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安麵露瞭然。


    這倒也常見。


    蝶穀每日都有前來為他人求藥的。


    無非是父母親朋,夫妻子女。


    其中有些年輕修士臉皮薄,不願直言道侶二字,都是用「要緊之人」這四字做說辭。


    想來,那用藥之人,也是這位少俠的道侶了。


    祝清安點頭,又問,「那不知,求的是哪一味藥材?」


    蕭長清薄唇微抿,默了片刻,「陰陽見靈草。」


    此言一出,祝清安臉色微變。


    乍然一陣夜風吹過,林葉瑟瑟作響,驚起幾隻墨色寒鴉,打破了周遭靜謐。


    廟內。


    溫珩總算做好了心理建設,眼巴巴地盯著門口,打算等蕭長清和祝清安花前月下完就立刻出動。


    好容易,見到兩人先後踏進廟門。


    他正要支棱起來,忽地見身邊一道影子先他一步、悠然起身,截住了走在後麵的祝清安。


    鬱明燭不疾不徐,溫聲笑著,「久仰蝶穀醫修聖女之名,恰逢近日體虛不適,可否請祝姑娘再借一步說話?」


    被截胡的溫珩:「?」


    祝清安怔愣一下,頷首,「仙君請。」


    於是兩人又一前一後出去了。


    寧宋看了看迴來之後臉色儼然更加冷肅的蕭長清,咽了咽口水,往溫珩身邊挪了挪,又捅他兩下。


    「哎,你說,他們又是要聊什麽,怎麽也這麽神秘?」


    溫珩心道,你問我我問誰。


    蕭長清找祝清安聊天,屬於男主女主做團建,荒郊月下發展發展感情,天經地義。


    鬱明燭找祝清安,屬於反派和女主陰間聯動,喪心病狂。


    溫珩想不出來這兩人能有什麽共同話題可聊?


    還體虛不適……


    他把伶仃鬼掐著脖子塞進地板縫裏的時候,哪裏像體虛不——


    忽地,溫珩瞳孔一顫。


    求豆麻袋!


    體…………虛?


    鬱明燭做仙君的時候光風霽月,隔絕凡俗七情六慾,從無道侶伴身。


    一朝墮魔做了魔尊,又眼看著其他魔修縱情享樂,歡愉至上,他自己,卻仍舊孑然一身。


    不僅自己不近女色,入魔後,還莫名其妙地,老是跟後宮滿天下的蕭長清過不去!


    ……所以,也許那不是莫名其妙呢?


    人嘛,總歸是會對那些輕而易舉擁有自己望塵莫及之事物的他人,產生點羨慕嫉妒恨。


    溫珩的小心髒開始瘋狂顫抖,一個大膽的猜測浮上心頭。


    大膽到自己都覺得害怕。


    有沒有一種可能,明燭仙君他……


    某些方麵……


    真的……


    虛?


    溫珩默默捂住嘴,不敢再往下細想。


    廟外,還沒意識到誤會大了的某當事仙君,尚且保持著氣定神閑。


    祝清安禮貌開口,「不知仙君是哪裏不適?平日飲食作息可有什麽症狀?」


    鬱明燭搖頭,「方才當著外人不便直言,其實,勞煩祝姑娘借步,是想向姑娘求一味草藥。」


    「草藥?」


    祝清安心頭一跳,似是預料到什麽,帶著些不可置信,詫異反問,「不知仙君求的,是哪一味草藥?」


    在她警惕的注視下,氣質矜貴的仙君薄唇一啟,吐出了熟悉的五個字。


    「陰陽見靈草。」


    話音落下,祝清安沉默良久。


    半晌,她深吸一口氣,「陰陽見靈草極難培育,稀罕至極,目前世上恐怕僅剩一株。蝶穀怕引來別有用心之人、枉遭無妄之災,是以從來不曾向外人透露其存在。你……」


    她喉頭動了動,把們字咽了迴去,「從何處得知?」


    鬱明燭溫聲道,「偶然從舊友處聽聞罷了,祝姑娘放心,無人將此事大肆宣揚,更無他人知曉。」


    是嗎?


    祝清安心情複雜。


    其實此事剛才就有一個「他人」知曉來著。


    她嘆了口氣,「仙君開口,本不該拒絕,可……並非是我不願將它奉上,而是在進霧虛林之前,這陰陽見靈草,就已經給了別人。」


    給了別人?


    鬱明燭眸光一閃,「何人?」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


    踏入廟門前,祝清安忍不住開口,「敢問仙君,那中毒之人,是你什麽人?」


    鬱明燭頓了頓,垂下眼眸,似是思忖著該如何迴答。


    默了幾息,他道,「要緊之人。」


    祝清安心裏湧上一種荒謬的預感:「……」


    又是要緊之人?


    等到這二位借完步,相繼迴了廟裏,溫珩已經蜷成一團睡著了,隻剩寧宋睜著大眼睛環顧了一圈幾人。


    不知為何,氣氛著實奇怪。


    三人分坐,皆是斂眸不言,眼底思緒紛雜,不知在想些什麽。


    廟裏安靜得可怕。


    一直到了翌日。


    天光破曉,日出東方,陽光透過霧虛林層層的霧靄,絲絲縷縷照亮了仙廟的飛簷。


    溫珩從睡夢中醒來,打了個寒顫。


    身前火堆還在燒著,火焰不曾減弱。


    是他冷得過分了。


    一夜過去,冷意更甚,像是從骨頭縫裏沁出來的一樣,將四肢百骸的血肉中都浸在寒霜裏。


    他越來越畏寒,越來越容易睏乏,甚至會不知不覺熟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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