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大概定位到了,這個小區的大概位置!”


    空洞的聲音迴響在諾大的會議室之中,濺起陣陣迴音。


    “w,你能夠從這些信息之中,篩選出多少有用的信息呢?”坐在二號位的話刑警一臉狐疑地看著,似乎有點不相信他的話,“連一分鍾都不到,你就能得出準確結果?”


    “當然,警官先生。”電腦那邊的聲音依舊從容不迫,“事實上,這些東西加在一起所表露出來的線索,已經足以完全定位到精確位置了。”


    “首先,請大家注意日期時間,第一篇日記的日期是在零三年九月初,而第二篇日記的日期是在零五年三月中旬,這其中間隔一年半,沒有人會隔一年半才寫第二篇日記,所以可以肯定,這兩篇日記應該是罪犯精心挑選出來的兩篇,這也就意味著,破解謎題的大多數線索,都在這兩篇日記之中。”


    “有關於寫日記這種行為,心理學家pennerbaker的研究發現,讓參與者每天花15分鍾寫下自己最困難、最痛苦、最難忘的經曆,連續寫四天。四五天後,參與者的焦慮水平開始下降,並且下降到比寫日記之前還要低,一年後迴訪,他們的身體更加健康,看醫生的次數更少,心理更加快樂、更加樂觀、擁有更低的抑鬱和焦慮水平。”


    “原因很簡單,當抑鬱者把內心的痛苦表達出來而非壓在內心深處的時候,他們的負麵情緒就得到了釋放。壓抑這種防禦機製,並不能對重大事件有效,反而有心理上和生理上的種種弊端,例如焦慮、抑鬱、身體疼痛等等。寫日記表達本身,就是一種情緒的釋放。”


    “而在日記中更多的用‘我懂得了’‘我意識到’‘從中我明白了’等字眼的參與者,他們的心理和健康收益是最大的,因為他們從這些惡性|事件中,獲得了意義,獲得了收益和成長。這就是創傷後成長。”


    他獨自一人坐在電腦麵前,此刻電腦之中的竊|聽器正一閃一閃地工作著,如果文清羽此刻正在偷聽著現在的內容,那麽她一定能夠知道,文一凡正在拖延時間。


    準確來說,是由於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為了能夠圓滿地圓過去,所以才為思考而爭取時間。


    ——這家夥,打的原來是這種算盤。


    眼角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此時此刻,就連他的心中,也閃過了一絲不冷靜的情緒。


    ——如果讓我抓到你是誰,一定會宰了你。


    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方才高速旋轉的大腦此刻緩緩地停了下來,有關於現如今的局麵,他已經找到了重新掌控局麵的方式。


    “能夠堅持一年半一直寫日記,那麽日記的作者,要麽就是單純喜歡寫日記,或者說喜愛文字創造的過程;要麽就是有著抑鬱症等某些心理障礙,又或者可能兩個都有,當然,這些暫時不重要,我們把目光放在第一篇日記上。”


    “首先,請看第一篇日記,開篇便交代了‘開學第一天’,日記的日期也能夠證明這一點,但是問題來了,這裏的開學第一天,是指整個學業,即大學或高中的第一天,又或者隻是指那一個學年的第一天呢?”


    “這件事情,我們其實並不需要著急確認,不過為了便於諸位能夠理解以後的推理,我們不妨將其假設為,這就是她——日記主人步入新學校的第一天,並且這個‘她’,有很大概率是女的,在後續的推理之中,我會證明這一點。”


    “隨後,便是一個足以暴露她自身位置,她在日記中先是說了,‘校園很大,很容易迷路’,隨後又說了‘去學校的路很通暢’,根據這兩點,能夠推斷出她的學校應當是一個中高階層的學校,結合第二篇日記,也能夠證明這一點。”


    “那麽,僅憑這兩點,你是如何能夠找到她的位置呢?”劉文宇適時提出了疑問,一個好的“托”在任何時候都是一個助力。


    “請大家放眼整個允河市,學校並不多,如果將日記主人是一個路癡的可能性排除的話,對於一個字跡如此成熟的人來說,能夠稱得上是‘結構複雜’的學校並不多,能夠與外國的學校進行學習交流的學校更是少之又少因此經過一一排除後,我將目光放在允河市最知名的大學——芳海大學,曾經參與過7.11強奸殺人案的警員,或許對此還有點印象。”


    聞言,劉文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暑假期間發生的那起強奸殺人案,如今還曆曆在目。正當所有人都以為真相大白之時,整個案件卻以羅文英神秘失蹤,其母於監獄中自殺而告終。


    沒想到這才過去三個月,中間就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w,你說她們學校能夠組織學生與外國學校的交流學習,這一點如何能夠證明?”一名看起來較為年輕的警員問道。


    “很簡單,請注意第二篇日記,其中‘寄宿家庭’一詞所代表的意思,應該不用我說了吧。而且日期是三月中旬,這個時候並非是寒假或暑假,所以不可能是自費前往的。因為為了出國學習而特別請長時間的假,這一點的概率本來就小,所以可以排除。最終能夠剩下的,也就隻有學校出資讓他們出國交流這一個理由了。”


    “而既然確定了這個學校的位置,我們就可以來反向推倒她的家所在的位置了,警官,請幫我將允河市的地圖打開,接下來的推理之中,我或許需要用到這個東西。”


    隨著投影儀打開了整個允河市的實時地圖後,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正中央的投影儀,但是文一凡卻沉默了片刻後說道:“不,不要現在的地圖,我需要的,是2003年的允河市地圖,警局內部有這種東西嗎?”


