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道黑影緊隨著風間琉璃躍下直升機,以“砸”的姿態落在地上,塵埃散去之後,露出黑影們慘白猙獰的麵容,蛇形的長尾在地麵上嘶嘶拖動,四散而開。


    死侍們在落地的那一刻便將幸存者們團團圍住,發出嬰兒般的尖泣聲,讓人作嘔的腥臭氣味和死侍一起在神社中散開。


    這些本應該被用來運損蛇岐八家部隊的直升機編隊,沒能將源稚生等人送迴源氏重工,反而成為了猛鬼眾運送死侍的工具,將他們迅速轉移到了神社之中。


    硝煙散去,蛇岐八家還能站著的人寥寥可數。


    源稚生是最先發現不對勁的人,第一時間脫離了直升機掃射的範圍,本殿堅固的房梁幫助他擋住了第一輪掃射。蛇岐八家的神社在許久之前的那場大火之後就重建過一次,由家族旗下的丸山建造所負責建造,紮實的用料讓他直接被炮彈命中也不會倒塌。


    犬山賀比源稚生更慢反應過來,但是他靠著言靈刹那帶來的極致速度,仍然成功躲過了子彈的襲擊,退迴了本殿之內。


    最後的幸存者則是橘政宗,橘政宗沒有源稚生的血統也沒有言靈刹那,麵對機槍的齊射,他選擇抓住旁邊的混血種作為肉盾推到麵前,幫助他擋住傾瀉子彈。


    蛇歧八家的其餘人注意到了這邊的突發狀況,想要支援,卻被直升機編隊的火力壓製得死死的,蛇歧八家沒有攜帶重火力和對空武器,很難處理具有空中優勢的直升機,一時半會無法衝破直升機的火力封鎖,更別提還有一群死侍在旁邊虎視眈眈。


    “是弗麗嘉子彈。”犬山賀眼神異樣地盯著橘政宗,橘政宗手上還抓著做盾牌拖進房間的混血種。


    這個混血種身中數槍,如果是實體彈早就應該被打成篩子了,但他身上卻沒有明顯的傷口,隻有大片大片的殷紅,這明顯是弗麗嘉子彈擊中後的效果。


    橘政宗完全沒有理會犬山賀異樣的眼神,眼睛還死死地盯著外界的死侍,他對這些死侍莫名熟悉,仔細觀察這些死侍的模樣後拳頭瞬間捏緊。


    這些是橘政宗圈養在吉田水產下的那批死侍,他曾經用分身指揮死侍圍攻了路明非,分身被殺死後,這些死侍就被參孫奪走了控製權,沒想到竟然在今天用在了自己身上。


    “哥哥,我送給你禮物,你為什麽要後退,是不喜歡嗎?”風間琉璃踢開倒在地上的風魔小太郎,對著源稚生微笑。


    紅霧在風間琉璃的身邊緩緩暈開,那對瑰麗的黃金瞳像是在血海中開出的金色曼陀羅。


    “隻是些子彈而已,哥哥後退的動作讓我傷心,許多年前我可是讓你一刀刺穿了胸膛也沒有任何反抗。”


    源稚生沒說話,反而是橘政宗先開口了,他死死地盯著風間琉璃:“源稚女!你真的下定決心要與蛇岐八家為開戰嗎?!徹底和你的哥哥為敵?”


    “你的所作所為會徹底掐死你和蛇歧八家和解的餘地,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家族願意為你留一個席位。”


    橘政宗可能是在場所有人中最清楚風間琉璃實力的人了,如果能憑言語就讓源稚女倒戈絕對是最好的結果,否則風間琉璃外加幾十隻死侍,僅憑現存的三個人很難對付。


    該死!


    橘政宗想到這裏有些氣急,如果他在吉田水產戰鬥結束後,就用梆子聲封印住風間琉璃的力量,此刻的情形絕對不一樣。


    如今橘政宗再想這樣做已經沒有條件了,審判會開始前,家族的神官會對他搜身,所以,他根本沒有機會將梆子帶入審判會會場。


    沒有梆子,橘政宗在這樣的戰場上就是普通的混血種,根本沒有能力直麵風間琉璃這些怪物。


    “聒噪!”風間琉璃冷冷地看向橘政宗,“我在和哥哥說話,你算什麽家夥也能插嘴!”


