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黯淡下來,太陽西落。


    夕陽染紅了大片大片的雲彩,整個天際線都是油彩般濃鬱的茜色,隱隱還能從雲彩中看見歸巢的鳥兒飛過,在這個已經能被稱之為傍晚的時刻,路明非和繪梨衣的明治神宮之行也逐漸接近了尾聲。


    “你在祈福牌上寫的什麽?”


    路明非寫好了自己的祈福牌,拿在手中,就轉身去問自己身邊的繪梨衣。


    稀薄的夕照讓古樹無法在垂落陰影,樹葉飄落。


    在路明非和繪梨衣的麵前,是一排齊人高的木架,木架上用紅白兩色的細繩掛著許多的小木牌,每一個木牌上都寫滿了祈福的字,這就是風間琉璃提到的祈福架。


    可能是風間琉璃的提醒起到了效果,繪梨衣一看見祈福架就流露出了很高的興致。


    路明非跟著繪梨衣看了看祈福架上的內容,其中大多數人寫的都是“希望奶奶身體健康”“希望自己暴富”“永遠不要生病”之類的話。


    在一大串日文的祈福牌中,路明非偶爾也能看見純中文的內容,想來應該是中國遊客掛上去的。


    其中最離譜的是一個用中文寫的“希望祖國繁榮昌盛”的牌子。


    這讓路明非眼皮跳了跳,也不知道是哪位人才能想到這種鬼主意,讓日本的神來保佑中國的繁榮昌盛。


    “路君寫的是什麽?”


    繪梨衣沒有第一時間把自己的祈福展示給路明非看,而是想要看一下路明非寫的內容。


    路明非在祈福牌上寫的內容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他把自己的祈福牌遞給繪梨衣看。


    【希望繪梨衣身體健康,天天開心】


    一排小字展示在祈福牌上,這是路明非對神靈的祈願,每一個字都和她身邊的女孩有關。


    繪梨衣拿著路明非的祈福牌稍稍頓了一下,看樣子,她也沒想到路明非隻寫了和自己有關的文字。


    “能來到這裏,我已經很開心了。”繪梨衣寫字。


    夕照落在了她的臉頰之上,把女孩的麵孔染出了一片漂亮緋紅。


    這是源氏重工裏永遠都不會有的經曆,繪梨衣很滿足也很開心。


    “隻是現在開心可不夠,我希望的是你能一直這樣開心下去,繪梨衣笑起來的樣子才是最好看的。”路明非笑了笑。


    “現在能告訴我,你寫的是什麽願望了吧。”


    於是,繪梨衣把自己手中祈福牌交給了路明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神社的緣故,繪梨衣鄭重的樣子就像是君王交接時在傳遞玉璽。


    【希望和路君在一起的日子,能一直持續下去。】


    【希望哥哥不要擔心我,不要繼續找我了。】


    娟秀的小字展露了出來,讓路明非看清楚了繪梨衣的祈願。


    兩人旁邊一直保持沉默的風間琉璃也用餘光看見了繪梨衣祈願的文字,心裏忍不住為源稚生升起一陣哀涼。


    哥哥啊,你還在那裏滿日本的找繪梨衣呢,別人已經和路明非甜甜蜜蜜不願意迴去了,甚至覺得你一直在找她很礙事。


    女大不中留。


    也不知道自己那個哥哥要是知道繪梨衣的願望,會是什麽樣的感受。


    大概是覺得自己寫的字有歧義,繪梨衣想了想,又把自己的祈福牌拿了迴去,在下方補充了一行小字。


    【希望路君能和哥哥好好相處,不要打架。】


    繪梨衣希望源稚生不要來找她,不是因為厭煩他了,她隻是不想看見源稚生和路明非起衝突。


    路明非看著木牌上娟秀的小字,稍稍沉默了片刻,他沒想到,繪梨衣心裏還擔心著自己和源稚生相處的問題。


    如果沒有路明非的話,源稚生在繪梨衣的心裏應該是第一重要的人吧。


    現在,源稚生卻在滿日本地追捕路明非,看著他們兩個人因為自己而發生衝突,繪梨衣心裏應該也並不太好受。


    這是路明非從來沒有考慮到的事情。


    “我們會好好相處的,繪梨衣不用擔心。”


