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赫連琛如約而至,見到赫連琛,注意到他手裏拿著的笛笙,杜瑤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苦澀。


    笛笙,滅魂引,杜瑤不敢往後想下去。讓她屠城,她怎可能做到?


    “怎麽?後悔了?”


    赫連琛注意到杜瑤臉上的失落,他知道杜瑤至今無法麵對屠城,無法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隻是這不是她不願做就可以放棄的。


    杜瑤聽得出來赫連琛語氣中的嘲諷,她想要說些什麽,話到嘴邊卻是無法說出。她做到了,她讓吳家家破人亡,可是,她現在快樂嗎?


    進退兩難的她除了妥協,什麽都做不了。


    “走吧,隨我到城樓去。”


    既然做了決定,杜瑤便不願拖拉,她生怕自己下一秒會改變主意,怕自己的意誌不夠堅定。


    寢殿到城樓的距離不是很遠,杜瑤每走一步卻是無比地艱難。


    方芷靈與李沁涵這一次十分配合地跟在杜瑤的身後,她們要幫助杜瑤吹奏滅魂引。


    杜瑤等人到達城樓後,杜瑤望著整個宮城,思緒突然變得很沉、很沉。


    杜瑤的悲傷看在方芷靈等人眼中,李沁涵卻是無情地打斷她的思緒。


    “鄭成仁那裏已傳來消息,吳疫,沒了。”


    李沁涵此話一出,杜瑤瞬間石化在原地。


    吳疫,沒了。


    這四個字徹底擊垮了她,終究還是沒了。


    嗬嗬,最後她還是沒有逃脫命運。


    “我們開始吧。”


    說著,杜瑤露出了大大的微笑。這一次,她真的很堅強,隻有方芷靈明白那隻不過是她願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言罷,杜瑤席地而坐,方芷靈與李沁涵坐在她的身旁。將手中的笛笙擱置在唇前,杜瑤閉上眼睛,沉浸在無盡的悲傷之中。


    身旁的方芷靈同李沁涵一起運轉內力為杜瑤保駕護航,赫連琛則在一旁看著,時刻掌控大局。


    幽幽的笛音在宮城環繞,所到之處無不是一片血腥,七竅流血,消逝的靈魂不計其數。


    腦海裏不斷迴放著與赫無極、吳痕、吳疫發生的點點滴滴,杜瑤的心波瀾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赫連琛等人皆注意到杜瑤的情緒並不穩定,她的嘴角已流出鮮血,這樣的她如若不加以製止,隻怕這條命都會搭進去。


    如此想著,赫連琛來不及深思,一掌將杜瑤擊倒,就這樣杜瑤陷入了昏迷。


    “赫連琛,你怎麽......”


    此時的方芷靈一臉的不敢相信,她沒有想到赫連琛會用如此極端的方式。


    “我這是在幫她。”


    赫連琛的話說的隨意,李沁涵在一旁附和道。


    “你們先將她扶迴寢殿,剩下的我來處理就好了。”


    “好。”


    赫連琛本就沒打算為吳痕鋪平在宮中的路,既然李沁涵明擺著不需要他幫忙,他自然不會在此耽誤她。


    赫連琛等人離開後,李沁涵隨即開啟了屠宮模式。


    翌日清晨,翽鷙國的皇宮可謂是一片狼藉。凡是與吳疫關係過密的宮侍,朝臣皆難逃一死的命運。吳痕在第一時間趕迴都城,拿著仿造的聖旨,成為了翽鷙國的成宗。


    杜瑤這一昏迷便是半月有餘,這半個月裏翽鷙國在吳痕的治理下一切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斜雨樓因與吳痕合作得到吳痕的禮遇,方芷靈因方為忠的關係安全迴到方府,李沁涵則被吳痕關在寢殿不得出來。


    婉鑫再一次迴到杜瑤身邊照顧,那個假的方青兮已經被吳痕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掉了。


    午膳過後杜瑤一個人坐在軟榻上看醫術,婉鑫端來了赫連琛專門為杜瑤熬製的藥湯。


    “小姐,喝藥了。”


    婉鑫說著將玉質的藥碗放在杜瑤桌前,杜瑤看著桌上的藥碗,眉頭略皺,輕聲說道。


    “今日這藥聞這有些苦,你拿些蜜餞來吧。”


    “是。”


    醒來的杜瑤性格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沒有了之前的冰冷,倒是多了幾分從前方青兮時的溫柔。對此,婉鑫十分欣喜,倘若杜瑤能夠像從前一般,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婉鑫離開後,杜瑤迅速從懷裏掏出來一粒藥丸,放在藥碗裏。


    待婉鑫迴到房間內時那粒藥丸早已化在湯藥內,杜瑤十分平靜地坐在軟榻上看書,一切顯得那麽的自然,讓人看不出絲毫破綻。


    “小姐,你要的蜜餞。”


    色澤瑩潤的玉盤上擺放著做工精致的蜜餞,見此杜瑤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一旁的婉鑫注意到杜瑤的神色,忙在一旁說到:


    “這蜜餞是陛下特意命人為小姐準備的。”


    婉鑫話再一次讓杜瑤久久不願意醒來的夢破碎了,是啊,如今的陛下已經是吳痕了。


    “他呢?”