    風間琉璃出聲的同時,手中的長刀對準橘政宗極射而出,利刃破空發出淒厲尖嘯,就仿佛是死神用來收割生命的鐮刀。


    風間琉璃出手毫無征兆,橘政宗手中並無防禦的武器,隻得驚駭地後退,將手中的混血種像是盾牌一樣擋在身前。


    犬山賀瞬間拔出鬼丸國綱,刹那在這一刻被運轉到了極致,他看見了刀刃的軌跡,揮刀阻擋,橘政宗手中的混血種隻是因為弗麗嘉子彈陷入昏迷,可是若是被這一刀斬中,那就是真的死了!


    鐺!


    兩把長刀碰撞在一起發出爆炸般的聲響,犬山賀被傳遞來的巨力震得後退一步,他咬著牙翻轉手腕,將風間琉璃的長刀被向著高處挑飛,寒光閃過,長刀竟直接穿過房梁,將機槍都沒有打穿的屋頂撕開了一條口子。


    陽光從房頂的缺口傾瀉而下,將兩方人分隔成截然不同的兩端,源稚生和源稚女隔著光柱對視,照亮了不知道積攢了灰塵,在兩人之間簌簌飄落。


    犬山賀目光落在了缺了小口的刀刃上,鬼丸國綱在家族裏也是極其珍貴的煉金武器,竟然被一刀崩開了刀刃。


    這就是大家長的弟弟.....


    犬山賀心中凜然,他已經是皇之下血統最頂級的混血種,可是麵對風間琉璃這隨手一刀仍然被震得虎口發麻,不由對於皇級的實力有了更深刻的認知,升起十二分的戒備。


    “桀桀桀,你們還不明白嗎?源稚女已經是我的奴隸了,你們說什麽話他們都不會聽的....”


    張狂嘶啞的笑聲在半空中響起,第二人緊隨著風間琉璃在囂張的笑聲中跳下,這人的笑聲被某種工具處理過了,嘶啞得聽不出男女,卻帶著無與倫比的邪惡感和壓迫力。


    源稚生抬頭看去,看見了那道從天而降的身影,標誌性公卿麵具證明了他王將的身份,麵具詭異的微笑看得人心中發寒。


    還能這樣?!


    橘政宗此刻終於明白,為什麽路明非會大費周章讓風間琉璃作為襲擊的主力。


    襲擊結束之後,風間琉璃隻需要一句“我被王將控製了”,就可以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這就和精神病沒有刑事責任能力是一個道理。


    甚至風間琉璃還能作為汙點證人,證明是王將控製他發動了襲擊,而路明非和卡塞爾學院完全不會有任何嫌疑。


    以橘政宗在位多年鍛煉出來的氣度和城府,也不由微微變色,隻差破口大罵路明非的卑鄙無恥了,一直以來都隻有他嫁禍別人,何嚐被其他人嫁禍過。


    王將和風間琉璃一樣的從幾十米的高空跳下,卻沒有找到一塊平整的空地,由於剛剛的掃射,地麵上一片狼藉,滿是橫陳的蛇姬八家人員和武器,王將剛剛落地就踩到了不知道是誰掉落的衝鋒槍,槍管瞬間被砸得變形,而王將則失去了重心,一個踉蹌狠狠地摔倒在地。


    啪嗒!


    公卿麵具被甩飛到了幾米之外。


    橘政宗:“……”


    源稚生:“……”


    犬山賀:“……”


    風間琉璃:“……”


    又是一個女孩順著直升機放下的軟梯到達地麵,抬眉間,露出一張風情萬種的臉,這張臉蛇岐八家的人都很熟悉了,她是猛鬼眾的龍馬,櫻井小暮。


    櫻井小暮落地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默默地撿起麵具,遞給了王將。


    自從麵具被甩飛後,王將就把臉死死地埋在了地上,完全不抬起,仿佛極度擔心有誰看見他麵孔似的,甚至連距離他幾米遠的麵具都沒有起身去撿。


    直到王將從櫻井小慕手中接過麵具,重新戴在了自己臉上,才慢慢站起來,還伴隨著呸呸呸的聲音,像是剛剛摔倒時啃到了不少的泥土。


    王將,龍王,龍馬,三人並肩而立,猛鬼眾三巨頭在此刻齊聚,背後密密麻麻的死侍群在湧動,仿佛黑色的海潮。


    “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王將重新發出殺氣騰騰的戰鬥宣言。


    “你們襲擊了源氏重工,卻居然沒有逃跑,而是一路殺到了神社。”源稚生和王將對視,“我不得不承認,猛鬼眾真的很有勇氣.....”


