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我與祈炎國早已無半分幹係,可是在那些人看來我依舊是狐媚惑主的罪人。”


    “公主何故如此想?公主今日是來替太子殿下說服郡國主的,您代表的是翽鷙國,那些人奈何不了你的。”


    柳芙的話並沒有讓吳蔓的心裏好受多少,不過現在的她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下去了。


    馬車繼續前行,隊伍抵達皇宮時已到了傍晚。


    此時的議事大殿上,郡千墨命人準備了豐盛的晚宴,為方為忠,吳蔓等人接風洗塵。


    宴席之上,方為忠最先向郡千墨開了口。


    “郡國主,我等來此的目的想來國主早有耳聞,還望國主能夠成人之美。”


    “方國師,此事不是朕能夠決定的。瑤兒如今正在閉關,何時出關尚不清楚,此事還需瑤兒自己定奪。”


    “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是天理公道,國主就是替嫡公主做此決定也不過分。”


    方為忠再說此話時並沒有注意到郡千墨的臉上閃現的一抹陰霾,一旁的吳蔓卻是注意到了。她深知郡千墨是不會輕易就讓他們將人接走的,看來郡千墨是明擺著要她求他。


    “方國師,既然郡國主覺得為難咱們也不好說太多,不知郡國主可否告知嫡公主閉關所在,本宮與方國師會親自前往問一問嫡公主的意思。”


    吳蔓說這話時毫不忌諱地迎向郡千墨的目光,許久未見,他似乎沒有什麽變化。


    與吳蔓對視的那一刻,郡千墨抑製住內心的悸動,依舊從容淡定。


    他早就料到吳蔓會猜到杜瑤會在皇陵閉關修煉,那個地方旁人輕易去不得,他也不好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告知他將帝王修煉場所讓給自己的妹妹,哪怕是親妹妹都是不合規矩的。


    “瑤兒閉關可是讓人輕易打擾的?長公主在說話前可是要細細考慮啊,要不然豈不是丟了翽鷙國的顏麵?”


    郡千墨的一番話毫無疑問地讓吳蔓下不來台,在場眾臣對郡千墨對吳蔓的態度皆是一驚。


    在他們的印象裏郡千墨對吳蔓可謂是無微不至,哪怕是最後休妻他也沒將事情全部做絕,可如今郡千墨會為了自己的妹妹貶低吳蔓的存在,可想而知杜瑤在郡千墨心裏的分量。


    郡千墨的話實屬令吳蔓傷心,那冰冷的眸子已讓吳蔓心中原本微弱的火焰熄滅。


    “看來郡國主是不打算放人了?”


    吳蔓原本是不打算和郡千墨撕破臉的,可奈何郡千墨早已不顧及他們之前的情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顧慮那麽多,索性撕破臉好了。


    “長公主,朕允許你們入宮門已是對翽鷙國格外寬赦,你們本該知足才是,瑤兒的事且不說朕尚做不了決定,就是朕能做她的主朕也是不會答應!”


    郡千墨話說的決絕,一旁的方為忠臉色已變得鐵青。


    “我國尚未下詔書休太子妃,郡國主何必要將事情做絕!”


    “令國太子寫休書時可是考慮了瑤兒的感受!太子妃說休就休,說迎就迎,你們翽鷙國可是拿這等大事當做兒戲!”


    郡千墨在說這話時早已憤怒到了極點,一旁的吳蔓見狀笑到:


    “哈哈!郡國主的氣量可是無人能比的!隻怕這天下人沒有誰比得了你,休書寫的決絕,下詔書倒也痛快,絲毫不顧念往日的情分!”


    吳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字正腔圓地說出這段話,話畢後她仿佛是鬆了一口氣一般。


    殿內眾人皆因吳蔓的話變得十分緊張,吳蔓的話吳疫激怒了郡千墨,郡千墨此時臉上青筋暴漲,戾氣漲到了極點。


    見著郡千墨的樣子,吳蔓起身緩緩走到他跟前,柔聲說到:


    “郡千墨,你此生定沒有想過我吳蔓還會再迴到祈炎國吧?杜瑤,本宮接定了!方國師,既然郡國主不歡迎咱們,咱們也不好賴在人家的地盤上不走!”


