才反應過來,阿衍給自己表了白、送了花,但直到現在,自己都還沒給出一個明確迴復呢。雖然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也是要說的。


    於是alpha抱著那束開得正好的山茶花,盯了喬衍一會兒沒有說話,omega疑惑地「嗯」了一聲。莊野鼓起勇氣大聲迴應的心思又怯懦地差點熄滅,他眼神飄忽地看了眼車窗外,在心裏小聲打氣後看著那雙漂亮的眼睛堅定地說,「……我也喜歡你。」


    「嗯,我知道,」喬衍看著這人從緊張到差點偃旗息鼓再到重新鼓足勇氣,輕輕地迴應一句,「那現在我們是兩情相悅,不算強買強賣。」


    萬事開頭難,莊野暗暗咽了一口唾沫,又在心裏不服氣地想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強買強賣。


    omega正疑惑這人怎麽什麽話都不說,alpha的臉卻驟然在眼前放大,唇上傳來溫熱的覆蓋,若說剛剛喬衍吻的那一下是蜻蜓點水、蝴蝶翩躚,那莊野現在吻的這一下觸感要真切得多。喬衍微微睜大眼,隨即又鬆懈下來,他看見莊野鴉黑的睫羽輕輕抖動,一雙眼睛深情又專注。


    看來緊張的不止自己一個。


    這個真切一些的吻其實也沒持續多久,莊野退開後忽然喃喃一句,「你真好看。」他想了想又很認真地說,「我們在一起吧。」


    這下倒是讓喬衍有些臉紅了,「嗯,」omega這才忽然想起了什麽,「我來的時候還看見賣紅薯的,說什麽不甜不要錢,想著帶一個過來給你,現在怕是都冷了。」說著他去翻那個塑料口袋,入手時果然已經涼了,盡管alpha不介意,但omega還是搖了搖頭。


    「我原本準備開始籌劃第二次表白的,」莊野用空著的那隻手的小拇指勾了勾喬衍的手, 「還以為要再籌備幾次才行的。」


    喬衍係好安全帶,打算帶莊野去吃夜宵,聞言不由得一樂,「你這樣說,我會感覺我有點吃虧。」


    「啊?」莊野又有些傻了,急急忙忙地說,「那我迴去繼續準備,你不要難過。」


    「準備什麽啊,我沒難過,」喬衍安撫地說,「再說了,你還想著多表白幾次……怎麽,被拒絕了不會難受?」


    「是會。」莊野迴答,但又想著人們都說好事多磨,再說這人是自己喜歡的阿衍,他本來是抱了暗戀一輩子的念頭,上次衝到對方出差的地方去表白已經算失控了。alpha悶悶地說,「我就是覺得不太真實,太幸福了,像做夢一樣。」


    說完他又自覺掃興,又怕自己越說越嘴笨,索性閉嘴了。


    兩人沉默一會兒喬衍開了口,「你跟我表白的那次我就跟你說了,我不想讓你難過。」omega溫和地笑了笑,示意他解開安全帶下車。alpha捨不得那束山茶花,緊緊地把它抱在懷裏,搖搖頭拒絕了服務員幫忙寄存的提議。


    喬衍要了一個小包間,點完單兩人麵對麵坐下來。這時alpha總算捨得放下那束花,不過也僅限於把花放在餐桌上觸手可及的地方,他想著omega一路沉默,心頭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慌亂歸慌亂,alpha手上動作倒是沒停,主動拿起茶壺開始斟茶,把倒好的一杯先放在喬衍手邊,再去倒自己的。


    茶水升起繚繚的熱氣,「別胡思亂想,」喬衍慢條斯理地開了口,「你這樣會讓我後悔第一次沒有答應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莊野急急忙忙地解釋,「我就是……」


    在沙漠裏行走的旅人得了一瓶水已喜不自勝,況且麵前驟然出現了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抵達的綠洲,於是旅人驚喜之餘,不免開始懷疑自身是否身處現實而非夢境。


    愛真是奇妙的事情,它讓人不求迴報、不計失去地堅定追隨,也讓人惶恐不安、失去勇氣地懷疑自己。


    「我知道,」喬衍語調溫和,專注地盯著麵前的人,「而且你看,你不想讓我因為沒答應你的第一次表白而感到愧疚,我也不忍心老是拒絕你,你也會難過。」


    「在情感方麵,我不是一個太敢冒險的人,」喬衍試著剖白自己,「爸和爺爺的離世讓我越發覺得失去這件事會給我帶來悲傷——得到的同時總會伴有失去的風險。而且我之前一直覺得愛情不是很靠得住的事兒。」


    「其實我也不太習慣分享這麽多我自己的感受。」omega實話實說,「你是不是會疑惑我為什麽會喜歡你?」


    莊野猶豫地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麽會喜歡我呢?」喬衍笑著反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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