    路明非揉了揉繪梨衣的腦袋,又把兩個人的祈福牌一起掛在了祈福架上。


    源稚生其實是挺不錯的一個人,隻是被赫爾佐格蒙蔽了而已,隻要幹掉了赫爾佐格,路明非有信心和他好好相處。


    天色漸晚,兩片貼在一起的祈福牌輕輕作響。


    傍晚的風輕輕吹了起來,明治神宮裏喧囂的人聲也漸漸散去,明治神宮並非對公眾全天開放,如今也快要到關閉的時間了。


    “走吧,我們迴家。”


    .


    深夜,路明非剛剛把手機開機,就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明非,是我。”


    路明非無比熟悉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了過來,讓他瞬間就認出了聲音的主人。


    “師兄?”


    聽見楚子航的聲音,路明非短暫的驚訝了一下,他最初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隨即,路明非就想起來昂熱之前提到的事情。


    楚子航被派來日本了。


    “我今天剛到日本,現在是在源氏重工裏給你打電話,你的號碼諾瑪給我的,這次的通話也是由諾瑪保護,所以不用擔心泄密。”楚子航簡單解釋了現在的情況,隨即直截了當地問,“你和那位上杉家族現在怎麽樣了?”


    “喂喂喂,師兄咱能別剛來日本就這麽八卦行嗎?什麽叫做怎麽樣了?我們兩個什麽都沒做好吧。”路明非抗議。


    “身為卡塞爾學院頭號冷麵帥哥,獅心會的殺胚會長,我們要保持高冷的氣質,八卦不可取。”


    “這不是八卦,這是工作。”楚子航語氣不變,“我來日本就是為了處理你和那位上杉家主的事情,現在自然要確認你們兩個人的狀態,其中就包括你們現在的關係、還有上杉家主的身體狀況。”


    楚子航說的是實話,他現在對路明非和上杉家主的關係狀態一無所知,這極大的限製了他的行動。


    現在好不容易聯係上了路明非,楚子航自然要好好打聽一下。


    如果路明非帶著上杉家主離家出走之後,在外邊天天欺負她,那楚子航覺得自己就立刻就要安排把路明非送出日本的事宜了。


    相反的,如果路明非和上杉家主關係很好,那這裏麵可以協調的事情就多了。


    “繪梨衣的身體很好,今天她還纏著我想吃五目炒飯,我在店裏麵打包了兩份炒飯,結果她一個人就吃完了,害得我隻能再點外賣。”路明非吐槽了一句。


    順便一提,按照人頭數來說,路明非其實應該打包三份五目炒飯的,除了繪梨衣和路明非的兩份,還有風間琉璃的一份。


    但是到了在明治神宮遊玩的後半程,風間琉璃全程都不說話了,還很自覺地落後了路明非他們三五米的樣子,當起了一個安安靜靜的電燈泡,以至於路明非都快把他忘記。


    “你把上杉家主稱唿為繪梨衣嗎?”楚子航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楚子航也知道,在日本隻有最親近的人之間才會不帶姓氏直接稱唿名。


    路明非幹咳兩聲,選擇跳過了這個話題:“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的上杉小姐現在能吃能睡,身體倍好,師兄你就不用擔心她的狀況了,我會照顧好她的。”


    “不是我擔心上杉家主的狀況,而是蛇歧八家的少主源稚生在擔心繪梨衣的狀況。”楚子航迴複,“源稚生想要和你見一見。”


    “源稚生想要和我見麵?”


    “準確地說,源稚生是想和你加上繪梨衣兩個人見麵。”楚子航說。


    “我今天剛到日本,他就向著我提出了這樣的請求,我沒有直接答應,想要問一問你的意見。”


    路明非沉默了一下。


    “關於這個問題,我也要問一問上杉小姐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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