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蔣小雨謹慎地盯著二人,神色帶有幾分複雜。


    “相比較於這個問題,蔣小姐現在應該是逃犯吧,”文一凡笑了笑,隨後指了指空出的座位:“難道蔣小姐不認為,站著與我對話,很容易引起懷疑嗎?”


    此刻的蔣小雨早已將原先那一頭大波浪剪成了短發,發色也從亞麻色變成了黑色,她穿著高跟靴,嘴角那顆美人痣也被她用某種手段遮住了。


    “你到底是誰。”蔣小雨聞言,也並不廢話,隻是緩緩地拉開那空著的椅子,斜對著文一凡坐了下來。


    “身份隻是幫助他人認識你的工具,蔣小雨小姐,我從來不認為某個特定的名字又或者是身份能夠幫到你什麽,也許對於普通人來說,失去了自己原先的身份會使得他感到焦慮不安,又或者是從此失去了活下去的手段,但是對於你我這種人來說,身份就是禁錮我們靈魂的枷鎖,不是嗎?”微微一笑之間,他抬起手腕,看了看綁在手上的手表,“所以你認為,我會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你嗎?”


    “那麽我換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要殺了那名警察?”蔣小雨壓低了聲音,雙眼死死地盯著他,“她本來不應該死的,但你卻殺了她!”


    “您拋出了一個不錯的假設,蔣小姐,”文一凡輕笑一聲,中午的餐館顯得極其熱鬧,二人那刻意壓低聲音的對話絲毫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那麽我們不妨再以此為基礎,引出另一個假設吧。”


    “假設在當時,我並沒有出手幫助你殺掉那個尾巴,一切的一切,我全部都是在一旁充當一個看客的身份,在這個過程中不會幫助任何一方,你認為會發生什麽呢?”


    “我的計劃會顯得萬無一失,我會順利從警方的眼皮子地下逃脫,而且完全不會引起如今的震動,”蔣小雨眉頭緊鎖,“但是如今,正是因為你的突然插入,才會導致警方對於我的搜捕加大力度,為我造成了諸多不便。”


    “那麽能否告訴我,你認為自己該如何在十七名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成功逃出生天呢?”文一凡略微有點感興趣地看著她,“至少在我看來,那種情況下,你一個人是斷然沒有任何其它的活路的,後續我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為了幫你止損——損失已經出現了,再去止損也無法挽迴那些損失,這也是為什麽你如今身陷窘境的原因,你的計劃太過於草率了。”


    “很簡單,我會命令蔣紅英不斷地上車,換車,同時每一次下車都會敢在列車車門關閉的前一刻下車,如此往複,我就不信有哪個警員能夠做到不被甩掉。”蔣小雨冷哼一聲,明顯是不服氣。


    “那麽你有沒有想到,這樣做的話,在之後的審訊中蔣紅英會陷入不利的局麵?”文一凡微笑著搖了搖頭,“你所依靠的令蔣紅英脫罪的手段也隻不過是利用了某些漏洞,可是如果按照你這樣的說法,那麽蔣紅英就很有可能被認定為有‘協助作案’的嫌疑,雖說的確無法以此逮捕蔣紅英,但是很明顯,她是絕對無法出來的這麽快的。”


    “而且我猜,你接下來的計劃之中,最欠缺的就是時間吧!”


    將盤中的最後一片菜葉夾起,文一凡右手托腮,靜靜地看著正在思考的蔣小雨,目光之中透露著鞋些許戲謔。


    “的確,我的計劃中很缺時間,但是如今的這種局麵,我認為對於我的影響完全不亞於時間的流失。”末了,她終於抬起了頭,似乎依舊是有些不服氣。


    “你不需要不服氣,蔣小雨小姐,事實上,對一個初犯而言,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至少的確帶給了我些許驚喜,某種意義上,你和那個‘雲鄉殺人魔’一樣,都是很有趣的人。”文一凡挑了挑眉毛,接著評價道,“不過現在他能夠完全沉寂下來,一點動作都沒有,其實也已經超出了我的意料了。”


    他並沒有將其稱之為“雲鄉殺人魔模仿犯”,而是直接說他是“雲鄉殺人魔”,原因很簡單——十年前的那場案子已經被全麵封鎖了,不是警界的人物根本不可能清楚這其中的細節,雖說文一凡的確有知道這個情節的渠道,但是很明顯蔣小雨不知道這個渠道,因此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她直接懷疑文一凡就是“雲鄉殺人魔”。


    如此一來,做為“雲鄉殺人魔”本尊,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為好,畢竟如今蔣小雨,模仿犯,警方還有文一凡是站在同一個遊戲之中博弈的,雖說本質上二人都是殺人犯,但是卻改變不了他們競爭對手的身份。這樣一來,很可能就是一個小破綻。


    “這也超出了我的意料,我本來以為他肯定會再次作案的,”蔣小雨咬緊牙關,恨恨地說道,“不過放心吧,我肯定不會饒過他的!”


    看著眼前的蔣小雨,他抿了抿嘴角,一種類似孩童的玩樂心突然湧了上來。


    目光掃過手表,他開口問道:“那麽你認為,我在這其中扮演著什麽角色呢?”


