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剛醒。”


    得知趙惜言醒來,顧君儀也能安心些,這些日子趙惜言的病已經成為方府上下共同擔心的大問題,為此方為忠沒少發脾氣。注意到許蘭身旁眉眼清秀的女子,顧君儀笑著說到:


    “想來這位便是神醫弟子了。”


    “少夫人客氣。”


    “不知我家夫人得的是怎樣的毛病?”


    先前顧君儀也問過不少太醫,名醫,他們當中的迴答大多都不是十分盡如人意,得知眼前的女子是神醫去不留的弟子,想來是有旁人沒有的見解。


    “你家夫人懷有三個月的身孕,脈象甚是微弱,恐有人在其藥食內下毒,且室內焚有麝香,少夫人,這是方家的家事,杜某怕是無權幹涉了。”


    杜瑤把話說的再明白不過,見此顧君儀的臉色不是大好,杜瑤的話她並不全信,但凡事不可不信。


    “那杜姑娘可有調理之法?”


    “我會留下一瓶丹藥,每日服食一顆即可,不出十五日,夫人的病便會痊愈。”


    杜瑤有絕對的把握僅憑一瓶丹藥便能使趙惜言痊愈,去不留的醫術不容小覷。


    “這……”


    聽了杜瑤的話,顧君儀有些迷惑,她不大相信杜瑤話中所指的那瓶丹藥有多大的功效,先前的那些太醫,名醫想盡了一切辦法都沒能徹底根治。


    注意到顧君儀眼中的猶豫,杜瑤開口說到:


    “少夫人若是信不過杜某大可不必用杜某的藥。”


    “杜姑娘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夫人病了許久,隻怕一瓶丹藥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既然少夫人信不過杜某的醫術,那杜某就先離開了。”


    言罷,杜瑤不顧在場之人的神色,背起藥匣便要往外走,人還未走出房門,顧君儀伸手拉住了她。


    低頭間顧君儀注意到在杜瑤的左手手腕處有一個類似蝴蝶的胎記,頓時心中一驚,沒有人知道此時的她有多麽地激動,她記得青兮的左手手腕同樣有這樣一個胎記。


    “青兮……”


    “少夫人在說些什麽?”


    顧君儀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許蘭的話打斷,見此顧君儀這才意識到方才的魯莽之處,忙避開了這個話題。


    “少夫人若是信不過杜某,大可尋人驗藥,杜某在這裏候著宮中的太醫。”


    “不必了,許姑姑,麻煩你為夫人服藥,杜姑娘請隨我來。”


    “好。”


    杜瑤雖不知顧君儀要將她帶到何處,但她相信顧君儀不會害她,而且她有足夠的把握從方府裏逃出去。


    把藥留給許蘭,杜瑤同顧君儀離開了趙惜言的居所。


    繞過方府的內院,杜瑤被顧君儀帶到碧波湖旁的閣子裏,杜瑤看到了閣門口的“容”字。


    “這裏……”


    杜瑤指著容字向顧君儀投去詢問的目光,顧君儀從杜瑤的眼神中看不出絲毫端倪,見此顧君儀隻好說到:


    “這裏是方家二小姐的居所,容閣,咱們進去坐坐吧。”


    “好。”


    杜瑤沒有拒絕顧君儀的好意,她正好想看一看如今的容閣已成了什麽樣子。


    布滿灰塵的大門被打開,杜瑤跟著顧君儀走進許久未打掃的容閣。


    院子裏布滿了灰塵,石桌與石凳之間結下了不少的蜘蛛網,層層疊疊,令人看之作嘔。


    杜瑤從頭至尾的表情都是十分的平靜,顧君儀總是在不停地打量她,可是顧君儀一點收獲都沒有。


    看過了院子,顧君儀衝內室的方向指了指,對杜瑤說到:


    “要到裏麵看看嗎?”


    “好。”


    如此簡潔明了的話聽在顧君儀耳中變了味道,她的雙眸閃著異樣的神色,她的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同顧君儀來到內室外間,看著屋子裏被收拾的甚是幹淨整潔,杜瑤的眼眸依舊波瀾不驚,見此顧君儀也不好多問,隻能吩咐一旁的丫鬟倒茶,而她則是與杜瑤坐在軟榻上閑談。


    從一開始同顧君儀閑談,杜瑤便抱著小心應對的心態。


    “不知杜姑娘是哪裏人?”


    “都城人。”


    “既然姑娘是都城人,醫術又是如此之高,怎麽從未聽過姑娘的名號?”


    “我自幼跟在師父身邊學習醫術,各地遊走,甚少待在都城裏。”


    杜瑤的迴答沒有讓顧君儀滿意,見此顧君儀繼續問到:


    “不知杜姑娘家中可有親人?”


    “有一養母,在開酒坊。”


    “可是滿庭芳?”


