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西環視了會議廳一圈。


    “這個證據就是,路明非3e考試答案。”


    我的3e考試答案?


    路明非愣了一下,他這次的3e考試並沒有像上一世那樣作弊,他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英靈殿側室之中,昂熱忽然沉默了片刻,手中的錫蘭紅茶止不住冒著騰騰熱氣,在空氣裏擴散得就像是雲霧,最後被他一飲而盡。


    樣子猶如在痛飲威士忌。


    “怎麽,難道這個路明非的答題卡有問題,他的s級是靠作弊拿到的?”


    “他是你私生子嗎?你這麽護著他。”


    不知道什麽時候,貝奧武夫已經進來了這間側室,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貝奧武夫看見昂熱這麽嚴肅的樣子,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裏,昂熱就是那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人,很少會嚴肅成現在這個樣子。


    “路明非可不是靠著作弊拿著的s級。”昂熱放下手中的茶杯,搖了搖頭,“帕西居然能想到調查路明非的3e考試,這一次可能需要我們提前出場了。”


    聽證會上,兩張標準的3e考試答題卡投影在了屏幕之上。


    一張答題卡上麵滿是歪歪扭扭的線條,筆觸清晰有力,漆黑的不斷交纏在一起,宛如**的蛇群,邪惡中又透露著一股至高至力的美。


    當看見這張答題卡的時候,陪審團很多老教授都忍不住渾身一顫,渾濁的雙眼中猛然爆發出不可置信的目光,原本慵懶得老態龍鍾的樣子被一掃而空,他們都是研究龍文和言靈學的人,看得出來這張答題卡上的圖案極其接近原始龍文。


    答案和標準龍文接近到這種程度,真的還能稱之為混血種嗎?


    第二張答題卡的圖案和第一張類似,但是相比第一張,它無疑就累贅了很多,很多毫無意義的線條充斥其中,讓它和原始的龍文相去甚遠,失去了直擊人心的力量。


    “雖然按照卡塞爾學院的校規,學生的答題卡一般不能被公開展示,不過現在為了讓大家了解到事實的真像,我也隻好小小的打破一下這個規矩了,想必各位不會介意。”


    帕西站起來對著路明非和陪審團的教授們欠身鞠躬,柔順的金色額發慢慢飄動。


    在答題卡徹底被投影上去之後,帕西走到了路明非的身邊。


    “請問你一個問題,上麵這兩張答題卡,哪一張是你的?”


    路明非抬頭看向屏幕上的投影,盡管他並不清楚3e考試的靈視時,自己答題的細節。但現在距離他的3e考試過去還沒多久,所以路明非還是記得清楚自己的答題卡是哪一張。


    當時那張答題卡就擺放在昂熱校長的辦公桌上。


    “第二張。”


    路明非不清楚帕西的用意,想了想,他還是如實迴答。


    帕西遺憾的搖了搖頭:“你直到現在還想隱瞞嗎?不過其實你選擇哪一張都沒有意義,因為這兩張答題卡的答案本身都是一樣的。”


    “eva。”


    一個穿著睡衣般的絲綢長裙內的女孩出現在大屏幕上,黑色的長發垂落,裸足,身體上閃速著瑩瑩微光,對著眾人微笑。


    芬格爾在看見eva出來的時候,仿佛意識到了什麽,輕佻欠揍的麵孔第一次變得嚴肅了起來。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屏幕上時,芬格爾悄悄地退了下去,離開了自己的座位。


    “聽證會上的各位,你們好,我是eva,學院的人工智能。”


    eva對著眾人露出甜甜的微笑,宛如如鄰家的女孩。


    “可愛的美少女啊!”副校長一拍大腿。


    副校長一迴頭,卻發現芬格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他的座位,於是副校長這邊的座位上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見鬼,芬格爾他人呢?