    ——複仇的決心很是激烈,隻不過如今她的仇恨都是指向“模仿犯”個人,如若在某種機緣巧合下,她一不小心知道了自己的目標隻是個“模仿犯”的話,那麽她的仇恨會不會轉移到正主身上呢?


    文一凡很好奇。


    “你嗎?”蔣小雨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有著異裝癖的怪人?偽裝的很好的罪犯?頭腦比較聰明的連環殺人犯?又或者是隻會出現在電視劇之中的具有藝術氣息的斯文敗類?這些就是我對你的一切猜測了,但是有一點我很清楚——你對於我的了解,遠遠不如我對於你的了解。”


    “哦?何以見得?”文一凡輕笑一聲,“如若你認為我僅僅知道你的名字和你犯的那些事的話,那你可就太過於天真了——我之所以敢出現在你的麵前,自然是因為我有了一定的把握。”


    “是嗎?在我看來,恰恰是你的這種行為,才暴露了你對我一無所知的事實。”一抹輕蔑的冷笑浮上她的麵頰,“那麽你認為,我又扮演了什麽角色呢?”


    “毫無經驗的幼狼,自作聰明的複仇者,危險的殺人犯,被人操控卻毫不自知的木偶,更重要的是,你很傲慢,蔣小雨小姐,”文一凡緩緩地摘下金絲眼睛,靜靜地看著她說道:“雖說我也很傲慢,但是傲慢需要建立在十倍的實力之上,否則它會將你毀滅。蔣小姐,雖說並沒有報太大希望,但我還是願意聽一聽,你所說的‘我不了解的事情’。”


    “當然,不過在開始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蔣小雨微笑著說道:“你認為,我為何要冒著被逮捕的威脅,提出要與蔣紅英見麵的請求?”


    “不是炫技,也不是為了挑釁,我是一個務實的人,殺手先生。”雖然提出了疑問,但是她並沒有想讓文一凡迴答的意思,而是自顧自地說道,“既然我是個務實的人,那麽也必然不會做出那種行為——我隻想複仇,殺手先生,如果你能夠看清這一點,或許這場遊戲才顯得不這麽無聊。”


    “那麽,究竟是什麽樣的事情,讓你不惜冒著被抓的風險,也要見麵呢?”文一凡露出感興趣的微笑,“我猜,你肯定不是為了交換情報。”


    “當然是這樣,殺手先生,您的理解能力很強,這倒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蔣小雨笑了笑,接著說道:“我之所以提出見麵,一方麵是因為我這位姐姐也想要複仇,而另一方麵則是——我可以利用我與她的關係,令自己站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殺人!”


    此話一出,她微笑著看著文一凡的眼睛,很可惜,在那一對深邃的瞳孔中,除了純粹的理智與冷靜之外,她並沒有發現其其它的東西。


    “你認為,蔣紅英為什麽要穿著那一身臃腫的衣服?而且還是這樣顯眼的紅色呢?”她並沒有在意這些,而是撇了撇嘴,接著說道:“明明並不是極冷的天氣,她違和要穿著這麽厚的紅色大衣,還捂得嚴嚴實實的?”


    “因為她穿了兩件衣服,這一點我在披上她的衣服逃走的時候就知道了,你們應該也是做的這個打算吧!”文一凡看了看手表,輕笑一聲。


    “不不不,其實,那一身衣服是給蔣紅英準備的,而不是給我準備的。”蔣小雨終於掩飾不住臉上的嘲諷,“我之所以跟她提出了會麵,就是為了達到身份互換的目的!”


    “早在地鐵站的人群之中,她便在我的指揮下迅速將紅色大衣脫下——此刻警察必然會突然發現那顯眼的目標消失了,但是不等他們反應,我便會穿著另一件紅色大衣登場。”


    “按照原先的計劃,警察在此刻就會開始跟蹤我,隨後便會被我引誘進入廁所之中。這是我布下的另一層陷阱——他們必然會以為我們兩個會在廁所碰麵從而打起十二分的警惕,但是事實上,什麽都不會發生——直到我出廁所門的那一刻。”


    “於是在絕對的緊張之後,發現隻是虛驚一場,所有人都會送一口氣吧!這個時候,就是我交換身份的主要階段了——我會裝作在人群之中突然看到了什麽,向著遠處招手—而你猜什麽?蔣紅英早已帶上了我藏在垃圾桶後麵的假發,就站在即將發動的地鐵附近,偽裝成了我的樣子!”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不用我說了吧!”緩緩地向後倚去,蔣小雨哈哈大笑,“從絕對的警惕到放鬆,再突然變成緊張,任何理智都會被衝散吧!於是蔣紅英會被當作我開始她的逃亡,而我則是扮作蔣紅英,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開始我的複仇!”


    “而在我出獄之後,警察勢必會繼續跟蹤我,監視我——當然,包括現在。”冷笑間,蔣小雨止不住地放聲大笑,“那麽現在,殺手先生,您作為我這個犯罪嫌疑人出獄後見到的第一個人……”


    “警察會怎麽想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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