    “當然有。”劉文宇點了點頭,馬上從數據庫之中,調出了那張地圖,“這是九月份記錄的數據,怎麽樣,可以嗎?”


    “能夠精確到月份,當然是最好的情況,那麽,請大家仔細看這張地圖;警官,請幫助我將每個區全部劃分出來,不需要太精確,隻需要大致輪廓即可。”


    “好的。”徐雯欣馬上迴應道,伴隨著她的操作,地圖上逐漸被幾條彎曲的紅線劃分出了許多不規則的圖案,“已經畫好了。”


    “很好,那麽請大家注意,芳海大學的位置,位於允河市常青區的左側,其中,有四條大陸能夠通往學校,而通過查詢這其中每一條路的交通信息,我得出了其中三條路,都是道路擁堵的高發路段,隻有一條路並不怎麽出現擁堵情況,所以這條路,應該就是日記主人的家裏到學校的路段,這樣推理,應該沒什麽問題。”


    “根據這一條路段上的住址,差不多可以劃分出她的住所區域,諸位應該是這樣想的吧!但是請注意,在後麵的日記中,她說過這樣一句話……”


    “學校附近很繁華,但是跟學校一樣,很容易就會迷路。就連上學的路上,都需要開著導航。”


    “這一句話之中透露出的信息,遠比諸位想象的要多出許多。事實上,請大家仔細迴想一下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如果在同一個市之中,出現一條需要開著導航才能夠找到出路的路段,那麽能夠代表的消息隻有一個,那就是這條路對於這本日記主人來說,根本從來沒有走過,也就是說,這條路並不是她家附近的路段,而是相對於其它三條路,這條路對於她去往學校來說,更近也更方便——因此,想要劃分住所範圍的話,隻需要劃出距離這條路近,但距離另外三條路遠的地方即可。”


    “而且,既然是第一次走這條路,就代表她之前從未有過去往這個學校的經曆,再加上‘在學校迷路’等原因,我才認為,她的這篇日記,是在剛開始大學生活的時候寫出來的。”


    “那麽,我們先來理一理如今獲得的線索吧,首先,這個女孩從家中去往芳海大學的路上不堵車,並且走的那條路需要導航才能夠不迷路,她是03年入校,並且由於某種原因,被學校選入了出國交流的隊伍之中,這樣差不多就是其中的一切了。”


    “最後,我們的目光放到這張照片之中,照片是由三個花壇的小區和屋外的別墅構成的。首先根據對麵的別墅,我們可以推測出,女孩住在別墅區裏麵,並且還是那種三層小別墅。同時通過觀察對麵別墅的牆麵,可以看出明顯老舊的痕跡,因此判斷建築時間在三年以上,並且這一片別墅區的風格是西洋別墅的樣子。如此一來,她的住所在劃分的區域內,一片由西洋別墅構成,且建築曆史三年以上,這樣一來,範圍就很小了吧。”


    “原來如此,這樣我們隻需要找到類似這樣的小區就可以了!”那名年輕的警員麵露喜色,不由得說道。


    “其實,還可以進一步縮小範圍,請大家再看小區之中的花壇。第一眼看上去,這三個花壇似乎是齊平的,但是稍加注意就能夠發現,這三個花壇並不在同一水平麵上,而兇手為了給我們造成誤導,利用窗框和當天的陽光角度刻意拍出了這種錯覺。根據照片上的時間,我們隻需要找到在這一天的13:27分,陽光呈現四十三度角照過去的這條線上,所穿過的小區住所,便足以獲知日記主人的住所了。”


    “最後,說一下我的推理:女,現如今21歲左右,從事諸如畫家或作家一類的自由職業,並且學曆較高且獨居。依照這種特征,再根據芳海大學03年的入校表做對照,很容易便能夠獲知她的詳細信息。”


    隨著最後一句話說完,他的聲音緩緩地消失在了空氣之中,見此,劉文宇緩緩地起身,說道:“那麽,大家,請記住w說的話,馬上行動起來,找到這個住所的詳細信息!”


    “是!”


    ………………


    ——作家,你的出生,隻是為了給別人帶來傷害的嗎?