    副校長內心大駭。


    “學院人工智能不是諾瑪嗎?”觀眾席上,有學生發出疑問。


    “我和諾瑪共用同一套記憶文件和底層邏輯,也共用了很大一部分計算機機組,大家可以把我和諾瑪看作同一個人的不同人格。”


    “不一樣的是,諾瑪的設定是‘學院秘書’,而我的設定‘戰爭機械’,所以我的算力會比諾瑪更強,智能程度也比諾瑪更高,可以做到許多諾瑪做不到的事情。”


    “既然你是戰爭機械,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現在已經發生了戰爭。”教授團中傳來蒼老的聲音。


    帕西點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確實是一場戰勝沒錯,這是一場針對危險混血種的戰爭。”


    “eva,開始吧。”


    帕西話音落下,屏幕上的投影驟然發生變化。


    路明非選擇的第二張答題卡中,一些被刻意加上去的線條被消減了,一點點的消失,eva用自己的算力一點點去除了昂熱在這張答題卡上假裝的一切偽裝,平庸的外殼被剝離,然後它最本質的一麵就流露出來。


    第二張答題卡,和第一張答題卡完全一樣。


    “路明非選擇的答題卡是第二張,這也是為他檔案袋中保留的那一張,這一份答案讓他成為了s級。”


    帕西環視了大廳一圈,用低緩有力的聲音說。


    “但為我調查的時候,卻發現這份答題卡存在很多累贅的地方,所以我喚醒了eva,利用她的算力消減去路明非答題卡上一些無意義、不和諧的線條之後,我們驚訝的發現,我們得到了更加簡潔,更加接近原始龍文的結果。”


    “也就是說,路明非的血統濃度可能比原定的s級更高!他偽裝了自己的血統!”


    “比s級更高?”有人驚訝出聲。


    “那要跨過臨界血線了吧。”有人低語。


    帕西微笑:“eva對於這張答題卡上的評價是,路明非血統濃度無限逼近於臨界血線,可以說,隻要路明非有任何輕微的血統上的波動,他就會跨過臨界血線,朝著死侍的方向墮落。”


    帕西的聲音向著四麵八方擴散,不可質疑般地堅定。


    “一個隨時有可能跨過臨界血線的混血種,你們真的認為他是安全的嗎?”


    見鬼!昂熱那老家夥完全沒給自己說過這迴事,聽見帕西的話,副校長心理有萬千野馬在奔騰。


    “路明非血統濃度隻是高了一點而已,所以他才是學院幾十年來唯一s級學生。”副校長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作為學院內唯一的s級,他血統高一點也正常。”


    “這可不是血統高一點這麽簡單。這是急劇危險的血統。”帕西搖頭,“考慮到路明非在前不久還經曆了激烈的戰鬥,所以他說不定現在就已經朝著死侍方向墮落了。”


    “學院之前從未招收過血統和純度如此之高的學生,既然沒有經驗,你憑什麽說他不安全?!“副校長現在也隻能臨場發揮,死咬著不鬆口了。


    ”說白了,路明非的危險性這隻是你一種臆測而已!但是我們這裏有校醫院的化驗證明,這證明路明非是安全的混血種!”


    副校長把路明非的血液化驗單拿在手上揮舞,模樣和揮舞白旗的士兵有些神似。


    “說到校醫院的化驗證明,我像問一個陪審席的各位一個問題。”帕西不再和副校長糾纏,直接和陪審席的教授們對話,“路明非都已經能在卡塞爾學院內,光明正大的掩蓋自己血統問題這麽久,你們真的覺得校醫院的檢查證明可信嗎?“


    “你這是什麽意思?”副校長怒目而視。


    “我並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請副校長不要介意。”帕西禮貌地微笑,“隻是學院係統能被路明非欺騙第一次,也能被他欺騙第二次,所以,副校長手中化驗單的真實性存疑。”


    “懷疑證據的真實性也是需要證據的,陪審團的各位也都是卡塞爾學院的終生教授自然知道卡塞爾的係統是多麽的大公無私。”副校長決心把陪審團的人都拉下水,為自己背書。


    “路明非就站在這裏,你們可以立刻抽血檢查,得到的結果一定和我手中的化驗結果完全一致!”


