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掀起的風擾得烏髮微晃。


    鬱明燭的拳貼著他的側臉砸進牆壁,砸出一個觸目驚心的裂坑,卻未傷及他分毫。


    鬱明燭胸膛劇烈起伏,艱澀地啞聲: 「溫玉生,你憑什麽這麽看得開?你覺得你該死,你就坦坦蕩蕩赴死,那我呢?我在你眼裏算什麽,你跟我承諾的那些以後算什麽!」


    鬱明燭閉了閉眼睛,強行壓抑著洶湧情緒: 「你跟我迴去找妙手,他一定有辦法!」


    他說著,要來拉溫珩的手。


    但卻沒拉動。


    溫珩朝他搖頭, 「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溫珩說完便覺得後悔,可此時要改口已經來不及了。


    鬱明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正事,什麽叫正事?!」


    鬱明燭闔了闔眼,薄唇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是,在你玉珩仙君眼裏隻有他人之事叫正事,你不在乎你自己,也不在乎我。以往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魔尊千忌連帶著以前的舊帳一起翻了出來,越想越覺得心寒。


    鬱明燭拂袖而去,出門前,最後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要先解決正事,好,我去解決給你看。」


    第70章


    臨丹闕主,原來是你


    夜色幽邃,殘月孤懸。


    臨丹闕城口有兩個守衛,一動不動僵站在原地。


    離得近了,才發現那兩人已經爛了一半身子,露出半幅蒼白的骨架,似人非鬼,死氣沉沉地守著大門。


    有風,上方懸吊的火燈微微閃了一下。


    他們有所察覺,喀吱喀吱地抬起頭,想要看清楚風的來源。


    但下一秒,兩顆頭就齊齊脫離了脊骨,滾落在地上。


    一道寒煞至極的殺氣掠入臨丹闕。


    夜晚的臨丹闕與白日截然不同,街道上穿行著許多那樣的活死人,陰森得如同鬼域。


    其實要避開他們也很容易。


    這些活死人行動僵硬,五感滯緩。


    如果魔尊千忌打算暗中潛伏,成百上千個活死人加在一起,大抵也連他的衣袂都碰不到。


    可是他不避,也不躲。


    他明目張膽堂而皇之地一路殺進去,近乎是發泄似的掐碎一顆顆頭顱,眼底猩紅,滿身煞氣滔天。


    所過之處,活死人的身影便應聲倒地,在夜色中發出沉悶的「咚」 「咚」聲。


    青灰的石磚上鋪出一道殷紅血河。


    就這麽一路殺到主殿。


    殿內中央有一張冰榻,冒著森白寒氣。


    臨丹闕的主人未曾向外人透露姓名容貌。


    少數人說見過他。


    但那些少數人又分成了兩部分。


    有人說他是個麵容清秀的姑娘,也有人說是個氣質冷冽的少年,各執一詞,眾說紛紜。


    直到此時,那位神秘莫測的臨丹闕主正坐在冰榻之上,臉覆玄鐵麵具,懷裏蜷著個赤身的人形。


    人形用薄毯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垂落的一縷雪色長髮。


    乍一看去,像是魔首亦或人間世家訓養的奴寵。


    被臨丹闕主視若珍寶似的抱在懷裏,似乎還趁低聲耳語時,輕吻了吻那一縷白髮。


    聽見動靜,臨丹闕主掀起眼簾。


    鬱明燭逆著微弱的月光朝他走來,不緊不慢,踏地有聲。


    臨丹闕主麵具下傳來沉悶的聲音, 「佑寧城主深夜來訪,不覺得有些失禮嗎?」


    鬱明燭懨懨垂眸,手中翻弄一柄摺扇,姿態閑適風雅得像是在賞玩瑤宮的花,或逗弄仙台的鳥雀,而不曾沾染半分與殺伐與鮮血。


    可事實上,扇刃上的血淋漓成線,正滴滴答答流淌不停。


    聞言,他恍然大悟似的抬首,溫潤含笑, 「深夜擅自登門來殺您,真是冒犯了。」


    四目相對。


    一剎的寧寂後,兩道勁氣悍然撞在一起。


    「轟——」


    冰榻被殃及,頃刻間碎裂。


    臨丹闕主隻來得及將懷中之人往外一推,就被兇悍的魔氣盪飛,不得不單膝一跪,化出長劍支著地麵,堪堪停穩身形。


    旋即,摺扇從他麵門險而掃過。


    噹啷,麵具碎成兩半落地。


    他半跪在地,咳出一口血,冷冷抬頭。


    鬱明燭的目光落在他臉上,頓了頓,輕輕笑了一聲, 「原來是你。」


    眼前之人眉如銀鉤,眸似寒星,額心綴著一點鴿血般殷紅的硃砂痣。


    單看這幅麵容,會覺得他仿佛生來少年意氣,能醉邀明月下酒,也敢劍指九州蒼穹。


    可偏偏這樣的人如今成了臨丹闕主,親手造出一座鬼城。


    鬱明燭噙著諷刺的笑容,摺扇一開。


    蕭長清瞳孔驟縮。


    「鏘」的一聲——


    扇刃與玄鐵護臂磕在一起,濺出一道火花似的光。


    蕭長清唇邊沁出血線,額角不受控製地繃出道道青筋,卻依舊無法阻止扇刃殺氣一點點壓下。


    千鈞一髮之際。


    蕭長清忽然問: 「你想救他嗎?」


    於是扇刃凜冽的鋒芒陡然而止,停在他咽喉的毫釐之距。


    鬱明燭盯著他, 「……你能救他?」


    蕭長清點頭: 「我能。」


    明明從始至終都未有人清清楚楚說過那個「他」是誰,但此時此刻,兩人心照不宣。


    鬱明燭漆黑如鴉羽的長睫投下一片陰影,就顯得眸光愈發晦暗不明,如同在不動聲色衡量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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