    望著窗外的光景,林允謙陷入了沉思。他的目光之中透著幾分凝重,凝重背後則隱藏著憤怒。


    有關於那起富豪失蹤案,他花了不到一天的時間,便完全徹查清楚了。


    這期間,他並沒有借助警方的力量,因為如今掌握的證據,並不能夠證明“作家”的罪行。而且作家必然正在監視警局的一切係統,此刻即便是黑入其中,也會被他察覺,從而有了暴露的風險。


    換句話說,所謂的“堂堂正正打敗作家”,其中也有著這種原因,使得他不能夠安心入侵係統。


    也就是說,這本身就是一場不公平的博弈——“作家”占據著大部分資源,並且極其熟悉允河市的一切。而“繼承人”初來乍到,本身就不具備任何資源,也對允河市並不怎麽熟悉。


    但是,自己也有著“作家”並不掌握的優勢,那就是自己通過平常的資料,早已對於“作家”一切掌握了三分,而“作家”對自己的了解,並沒有多少。


    但是,即便在無法掌控任何資源的當下,他也查清楚了有關於當年那場兇案的一切,現在他敢肯定,這一場兇案,必然是出自“作家”之手!


    富豪夫妻神秘失蹤,在那之後的一年內,有關於這對夫妻的一切熟悉的親人全部自殺,又或者是死於非命。更加離奇的是,警方對於這起案件,竟然采取完全不作為的行事,有些細節甚至被人為地刪去了,從這種種疑點來看,兇手是誰早已不言而喻。


    唯有“作家”,才能夠如此瞞天過海。


    那麽現在,便出現了兩種情況,到底是“作家”為了某些事情將除了文一凡之外的這一大家子全部滅口;又或者是文一凡自身就是“作家”本尊,將一家子人滅口,為的隻是尋找一個合法身份呢?


    這兩點之中,他更偏向於前者。


    後者雖然很合理,而且也很符合“作家”的作風。但是請注意,對於“作家”來說,權勢滔天的他根本不需要悄悄地冒著風險殺害整個富豪一家,然後在滅門後的一年內什麽事情都不幹,而是專注於殺死所有與之有關的人。這根本說不通,因為“作家”所擁有的財產,根本不需要冒著如此高的風險去繼承這一對富豪的資產,也根本不需要去鵲巢鳩占般地奪取他人的身份——直接使用原先的身份,然後再人為製造一次離奇的中彩票的經曆,對於神通廣大的“作家”根本不是問題。


    這便是文一凡的智慧,如果是那樣的話,的確中彩票這一理由更加適用且風險很低。但是正是因為低風險,才很容易被今後可能出現的敵人察覺,從而順藤摸瓜找到自己。因此,他才選擇了一種風險極高且極其離奇的方式,為自己安排了新的身份。


    因此,現在的局麵在林允謙眼中,儼然變成了“作家”想要隱瞞某種事情,才對這一家子痛下殺手。而至於唯獨留下文一凡的原因,此刻並無法單靠推理得出——有可能是因為這個孩子身上有什麽特殊的地方,有可能是其它的什麽原因,這才導致“作家”對這個孩子網開一麵。


    ——這麽說來,文一凡見到“作家”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如此一來,或許將當年的真相告訴文一凡,並邀請他與自己一起調查“作家”的行蹤,才是現如今的唯一解……嗎?


    從各方麵來看,的確是這樣的,但是不知為何,林允謙的心中,總是存在著一絲疑惑。


    ——為什麽會這樣巧?


    要知道,自己當天可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走在街上,雖然目的是為了蹭住所,但是當天發生的一切,現在想來的確很巧。


    而且允河市有上千萬人口,自己隨便在街上走了走,便恰巧碰上了“作家”的受害者,又“恰巧”與他成為了要好的朋友,而在昨天,又“碰巧”得知了這一切。


    ——真的有這麽巧嗎?


    又或者說,實際上“作家”就是使用了反向思維,令自己陷入這其中的陷阱。如果這樣說的話,那麽文一凡便是“作家”本尊。


    可是這樣一來,就更巧了,概率隻有上千萬分之一。


    又或者說,當年“作家”唯獨留下這樣一個孩子,隻是因為他認為,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成為他的棋子之一?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很可能從自己踏入允河市的那一刻起,“作家”便已經注意到了自己的行蹤,之後與文一凡的相遇也是“作家”安排的。這樣的觀點也不是不可能——即便自己用的另一個身份來到了允河,神通廣大的“作家”還是有可能發現自己。


    這樣一來,那些巧合便都得到了解釋,不論是相遇,還是之後的相識,都是“作家”一手策劃,這的確是“作家”的作風。


    但是這樣一來又有一個問題——如果“作家”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直接下手殺死自己,不是最簡單的做法嗎?


    究竟要不要告知文一凡一切,兩個選擇似乎都是通的,可是都有自己的不合理之處。


    ——總之,還是先靜觀其變,從文一凡的家庭調查開始吧。這樣一來,不論那種情況,都能夠做到以不變應萬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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