    源稚生表麵上在和王將對峙,實際則不留痕跡地向前走了一步,將犬山賀和橘政宗護在身後,壓低聲音說。


    “待會我攔住他們,犬山家主和政宗先生你們先撤退,去找路明非和繪梨衣,如今這場景隻有他們能救我。”


    “身為犬山家的家主,我不能接受自己灰溜溜的逃跑,況且,苟且偷生的事情有一個人做就夠了。”


    犬山賀走上前來一步,話中明顯意有所指,他清楚地看見了橘政宗把家族的後輩當做肉盾的動作。


    橘政宗沉默不語,他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帶著公卿麵具的假王將,源稚生和犬山賀此刻都是一副坦然赴死的模樣,可這些襲擊者用的都用的是弗麗嘉子彈,他們留在這裏也不一定會死。


    唯有麵對橘政宗本人時,風間琉璃等人肯定有刀用刀,有槍上槍,就算是牙齒指甲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至於去找路明非……


    橘政宗從來沒想過這個選項,這和找死有什麽區別?!麵前這幾個家夥明顯就是路明非派來的的,他絕對懷疑那張公卿麵具下就是路明非身邊那個誰的臉!


    “蛇岐八家是什麽丘八家族.....你們很重要麽?”


    王將的笑聲極其囂張,他揮了揮手,周圍的死侍群隨著他的這個動作而而騷動起來:“小的們,給我......”


    王將的動作停頓了下,然後又從懷裏掏出一對梆子,敲出異樣的響聲,才重新開始下令:“小的們,看見站在最後麵的那個老八嘎了嗎?給我把他殺了!誰敢阻攔就一起殺了!”


    “跑!”源稚生在同時發出大喝,身體如炮彈那樣急射而出。


    源稚生暴起揮刀,刀刃直指向中心的王將,源稚生想得很明白,隻要殺掉王將,那他對源稚女和死侍們的控製就迎刃而解了。


    蜘蛛切的刀刃在空氣中節節炸響,源稚生瞬息間便跨過了兩人間近十米的距離,極速揮刀時,他的身邊居然散發出來金色光芒,那道光芒其實是數刀相交刀光,重疊的刀光產生了金光一樣的效果,源稚生全力出手,他在光圈中,仿佛誅魔之金剛。


    王將絲毫沒有避讓,他寬大的和服下被直接撕裂,顯露出惡鬼般的利爪,源稚生心中一驚,他知道王將會用死侍當做分身,那手臂的龍化程度真的是死侍能夠的達到的嗎?純血龍類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心中的念頭沒有阻礙手中的動作,電光火石之間,蜘蛛切和利爪碰撞了數十次,能斬斷鋼鐵的蜘蛛切卻斬不斷王將的利爪,利刃相交之處火花閃滅,金屬利爪相互切割的聲音仿佛是不斷奏響的悲鳴。


    橘政宗沒有猶豫扭頭就跑,他麵對路明非時,最大的依仗就是卡塞爾學院不會對蛇岐八家直接開戰。


    可如今路明非居然套了一層猛鬼眾的皮都要來殺他,這就意味著,無論是源稚生還是蛇岐八家都護不住他了,路明非這是一定要他死!


