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子裏的影不知道方晴這樣做有什麽寓意,難不成真的被刺激傻了?他不由地走了進去探望。


    方晴對影道:“你也辛苦了,現在就迴宮裏去吧,新皇登基定有許多大事要做,留在這又能幹些什麽,難不成晟鳴就能好起來?”


    影明顯地感覺到方晴在趕人,他留守在這就是觀察各路人馬的神情態度,晚上他還要給皇上稟告。他怎麽可以離開!


    影笑道:“方小姐,皇上派在下留在這就是要在下密切關注卓親王的病情,再之,皇上派出去的人馬一有名醫的消息,在下趕緊將他接過來。”


    方晴不再與他糾纏,管他留不留,白了他一眼便進內室,突然方晴轉身,語氣堅毅地說:“我最近情緒失控,做了些丟人的事還望影大人為我保密,我不想叫外人看到我哭泣的樣子。隻有柔軟無用的女子才拿眼淚麵對困難。”最後一句話似乎在說給她自己聽似的,方晴的眉宇間徒增一股勇敢的氣勢,這樣的方晴是影不曾見過的。


    那一瞬間,影終於明白方晴的性格魅力所在,能做到這樣堅強的女子實在少見,難怪兩個如此優秀的男人都為她輕狂。


    方晴走進內室,她對芊菽道:“姑娘,我見王爺將太醫的藥並沒喝下多少,你能不能再開一副藥我派丫鬟去抓?太醫的藥固然是好,但是我聽聞這些日子王爺的病都由你醫治,他的情況你應該比外人了解一些,還是由你寫方子我比較放心。”


    芊菽點點頭道:“既然方小姐這樣說了,那我就另開一副吧,隻是我的字比較潦草,不過一般的藥鋪看到我的第一個字就知道是什麽藥材。”


    方晴感激一笑,對竹聲道:“記住了。到時候就這樣提醒大夫。”


    竹聲立即會意,她點點頭道:“奴婢明白。”


    影聽聞方晴要派丫鬟再去抓藥心裏當即明白,她這是不放心皇室不放心皇帝。看樣子,方晴對皇上的愛意是反感的甚至是防備的。


    突然,晟鳴“嚶嚀”一聲,他緩緩地半睜開眼,他的視力有些模糊,但依然認出床前靜坐的女子是方晴,他的嗓子幹幹的,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方晴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將一杯半溫的白開水一勺一勺地喂給晟鳴。


    “你傷勢嚴重,不要說話。保持精力。你的心思我都懂,現在你隻用聽我說。”方晴一把握住晟鳴那隻白的發青的手,曾經的那雙手溫潤有利,現如今這雙手卻骨瘦如柴,方晴感覺自己握在一把冰冷的竹子上。


    “含玉。將這屋子的炭火生起來。”方晴吩咐道。


    含玉說:“方小姐,這才九月,是不是有點早?”


    方晴說:“你家王爺失血過多,現在已經虛弱地像個老人,這個天氣他勢必會感覺冷。你將炭火生起後在炭盆上放一壺冷水,然後任冷水燒開。”


    含玉知道方晴是自己未來的主子。自家王爺對方晴甚至厚愛,她還是老老實實地照方晴說的辦就是了。含玉乖巧地答應後便匆匆出去了。


    晟鳴啞著嗓子說:“你的鬼點子總是這樣多。”


    方晴忍住眼淚,晟鳴現在瘦的都脫相了。那雙眼睛顯得更大,那個鼻梁也顯得更高,此時的他柔弱的像林黛玉似的。


    方晴蹲在床前,這樣方便晟鳴看她,她將晟鳴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緩緩說:“你放心,你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你千萬不要放棄自己,自身堅強的意識最重要。你懂麽?現在,不管是皇上還是我們家或者是王家都派了很多人手去尋找名醫,你的傷雖深,但我相信你的求生能力,你一定會活下來的。”


    方晴一邊給晟鳴打氣一邊暗示自己“不要哭泣,要堅強”,誰知在她看到晟鳴乖巧聽話地點頭且對著她脈脈含情地微笑時,她眼淚決堤瞬間打濕晟鳴的衣袖。


    晟鳴見方晴哭了,他也著急起來,想使勁從床上坐起來,結果一用力傷口裂開衣襟瞬間被染紅。


    方晴驚慌地叫道:“芊菽姑娘,快來看看。”


    芊菽一看便知是晟鳴勉強自己才會使傷口裂開,她冷聲道:“你要是不想死就不要勉強自己,你現在再流血的話即使是蘇止橫在,他也救不了你。”


    芊菽快速地為晟鳴包紮,方晴滿是愧疚地坐在一旁看著。


    末了,芊菽對方晴道:“我看你在這也起不了什麽作用,你還是迴去吧,這邊有什麽情況一定會有人通知你的。”


    芊菽這番話說的極不客氣,似乎她就是卓王府的女主人似的,但方晴知道現在晟鳴的命就在芊菽的手裏,她在這的確沒有發揮什麽大的作用。她有些慚愧,又有些後悔,為何自己當初不是個學醫的,穿越過來最起碼可以利用有限的條件為晟鳴開刀做手術,就不用在這等待名醫的出現,更不會像個傻子似的發揮不了作用。


    晟鳴雖然極度虛弱,但他依然厲聲對芊菽道:“你對她客氣點!”


