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難一時聽得雲裏霧裏,但有句話他的確聽進去了。


    老板說遲嶼終於放下他了。


    難道說之前他們分手後,遲嶼經常到這裏來吃飯,然後也一直沒有放下過自己?


    沒法進c6的壞心情在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江難緊緊盯著遲嶼,想從遲嶼的表情看出些什麽。


    遲嶼沒解釋什麽。


    隻說:“炒飯還是老樣子。”


    讀書那會兒江難沒少跟遲嶼在這裏吃飯,他飯量大,老板對他印象很深,而且遲嶼經常在小飯桌下悄摸摸牽他手,老板撞見過,那時候就知道他們是情侶關係。


    不過那時候江難還是黑頭發,現在頂著一頭白毛,還戴著個墨鏡,老板一時沒能認出他來。


    “什麽老樣子啊,加臘腸酸豆角雙蛋,辣椒多點,那是江難的口味,你都吃了這麽多年了,今天是個好日子,給你倆來個全家桶,我請客!”


    說著老板看著兩人,語氣很是欣慰。


    “就當慶祝你走出失戀,迎接美好新生活了!”


    “還有江難那個沒眼光的,放棄你這種好男人,遲早有他哭的!”


    江難:“……”


    江難抽了抽嘴角,他把墨鏡架到頭上,“譚叔,這些年你在背後就是這麽蛐蛐我的?”


    譚鳴沒反應過來,倒是蹲在地上剝生菜的二丫站起來,看到江難後瞬間咧出個大大的笑臉,直接衝過來抱住了他。


    “小江哥哥!”


    江難閃避不及,被她撲了個滿懷。


    “小江哥哥,二丫好想你,你怎麽這麽久都不來看二丫啊?”


    二丫是譚鳴的女兒,雖然她說話像小孩子,但年齡卻是比江難還大,江難今年二十三,她已經二十七。


    譚鳴早些年的確混黑社會,後來因為過失殺人抓進去坐了十年牢,進去是他老婆懷著孕,出來後他老婆已經跑了,隻留下二丫在親戚家寄人籬下。


    而且二丫在五歲那年落水,因為救上太晚,還發了高燒,醒來就成了傻子,智力也隻停在了五歲。


    之後譚鳴洗心革麵,帶著二丫生活。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譚鳴一個單身爸爸帶著女兒生活本就有諸多不便,但二丫十六歲那年還分化成了omega。


    一個智力有問題的omega,要麵對的危險太多了。


    那時候江難在江家也不好過,一是對二丫有同情心,二是覺得自己也有點同病相憐,所以對二丫特別耐心,也願意陪她玩。


    小孩子的內心大多純粹。


    因為江難對她好,所以二丫也很喜歡江難,但江難離開附中後,就再也沒迴來過,二丫天天念。


    這次江難出現,就算是換了發色,五官長開身高長高,二丫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俗話說男女有別。


    江難以前就有意避免和二丫的身體接觸,但這次二丫速度太快,跟個炮仗似地,他不僅沒能避開,還被二丫砸得後退了兩步。


    江難舉起雙手。


    整個身體都往後縮。


    “二丫,小江哥哥也想你,你先放開小江哥哥好不好?”


    二丫哪肯聽。


    “不放不放,放開小江哥哥就走啦!”


    江難手慌腳亂,壓根不知道該怎麽辦,他本想求助遲嶼,哪成想後者視線如淵,表情也淡淡。


    盡管遲嶼什麽都沒說,也沒皺眉,但江難的後背還是瞬間就竄上了一股冷意,“譚叔!你看戲嗎!趕緊把二丫拉開啊!”


    譚鳴這才猛地迴神。


    “二丫,乖,放開小江哥哥……”


    好哄歹哄,哄了快五分鍾,譚鳴嘴皮子都要磨破了,總算是把二丫從江難身上哄了下來。


    但也僅僅隻是哄了下來,二丫還是抓著江難的手臂,緊緊貼著他。


    譚鳴:“……”


    譚鳴一個一米九的魁梧漢子,這時候簡直都想哭,隻貼著二丫耳朵道:“乖寶啊,你放開你小江哥哥吧,不然遲嶼哥哥光靠眼神都能嚇死爸爸,算爸爸求你了,放開小江哥哥好不好?”


    不得不說,譚鳴這個體型用這個語氣哄女兒,著實有很大的反差萌感,江難本來緊張得要死,聽到這話瞬間破防。


    倒騰了半個多小時,兩碗炒飯終於是上了桌。


    江難坐在小紮凳上,二丫擠在他邊上,對麵是遲嶼。


    江難看了眼兩碗一模一樣的飯,以及飯裏的辣椒,往遲嶼那邊湊了湊,“你能吃這麽辣嗎?要不然讓譚叔再炒一份吧?”


    譚鳴把小菜端上桌。


    “你就別擔心他了,這碗炒飯他吃了這麽多年,早就練出來了,說不定現在比你還能吃辣呢。”


    江難不太信。


    當初能被兩顆小米辣給辣到的人,就算再能吃辣,又能吃多辣?


    下午三點多沒什麽客人,譚鳴拿了兩瓶啤酒,“算起來遲嶼上次來都兩個月前了,江難你更是七八年沒見,來,陪叔喝兩口。”


    遲嶼是有點想喝兩口,結果他剛抬手,江難就在他之前搶走了放在他麵前的杯子。


    遲嶼掀起眼皮。


    江難根本沒發現他的動作,兩隻眼睛都落在譚鳴身上,像是害怕譚鳴給他倒酒。


    “譚叔,他喝不了,我陪你喝。”


    譚鳴眉毛一挑,眼裏的調侃遮都遮不住,“他自己都沒說話,你就說他喝不了?”


    江難理直氣壯。


    “他開車。”


    譚鳴往杯子裏倒酒:“開車怎麽了,這年頭代駕那麽多,喝了酒就叫個代駕,照樣能平穩到家。”


    江難:“……”


    江難真把這茬給忘了。


    譚鳴笑他:“我這就隻是兩瓶啤酒,你就不讓他喝,那以後他談生意喝白酒你怎麽辦?”


    江難真沒不讓遲嶼喝的意思,他正想說話,一旁吃飯的遲嶼開了口:“我們家他說了算,他不讓喝就不喝,都聽他的。”


    江難手一抖。


    差點沒把杯子給扔了。


    譚鳴倒是從這話品出了點什麽:“你們家……你們倆現在是成家了?”


    遲嶼如實道:“隻領了證,還沒辦婚禮。”


    譚鳴微微瞪眼。


    “那你倆當初分什麽手啊,不折騰這些年,指不定都已經七年抱五了!”


    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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