    副校長這句話說得很有底氣,因為路明非的血液化驗結果確屬很正常,當初他也看過路明非取血化驗的全過程,對這個結果很有信心。


    “現在的血樣正常,並不代表路明非的血統真的正常,掩蓋他的血統問題有很多方法,比如說用醫療機械給路明非全身換血之類。”帕西說。


    “你全程都隻是在臆測而已,如果臆測能當作證據,那我能給你猜出一整個證據鏈來證明路明非的血統安全。”副校長拍桌子。


    帕西搖了搖頭說:“猜測當然不能被當作證據,要證明路明非的血統是不是真的極具危險,我這裏還有一個方案。”


    “什麽方案?“


    “在場的教授中有醫學方麵的專家,相比都知道,人體的血液每隔3至4各月就會徹底更新一次,當然我們是混血種,這個過程能也可能被混血種主動壓低延長到6個月之久。”


    說到這裏,帕西提高了音量:“所以,我提議,讓路明非休學一學期!把路明非交給校董會,在由校董會定時給路明非抽血化驗,如果在這半年時間內,路明非一直都是安全的,那我們就可以確實路明非確實無害,讓他迴來繼續上學。”


    “這不可能!”


    副校長立刻站了起來,看樣子幾乎要拍碎麵前的桌子。


    帕西終於圖窮匕見了,他也沒想用一張3e考試的答題卡就完全扳倒路明非。


    他隻是想,把路明非扣留在校董會的手上。


    副校長這才想起帕西他們這次聽證會的目的,校董會其實並不關心路明非的血統問題,他隻是想借著這個理由向昂熱發難,好得到康斯坦丁龍骨。


    如果路明非一旦被校董會帶走,這就相當於校董會扣留的人質,他們現在說的是一學期時間,可是實際上,如果昂熱不用康斯坦丁的龍骨交換,那路明非恐怕就很難被放出來了。


    “副校長,你別這麽激動嘛。”一直被副校長和芬格爾壓製得死死地安德魯終於再次發聲了。


    “帕西這也是好心,卡塞爾學院的校醫院條件太差了,它的化驗結果確實存在錯誤的可能,把路明非交給我們,我們可以在歐洲給他安排條件最好的醫院,這也是為了路明非的清白著想嘛,隻要校董會證明路明非血統沒問題,那以後就沒有人再能質疑路明非擁有危險血統了。”


    “放心,隻要證明了路明非的血統沒問題,我們一定把他完好無損的送迴來。”


    安德魯嘴角帶著“運籌帷幄”“絕地反擊”般的自信笑容,雖然這份笑容在其他人看來多少有點小人得誌的味道。


    副校長怒目而視,在心中已經把安德魯十幾代的女性祖宗問候了個遍了,但是這對目前的局麵完全無濟於事,現在就連芬格爾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帕西又是驟然發力,要他一個人麵對對方整個調查團收集的證據鏈著實太為難他了。


    副校長可沒有芬格爾那種專業洗煤球的水平。


    “不好意思,我恐怕不能和你們離開。”


    就在場麵僵持不下的時候,沉默許久的路明非終於發聲了。


    這是路明非在整場聽證會上第一次主動開口,有些單薄的聲音在大廳裏迴蕩,卻奇跡般的壓過了會議廳中所有的喧囂,聽證會上驟然安靜下來。


    大家才忽然想起,這次聽證會的主角不是帕西也不是副校長,更不是那個西裝革履的安德魯,而是現在大廳最中央的那個穿著卡塞爾學院校服的少年,路明非。


    “路明非同學,你說什麽?”安德魯的笑容有些僵硬。


    路明非緩緩的抬頭,沒有理會安德魯的問題,目光穿過一切,和所羅門王對視。


    “該結束了吧,這一次鬧劇般的聽證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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