    芊菽卻是白他一眼,自顧自地拿起在藥汁裏浸泡過的帕子給晟鳴擦臉,她的動作熟練而自如,“你有心情命令我,還不如留下力氣好好恢複。再說,我哪說錯了!”


    方晴知道現在芊菽最大,誰都不能惹她,晟鳴的命還在她手上。待竹聲抓藥迴來,方晴見竹聲朝自己點點頭,便對晟鳴道:“現在天已黑了,我也得迴去,否則我祖母又得拿《女訓》裏的規矩責罰我。你要好好養病,我日日都過來看你。”


    晟鳴知道大豐的規矩,方晴今日能在他的寢室裏待一天已經是極限,他雖不在乎這些,但方晴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名聲,萬一自己要是去了,她還要嫁人。晟鳴朝方晴點點頭,溫暖卻很虛弱地朝方晴一笑,那雙漂亮的眼睛眯的像彎起的月亮,此時晟鳴的笑容充滿真摯與純淨,是方晴見過的最好看的笑容。平素裏晟鳴總是一副謙謙有禮的樣子,對誰都是一副淺笑的模樣,其實那個表情下的晟鳴對誰都是疏遠和防備的。即使對她,不管晟鳴笑得再好看,他的那股淩厲的氣勢還是抹不掉的。今日的他的確和以往不一樣,真希望,他快點好起來,笑容再美也抵不過他的氣勢迷人。


    影親自送方晴迴府。待他們離開後,晟鳴一改剛才的柔弱,對正在給他喂藥的芊菽沉聲說道:“你在她麵前客氣點,本王現在是需要你的幫助,但本王欠的隻是你姐姐的人情,你不必要在這裏為她打抱不平,你有什麽資格!有什麽不滿叫你姐姐親自過來跟本王說!”


    由於說話過猛,晟鳴不由自主地咳嗽幾聲,嘴角又泛出一絲血跡。芊菽心裏一陣難過,他都這樣了還幫那個女人說話!要不是方晴那個女人的話卓親王就與姐姐成婚,姐姐也沒必要夜夜買醉,然後哭得像個傻瓜。都不知道那個女人有什麽好,跟帝都裏其他官家小姐有什麽兩樣,還不是被這些條條框框束縛,一點也不灑脫,更不用談真誠。她才不相信假使晟鳴病逝方晴真可以為了他一生一世不嫁,能做到這點的也就她那個傻姐姐了。


    說來卓親王這個人的確有些本事和魅力,跟他相處這幾天芊菽自己心裏也起了變化。受那麽重的傷隻是為了將來與方晴的日子好過些,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隻是為了方晴,看上去他風流不羈卻是個用情專一的,要說方晴的優勢那就是她的運氣好,遇到卓親王這般優秀的人兒。假使自己要是……芊菽登時被自己的想法嚇到。


    晟鳴見她不說話,他伸出修長且沒有肉感的手指挑起芊菽的下巴,芊菽不得不抬起頭看著晟鳴。


    “這次事情完成了你就迴你姐姐那去,她要的東西我也會給他,其餘的什麽都沒有,叫她不要多想。”晟鳴的話極是絕情。


    芊菽憤憤地看著晟鳴,原來她除了冷傲還是有其他情緒的,她雖憤怒聲音卻不大地問道:“難道你眼裏就她一個女人,我就不相信你一直抵得住天下其他美人的誘惑!”


    晟鳴邪魅一笑,配上他慘白而消瘦的臉,這個笑容魅惑至極,芊菽尚不知哪個人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此妖冶絕美,她竟然忘記痛恨癡癡地看著晟鳴,心跳不由加速,她感到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晟鳴的那雙穿透人心的眼睛似乎將她內心深處看得一清二楚,她快速地低下頭,雙手絞著帕子。


    晟鳴又是一笑,輕聲咳嗽幾聲又是一股血沫濺出,他薄唇輕啟,誘惑地說道:“怎麽,你也愛上本王了?”


    芊菽一驚,立即從床前彈起,失控地大聲道:“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柳太醫被裏麵的情況嚇到,趕緊走進內室探望。


    芊菽又恢複一貫的表情,對柳太醫道:“王爺他剛才似乎沒有脈搏,驚嚇到我。現在又好了,這一路上出現了好幾次這樣的情況。”


    柳太醫問道:“需要我再確診麽?”


    芊菽道:“不用,你好好休息吧。”


    柳太醫“哦”了一聲便出去了,卓親王這個人已經對他產生了陰影,他還是盡量遠離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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