    死侍群一擁而上。


    鬼丸國綱的刀光在死屍群中閃爍,犬山賀孤獨的身影攔住了大門,刹那在他手中被運轉到了極致,他沒有源稚生那狂暴的力量,可是揮刀的速度卻比源稚生更快,死侍群還沒有靠近他就被紛紛切斷,刀刃攪碎了死侍畸化的身軀,黑血、破鱗、碎肉在他手中落如雨下,將他的和服染成了血衣。


    一柄刀鞘從死侍群的縫隙中穿過,直刺犬山賀的心髒,死侍群阻礙了犬山賀的視野,以至於他竟然一時間沒注意到有這麽一柄刀鞘襲來。


    風間琉璃出手了,他的刀剛剛被投擲了出去,如今便順手用了刀鞘當做武器,可這一柄刀鞘給犬山賀帶來的壓迫感比剛剛的刀鋒更加強烈,畢竟刀鞘是被人握在手中的。


    嘭!


    刀鞘的材質比不上作為煉金武器的鬼丸國綱,在巨大的碰撞聲中炸裂,這本應該吸收掉兩人間碰撞的力量,可是犬山賀還是如遭重擊般後退了一段距離。


    這並非犬山賀主動後退,他的雙腿下沉把下半身穩定得很紮實,但是通過鬼丸國綱傳來的巨力硬生生將他以平移的姿態推往後方,鞋麵在地麵上摩擦出一條白線。


    風間琉璃沒有將犬山賀當做對手,他目光瞥見了快要從側門跑出本殿的橘政宗,從炸裂的刀鞘碎片中夾住了尖銳的一片,當做武器,甩出射向了橘政宗。


    這一次,橘政宗既沒有充當肉盾的混血種,也沒有能夠攔住風間琉璃一刀的犬山賀,橘政宗甚至還是背對著風間琉璃的,沒有任何阻礙地被打中了右小腿。


    “啊——”


    橘政宗發出淒厲的慘叫聲,他的右小腿產生了劇烈的形變,看起來骨頭都折斷了,他一下子維持不住平衡,栽倒在地。


    源稚生聽見了橘政宗的慘叫聲,黃金瞳驟然熾熱,無形的波動從他身上散開,源稚生喉嚨發出古奧森嚴的語言,磅礴的力量如隕石般墜落,平等地砸在每一個個體身上。


    然而,源稚生的言靈還沒有完全成型,便被王將找住了一個空擋,一腳踢在了源稚生的腹部,這不至於對源稚生造成嚴重的傷勢,卻將他的動作打斷,王權停頓了片刻才得以釋放。


    “跟我打架還敢分心?沒見過你這麽囂張的。”王將冷冷地看著源稚生。


    王權領域因為這片刻的打斷,而遲鈍了瞬間才得以釋放,可這已經足夠讓風間琉璃跨過犬山賀衝入本殿,源稚生錯失良機,不得不將王權的領域擴張到了極致,將整個本殿都完全籠罩住,才能覆蓋到風間琉璃。


    重力的規則在此刻被改變,君王的霸道被平等的施加在了每一個人身上,所有的死侍都被死死地壓在地上,需要刀刃才能切開的堅硬骨骼在重力的作用下咯吱作響,早已死去泛白的眼睛中流出腥臭的液體,像是地表的生物被丟進了幾千米下的海溝,瞬間就被壓力給擠爆了,於是亂七八糟的體液爆射出來。


    源稚生的額頭同時忙出細密的汗珠,將王權的領域擴張得如此之大,這對源稚生而言而是不小的消耗。


    風間琉璃的動作動作一滯。


    唯有橘政宗沒有被王權籠罩,橘政宗被源稚生從自己的領域中赦免了,仍舊能像平常那樣自由活動,這讓右腿小腿折斷的他內心重新升出一絲希望,拚命地用雙手與完好的左腳支撐著自己向外爬去。


    呯!


    一發子彈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射出來,擊中了源稚生,血般的紅霧在源稚生的胸口綻放,令人窒息的王權領域猝然一頓。


    源稚生的眼睛閃過一絲錯愕,他低頭看見胸口被子彈擊中的地方,王權的領域之中,任何子彈都本應該在極致重力下直接墜地,怎麽可能擊中他?除非,是另一種力量幫助子彈強行抵擋住了下墜的重力。


    地麵上的彈殼發出金屬的幽幽散光,弗麗嘉子彈是煉金子彈,而眼前這幾枚子彈卻完全是普通金屬子彈,但這些子彈並不是被火藥推送而來,裝火藥的內腔被替換成了將弗麗嘉同款麻醉劑,子彈被另外的力量推到了源稚生的身上,隨即爆開,其中裝載的強力麻醉劑完全傾瀉在了源稚生身上。