    顧君儀記得滿庭芳的老板娘姓杜,想來那人便是杜瑤聲稱的養母。


    “正是,滿庭芳的老板娘便是我的養母。”


    “你……”


    “我是個孤兒,很小的時候被養母收養,後來留在師父門下至今。”


    聽到杜瑤的身世,顧君儀先前的小期盼都已變得不在,她對這個杜瑤少了些許猜疑,多了幾分憐惜。


    “沒想到杜姑娘的身世竟是如此坎坷。”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原本也沒有重提的必要。”


    杜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令顧君儀對她越發地憐惜,杜瑤卻是看不慣顧君儀的樣子。


    “少夫人若是沒什麽事杜某便告辭了。”


    “不再待一會兒嗎?”


    “不了。”


    麵對顧君儀的挽留,杜瑤深感無奈,她知道顧君儀是有意在套她的話。


    見杜瑤有意離開,顧君儀也不好挽留,隻好遣人將杜瑤送出府。


    從方府裏出來,杜瑤沒有耽擱,直奔城門而去。


    走在臨安街上,杜瑤注意到身後有人跟著她。她依舊在街上走著,她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來到城門口,杜瑤看到了等候她已久的赫連琛。


    “事情辦完了嗎?”


    “嗯。”


    “後麵的人……”


    “甩掉。”


    杜瑤此話一出,赫連琛會意一笑,心道要甩掉後麵的兩個廢物簡直是易如反掌。


    二人在郊外快步走著,他們所使用的是去不留的獨門功法,自然比旁人走的要快上一些,跟在他們身後的兩個方府的侍從顯然跟不上他們的腳步,就這樣他們將人跟丟了。


    甩掉不相關的人,杜瑤同赫連琛悠閑地走在迴無名山穀的路上。


    “杜瑤,這次迴方府……”


    “顧君儀可能懷疑我了。”


    不待赫連琛將話說完,杜瑤主動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慮。


    “她說什麽了?”


    “也沒什麽,她看到手腕上的胎記。”


    “……”


    赫連琛記得自從那場大火後,杜瑤的身上隻有這處胎記能夠證明她的身份。


    注意到赫連琛陷入了深思,杜瑤不再言語,她已有解決的辦法,這一切記得等迴到山穀再說。


    “杜瑤,要不我幫你……”


    思慮再三,赫連琛決定殺人滅口,反正那顧君儀也不是多麽重要的角色。


    “這件事情不用你費心,我自有妙計。”


    無論如何杜瑤都不會讓赫連琛傷害到顧君儀,做人不能忘恩負義,她是恨世人待她不公,但她決不會被仇恨蒙蔽,這是她的底線,最後的底線。


    見杜瑤已有決斷,赫連琛也不好出言相勸,他早已意識到杜瑤已不同於三年前,如今的杜瑤有著自己的想法,他無法替她決定任何事情。


    二人迴到無名山穀時已是傍晚,梳洗一番後杜瑤來到去不留的木屋。此時木屋裏正擺著一桌子美味的飯食,這些飯食都是花弄影精心準備的。


    “迴來了?”


    見到杜瑤迴來,去不留沒有太多的情緒,他在等著杜瑤交代一切。


    “嗯。”


    杜瑤從去不留的眼眸中看出了絕對的自信,她知道去不留在等著她坦白一切,見此她自是開口說到:


    “師父,徒兒今日去了方府……”


    “先吃飯吧,有什麽事吃完飯再說。”


    去不留的話令在座幾人皆是不解,尤其是花弄影,她搞不懂去不留是要幹什麽,要杜瑤坦白的是他,叫大家好好吃飯的還是他,這個老頭,當真是無趣的很。


    用過晚飯,杜瑤理所應當地留在去不留這裏,作為去不留的弟子,赫連琛同花弄影自是跟在身邊。


    “好了,你有什麽話便說吧。”


    安排好一切,去不留這才讓杜瑤開口講話。


    “今日我到方府為趙惜言診治,不料顧君儀看到了我手腕上的胎記。”


    “瑤兒,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聽到杜瑤的話,去不留顯得十分平靜,倒是一旁的花弄影著了急。


    “師姐,我心中有數。”


    “瑤兒,你怎麽可能心裏有數啊!完了,這下子顧君儀定會懷疑你的身份。不行!我要在顧君儀開口前將她滅掉。”


    花弄影的話令杜瑤麵部僵硬,去不留同花弄影皆是注意到這一幕。


    “瑤兒,弄影她……”


    “師兄,你們斜雨樓的人都是這麽殺人不眨眼的嗎!”


    赫連琛原本是要幫花弄影說話的,怎料杜瑤會說出這麽一句話。見杜瑤怒了,在場幾人皆不語。


    “瑤兒,你想如何做,需要老夫幫什麽?”


    此時的去不留並沒有站在花弄影那邊,他從一開始便是沉默的,他早就知道花弄影那丫頭沉不住氣。


    “師父,徒兒想借你的密室一用。”


    得知去不留支持自己,杜瑤便開始在心裏籌劃著一切,隻要胎記消失了,她便是安全的。去不留等人皆知曉杜瑤此番舉動的目的,他們知道杜瑤將麵臨著什麽。


    剔骨,那不是一個女子可以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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