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實卻是一個從來沒接觸過資本主義工資製度的帝王真的沒辦法理解打工人的心中在想些什麽, 接觸到了齊滺「含情脈脈」的眼神, 蕭楫舟想了半天,給出了自己的猜測:「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齊滺:「……」


    倒也不是。畢竟說實話,蕭楫舟在吃的方麵還是沒有虧待自己的,桌上午餐豐盛又色香味俱全, 足以看出蕭楫舟養的廚子並不是吃幹飯長大的。


    但再好吃的午餐也不能抵消工資!


    沒聽過哪家公司是包吃包住就不給工資的!


    詐騙團夥都有工資和提成!


    齊滺瘋狂暗示:「也不是, 就是我想到, 以後可能吃不到這麽好吃的東西了, 覺得有點難過。」


    我為什麽吃不到了啊?因為沒錢啊!


    快說你要給我發工資!


    然而蕭楫舟:「想什麽呢,你要是想吃,我就讓廚子繼續給你做。」


    齊滺:「……」


    行叭。


    齊滺對這個皇帝光明正大白嫖他人的世界絕望了, 他狠狠地咬著口中的羊腿,心裏想著「這可是我的勞動所得」, 然後默默罵了蕭楫舟八百遍「昏君」。


    午飯吃完,蕭楫舟甚至沒有給齊滺休息的時間, 就拉著齊滺繼續討論洛陽城的規劃。


    齊滺:「???」


    我的午休呢?


    午休見鬼去了,齊滺能遇見的,隻有眼前這一張密密麻麻看著就讓人眼花繚亂的羊皮圖紙。當齊滺終於說完他對洛陽城的所有建議之後, 已經到了下午。


    齊滺本以為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誰曾想到,蕭楫舟竟然分毫的時間都沒有耽誤, 直接就吩咐王福全叫來工部尚書、工部侍郎、工部郎中。


    齊滺:「……」


    說好的明天再說呢。


    攤上一個工作狂老闆的後果就是晚上了也要加班;


    攤上一個脾氣不好的老闆的後果就是你對加班不能有絲毫的怨氣;


    攤上一個不隻能扣你工資還能砍你腦袋的老闆, 後果就是你還要笑著說你愛加班。


    於是, 當穿著絳紗袍的三位官員來到勤政殿的時候,絲毫不敢露出一丁點被叫來加班的痛苦,反而還要笑著逢迎:「陛下勤政如此,實乃大梁之福。」


    看著工部一把手臉上絲毫看不出作偽痕跡的恭維,有那麽一個瞬間,齊滺甚至真心地覺得,也許工部尚書就是真的覺得蕭楫舟是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


    蕭楫舟也不愧工部尚書給他誇獎,上來說的就是正事:「盧愛卿,關於洛陽新都的事,朕有話要囑咐你。」


    說著,他沖齊滺招了招手:「你把剛剛和朕商議過的事,都和盧尚書說一說。」


    工部尚書盧念雪,單聽名字甚至還有些女氣,但這位卻是十足十的九尺男兒——這位長得高,史書認證的高。


    盧念雪出自範陽盧氏,自幼熟讀四書五經,在東燕時便已嶄露頭角,於大梁做官之後,更是青雲直上。


    但是史書記載,這位盧念雪尚書有著一副與他溫柔的名字十分不符的暴脾氣。他為人剛正不阿,心情好的時候見誰指導誰,心情不好的時候見誰罵誰。除了因為對皇帝的忠心而對蕭楫舟分外溫和之外,簡直就是大梁出了名的盧懟懟。


    盧念雪也不愧是史書記載的「盧懟懟」,在蕭楫舟的話說完之後,這位爺當即便問道:「敢問陛下,這是何人?」


    蕭楫舟:「……」


    壞了,忘記給齊滺安排一個身份了。


    齊滺可是身穿,在這個陌生的時代裏甚至沒有屬於自己的身份。他整個人都是憑空出現的,於這個時代沒有一絲牽絆。


    這可咋說?


    蕭楫舟正發愁該如何解釋齊滺的身份,那頭盧念雪已經開始了自己的腦補:「陛下,軍國大事豈容佞臣兒戲?此子來歷不明又曲意逢迎,正該按律懲治!」


    齊滺:「!!!」


    大兄弟我沒招你啊!


    齊滺滿腦子開始轉動,希望從自己的腦中翻出按照《大梁律》他這個「佞臣」該當何罪,隻可惜他讀書不多,此刻腦中空空,《大梁律》他真是一個字都不知道。


    但齊滺知道,《大梁律》以嚴苛著稱,其嚴苛程度在華國歷史上排名前三。


    齊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覺得今日的秋風有點涼。


    而書案之後,蕭楫舟的眼皮也不經意地抽搐了一下。齊滺還以為這位史書蓋章的昏君會一怒之下來一句「把盧念雪拖出去砍了」,然而出乎齊滺預料,蕭楫舟竟然在服軟:「盧師傅……」


    一句「盧師傅」瞬間化解了剛剛空氣中的冷凝,也讓盧念雪和蕭楫舟之間的關係從冷冰冰的、階級分明的君臣,變成了充滿溫情的師徒。


    然而帝王出乎預料地遞了台階,臣子卻傲嬌地不肯接:「敢問陛下,當年臣教授陛下的東西,陛下可還記得?」


    蕭楫舟無奈,竟先對著工部侍郎和工部郎中說:「你們兩個先退下。」


    聞言,早已滿頭大汗的工部侍郎和工部郎中一句話都沒有說,匆匆地行了個禮,便退出了這座令人窒息的大殿。


    等大殿中央隻剩下蕭楫舟、齊滺、盧念雪三人之後,蕭楫舟才無奈地問:「是誰和盧師傅說了什麽?」


    「不是誰和臣說了什麽,而是所有人都在說些什麽。」盧念雪的臉色依舊冷凝,比蕭楫舟都高出一個頭的身高帶來了更加深沉的壓迫感,「臣自府邸趕往大興宮的路上,多次聽見百姓言談,說陛下多年不近女色,卻在今日寵幸了男寵,還與男寵不分尊卑,日日調笑,為了男寵竟一日不曾出隆德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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