    緊接著,又是數十發從各個方向襲來的子彈一同擊中源稚生,接連爆出血霧,源稚生的血統太高了,他不至於因為子彈中的麻醉劑而昏迷,卻被麻醉劑強行打斷了言靈,眾人身上一輕,讓籠罩頭頂的王權散去。


    古老的歌聲從本殿之內傳來,源稚生聽出了這是源稚女的聲音,他為什麽會在戰鬥中忽然唱起歌來?源稚生的眼睛裏先是出現些許迷茫,隨後迷茫也在歌聲中散去了。


    蜘蛛切在脆響中墜地,源稚生閉上了雙眼,仿佛是墜入了睡夢之中。


    犬山賀也隨之倒地。


    風間琉璃握著隨手撿來的長刀,一一步步逼近倒地的橘政宗,他的歌聲輕柔得像是母親在哄懷中的孩子入眠,但是瞳孔裏卻充滿鐮刀般的惡毒,仿佛有惡鬼要衝那對眼睛中爬出來似的。


    瘋子!瘋子!


    路明非!風間琉璃!你們都是瘋子嗎?!你們究竟有什麽仇?!你這麽對我窮追不舍!橘政宗剛剛燃起的希望便被掐滅,讓他眼睛中帶上了些許癲狂。


    源稚生為橘政宗爭取到了片刻的時間,橘政宗本應該能從側麵逃跑出本殿的,但是可是蛇尾人身的怪物們卻堵住了他逃離的道路,怪物們對著橘政宗張開大嘴,露出匕首般的尖齒。


    死侍!


    這些怪物早就堵住了本殿的側門,源稚生的王權曾經短暫的壓製住了它們,此刻王權消失,它們又重新活躍了起來,速度遠比右腿折斷的橘政宗要快,當橘政宗被逼迴本殿的那一刻,他就注定無法從這裏逃脫了。


    風間琉璃明明可以像是將源稚生和犬山賀那樣,將橘政宗也拉入夢貘之中,從而輕而易舉地殺死他,可是風間琉璃沒有這樣做,他隻是和死侍一起逐漸逼近橘政宗,欣賞著橘政宗醜態畢露的掙紮。


    會死!


    風間琉璃的麵孔在橘政宗眼裏顯得比惡鬼還要猙獰恐怖,對死亡的恐懼感在橘政宗心中炸開,他全身都在此刻瘋狂地顫抖。


    橘政宗是玩弄陰謀詭計的好手,可是在陰暗裏待久了的他早已失去了直麵死亡的勇氣,若是他能將生死置之度外,那他就不至於搞出這麽多分身。


    橘政宗從未有過強者之心這種東西,他所有強大的表象都是都是依靠底牌和陰謀對堆砌出的幻影,如今這些幻影已經被路明非一點點摧毀幹淨了,橘政宗最真實的醜態就完全暴露了出來。


    死亡的恐懼幾乎要將橘政宗壓得崩潰,他倒在地上,雙手支撐著自己一步步後退,直到退到了源稚生的座位上,小案在無意之間被他推翻,各種東西被打翻了一地,橘政宗不知不覺已經貼到了牆壁,之後再也無路可退。


    黑色的木塊滾到的手邊。


    這是一對梆子,路明非曾將這對梆子作為證據提交的梆子交給了源稚生,在審判會上展示,卻沒能完成對橘政宗的指控。


    後來審判會上諸多變故,眾人早就將梆子拋之腦後,它一直還放在源稚生的桌案上,沒有將它收納起來。


    “我怎麽可能死在這裏!我怎麽可能死在這裏!哈哈哈我怎麽可能死在這裏!”


    橘政宗眼睛中猛地閃出劫後餘生的狂喜,他拚命地抓住這對梆子,咯咯咯的笑著,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像是瘋了一樣將梆子聲奏響,得意地將臉上的皺紋都擠成了一堆。


    “風間琉璃!我才是你的主人!我才是你的主人!現在!立刻!我命令你把在場所有的人全部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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