    言罷,吳蔓率先離開了議事大殿,吳蔓離開後,郡千墨怒氣摔了酒具。


    翽鷙國長公主,昔日祈炎國王後吳蔓在祈炎國議事大殿與祈炎國國主郡千墨翻臉一事不到一日便弄得天下人人盡皆知,當年郡千墨休妻一事本就鬧得沸沸揚揚,這一次更是成為尋常人家茶餘飯後的笑談。


    翌日一早,郡千墨便收到了吳蔓的飛鴿傳書。


    說來也怪,收到信鴿時郡千墨有一瞬間的錯愕,這信鴿是吳蔓離開祈炎國時他送給她的,他當時還承諾她有事用信鴿相求,他必會允她一件事。


    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吳蔓會因吳疫與杜瑤的事動用這信鴿,也不知她這麽做究竟值不值。


    即是曾經的承諾郡千墨自是不會食言,按照吳蔓給的地址,郡千墨來到雪山頂端。


    雪山頂端的長眠亭內一女子身著紅裙,獨自下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吳蔓。


    這亭子當年是郡千墨吩咐人特意為她見的,也隻有她知道上山最近的一條路,那路也是郡千墨告訴他的。


    曾幾何時,他二人如神仙眷侶一般恩愛,隻可惜時光流逝後二人早已……


    “我來了。”


    郡千墨的聲音縈繞在吳蔓的耳邊,郡千墨在自己麵前自稱我,這是吳蔓沒有想到的。


    迴過頭,杜瑤第一次認真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曾經是與她早夕相對夫君,是她孩兒的父王,如今的他太過冰冷,太過陌生。


    “可是願意與我對弈一局?”


    沒有命令,沒有祈求,隻是尋常的對話。


    “好。”


    長眠亭外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亭內的二人卻不少半點興致。


    “這麽多年,你的棋路還是一個樣子。”


    “我不像郡國主,善變。”


    言罷,吳蔓將最後一子落下,這局,她贏了。


    隻是她心裏十分清楚郡千墨從一開始便在讓著她,本就心知肚明的事她也不願在思索。


    “你贏了。”


    “以前我與國主對弈時也是我贏,隻是不知此時國主心裏想得是什麽?”


    吳蔓一口一個國主的叫著,郡千墨的臉色愈發地不好。


    他以為她尋他來會說一些軟話,最起碼得有求人的態度,或許他早該料到吳蔓就是如此的倔強。


    “長公主今日約朕前來所為何事?”


    “本宮應該慶幸郡國主如約而至。”


    “朕是守信之人。”


    明明知道這是一個圈套,可他還是依舊如此執著。


    “執念人人都有,郡國主何苦為難自己?”


    郡千墨心中所想吳蔓怎會不知,多年來的感情不是說抹掉就可以抹掉的,很多事情都是值得記憶猶新的。


    “有些事,隻適合埋藏在心底。長公主,恕朕直言一句,瑤兒已對吳疫死心,吳疫就是再爭取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怎會沒有意義?”


    吳蔓不相信郡千墨會猜不透吳疫的意思,吳疫若是對杜瑤殘留半分感情就不會輕易休掉杜瑤。吳疫對杜瑤早已沒了情分,杜瑤於他而言隻剩下用不完的價值,他需要杜瑤,杜瑤的存在無疑是他通往帝王路上的又一保障。


    “瑤兒不傻。”


    “這不是傻不傻的問題,而是願不願意犯傻。”


    吳蔓始終相信若是杜瑤願意,隻怕郡千墨是攔不住她的。


    “有朕在,朕是不會讓她犯傻的。”


    “凡事莫要說的過於絕對。就像你當年答應我的事,又有幾件做得到?”


    吳蔓說此話時果斷地看著郡千墨,眼睛一眨不眨的,她知道他始終放不下她,她今日就是要利用他的弱點,隻有這樣她才有機會見杜瑤一麵,才會為吳疫爭得一分機會。


    “對不起。”


    郡千墨心底沉睡的心緒到底是被吳蔓激起了片片漣漪,他以為他可以掩飾的很好,隻可惜他仍舊放不下。


    他還愛她,這是他擺脫不了的事實。


    見郡千墨向自己道歉,吳蔓嘴角揚起一抹牽強的笑意,這笑意帶著多少苦澀便不得而知了。


    “既然你覺得欠我的,便讓我見杜瑤一麵。”


    吳蔓的要求不過分,她隻是想見杜瑤一麵,而不是要求接杜瑤迴翽鷙國。


    郡千墨不得不佩服吳蔓如今極為縝密的思維,她與多年前不同了,她變得更加果斷。


    “你可以見杜瑤一麵,但是也要等到杜瑤出關。”


    吳蔓不得不承認郡千墨的確是因為她退讓了一步,即使如此她也不會對郡千墨心存半分感激,在外麵看來這些都是郡千墨欠她的。


    她將自己的一生交到他手裏,隻是他不懂得珍惜。


    如今的她可以站在他麵前談笑風生,這不得不是對他殘忍的打擊。


    “我要到皇陵小住幾日。”


    “你沒有這個資格。”


    得知吳蔓要去皇陵,郡千墨話說的決絕。如今的吳蔓早已不是祈炎國的王後,她沒有資格前往祈炎國的皇陵,更不要替什麽小住幾日。


    許是研究透郡千墨話裏的意思,吳蔓無所謂到:


    “郡國主可以不答應本宮的要求,不過本宮有自己的法子,隻望到時國主切莫阻攔。”


    郡千墨不同意是吳蔓意料之中的,不過她吳蔓還是有自己的辦法的,郡千墨就是想攔隻怕也是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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