    “陛下還在議事大殿議政,陛下說忙完了手頭上的事就來看小姐。”


    聽得吳痕要來看自己,杜瑤神色十分平靜。


    “用過藥後把赫連琛請來,我有事找他。”


    “是。”


    從杜瑤的字裏行間和說話的語氣裏婉鑫能夠明顯感覺到杜瑤對自己的疏離,對此婉鑫感到些許難過。她早就猜到杜瑤如今待她不會再像從前那般,但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切會變得這麽快。或許經曆了這麽多,杜瑤再也不是當年的方青兮了。


    用過藥後,杜瑤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一個人坐在宮苑的搖椅上曬太陽。


    自打她醒來,她沒有出過寢宮半步。如今她在吳痕的安排下住到了鳳儀殿,她不傻,她明白那意味著什麽。


    赫連琛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杜瑤一個人曬太陽的景象,緩步來到杜瑤身邊,赫連琛幽幽說到:


    “你這鳳儀殿看樣子冷清許多。”


    “這不還是歸功於你?”


    杜瑤說這話時明顯看向赫連琛,她可是從婉鑫那裏得知是他在吳痕麵前提到如今的她需要靜養,吳痕這才隻命婉鑫在她身邊照顧,鳳儀殿隻留下兩個打掃的宮侍。


    與杜瑤相視一笑,赫連琛隨性坐在離杜瑤最近的石凳上。


    “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杜瑤明白赫連琛話裏的意思,隻不過她沒有要把話說明的意思。


    杜瑤雖然還在與赫連琛打啞謎,但是以赫連琛的機智也是猜出大概。


    “也罷,既然你不願說,我也不再勉強,不過瑤兒,你這鳳儀殿是時候好好肅清一下了。”


    “這殿隻有婉鑫和兩個小宮侍,沒什麽可肅清的。”


    杜瑤一開始說話的時候還蠻有底氣的,不過說著說著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她看向赫連琛,似乎在確定什麽,有似乎在掙紮什麽。


    與杜瑤相識多年,有些默契早已是心照不宣。


    “你就不好奇為什麽素錦被郡千墨帶走?婉鑫偏偏在這個時候迴到你的身邊?”


    “我料到婉鑫是吳痕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但是她......”


    杜瑤不敢往深想,她很怕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這件事你最好去問問李沁淋,她或許能夠告訴你。”


    “李沁淋才是吳痕最忠實的奴才,這些年來從未變過。”


    杜瑤才不會相信李沁淋會告訴自己實話,李沁淋對吳痕的心意從未變過,又怎麽可能反過來告訴自己那麽多呢?


    “如今她的姐姐被吳痕關在寢殿,重兵把守的寢殿同冷宮也沒什麽差別,你覺得李沁淋還有可能死心塌地地為吳痕辦事嗎?如今吳痕的大小事宜已不再與她商量,她同深宮中的妃子沒什麽差別。”


    聽了赫連琛的話,杜瑤生出了些許感慨。


    “如今我的身份在這深宮裏已是忌諱,就這麽堂而皇之地找她隻怕也是不好吧?”


    “那你便尋個機會讓她來拜見你。”


    “我哪裏有這麽大的本事。”


    “能夠得到吳痕的寵愛便是最大的本事,這盒香料你收好,還有這瓶藥丸。你現在的身子不適宜煉藥,需要什麽就和我說,一切我給你準備。”


    赫連琛一邊說著一邊將東西拿給杜瑤,見赫連琛一如既往地待自己,杜瑤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動,心道在這種時候也隻有赫連琛能想辦法護著自己了。


    “謝謝你。”


    “和我就不要這麽客氣了,斜雨樓那邊過幾日會進宮參拜,弄影會找機會與你見上一麵的。我每日會來為你診脈,不過也是半個時辰的事,我會在吳痕那裏爭取讓焚雨在你身邊照顧你。”


    “你與吳痕什麽時候這般要好了?”


    赫連琛曾因赫無極一事與吳痕有不共戴天之仇,杜瑤不相信吳痕會輕易相信赫連琛。


    “就在屠城那日。好了,有些事情到時候你就明白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迴斜雨樓了。”


    “好。”


    送走了赫連琛,杜瑤迴寢殿將那瓶藥丸小心地放好,而後一個人坐在軟榻上吃著禦膳房準備的小點心,小機上放著的便是赫連琛給她的香料。


    婉鑫從外邊歡歡喜喜地歸來,手裏還拿著好些幾個錦盒。


    “小姐,這些首飾都是陛下命人賞給小姐的。”


    聽了婉鑫的話杜瑤隻是瞥了一眼那些首飾,而後說到。


    “把它們放好,切記小心保管著。”


    “是。”


    聽到杜瑤要自己好生保管著吳痕賞賜的首飾,婉鑫反倒是有些不大高興,這一幕沒有逃過杜瑤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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