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略有一絲昏暗的房間內,文一凡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右腿翹在左腿上,手指輕敲著沙發扶手,雙眼注視著對麵的沙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突然間,安靜的屋內響起了陣陣虛無縹緲的的樂曲,舒緩而輕柔的樂曲傳來,文一凡緩緩地迴過頭去。


    “《她心情平靜》,莫紮特為自己和洛倫佐?達?彭特合作的戲劇《唐?璜》戲劇所譜寫的樂曲,由奧塔維奧演唱。”一個略顯俏皮的女聲傳來,少女一歪頭,露出甜甜的微笑:“抱歉啊~老師,我來晚了。”


    “時間剛剛好,不晚,”文一凡笑了笑,“你總是都喜歡這種浪漫愛情的古典音樂,這個愛好從來都沒變過。”


    “嘻嘻,老師聽說過女生的浪漫嗎?”文清羽笑嘻嘻地摘下了自己的黑色假發,露出一頭潔白的短發,“就如同老師喜歡悲劇一般,我也有著自己獨特的愛好啊!”


    前奏過去後,便是奧塔維奧的內心獨白,震驚與思考,如同兩個交織的絲線,緊緊相連。


    “悲劇不同於喜劇,它們就像是盛裝打扮的王侯將相中,那些身穿黑袍的黑衣人,沒有半點繁華,卻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和神秘感,讓人想要用盡力氣翻看那纏滿荊棘的書本,哪怕因此弄得遍體鱗傷,”文一凡輕笑道:“或許這就是它致命的誘惑力所在吧,這也奠定了我的創造靈感——悲傷至極的故事。”


    “這便是,老師一直等到事件塵埃落定才出手的原因嗎?”文清羽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待到塵埃落定,一切吸引人的故事,遠看都將帶有些許悲劇色彩吧!”


    “攻心術用的不錯,”文一凡看著坐在對麵沙發的少女,隻是笑了笑,並沒有正麵迴答,“隻是缺少了一些鋪墊,從而導致你的小技倆太容易暴露了,這才讓張宇發現了你的想法,反將你一軍。”


    “但是這也是樂趣所在,不是嗎?”文清羽迴答道,“看著那些自作聰明之人忙前忙後,妄圖扳倒你的一切,甚至將這件事情定為終身目標——以正義的名義。”


    “於是你便開始饒有興趣地看著那些苦苦掙紮的人,為他們布下一些謎題,猜測著他們該如何度過,然後看著他們自以為一步步地走向勝利,在最終時刻碾死他們嗎?”文一凡喝下一口牛奶,輕笑著:“玩弄螞蟻的心態嗎?你開始向著怪物轉變了啊。”


    是啊,已經開始轉變了……文清羽靜靜的看著燈光下的他,幾分痛惜又無以言表。


    她心情平靜……其實還有著其它的翻譯。


    “清羽,”文一凡看著沉默不語的她,開口問道:“能夠告訴我,你轉變的契機嗎?”


    我的寧靜源自於她的寧靜,這是她最喜歡的翻譯。


    我的寧靜源自於他的寧靜,他幸福,我便幸福,他悲傷,我亦悲傷……


    文一凡此刻也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不再言語。演奏者的情緒帶動著樂曲逐漸進入高潮,而在那之後……


    和弦過後,高潮散去,音樂變得平靜起來。


    “或許隻是……厭倦了和他們為伍吧!”安靜的音樂下,文清羽輕輕地微笑著說道。


    他無心,我便無心。


    仿佛看見了對麵之人的心境一般,文一凡並未言語,欺騙是語言的藝術,是交流時的技巧。


    “若卓越不凡的人一旦對自己的不凡產生厭倦的反感,那時,他的美才會開始展現。”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文一凡說道。


    你又怎知,不凡者對於不凡的厭倦呢?


    “在你立足處深挖下去,就會有泉水湧出,”文清羽緩緩地說道,“老師啊——不要當蒙昧之人哦!”


    文一凡聞言,輕輕地笑了,文清羽見此,也露出了甜美的微笑,二人都明白對方的心意。


    默契,便是無聲勝有聲。


    音樂,戛然而止……


    “出事情了啊。”緩緩地取出唱片,文一凡看向手機中的短信,是劉文宇發來的,內容很簡單:


    案犯自首了!


    ………………


    五個小時前……


    “嚴隊,這是最近調查結果,一份是附近村子裏的人的人際走訪,一份是當年‘雲鄉殺人魔’目擊者的口供。”劉文宇風風火火地小跑到了嚴鋒的辦公桌前,將兩遝資料遞給了他。


    “給,喝點水,喘成這個樣子。”嚴鋒接過資料,給劉文宇遞了一瓶礦泉水。


    “哈哈,不好意思,從外麵跑過來的。”劉文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一整瓶礦泉水喝掉了半瓶,這才緩過氣來,說道:“我們走訪了方圓五裏的所有住家,挨家挨戶進行調查,包括他們每個人的人際交往關係和家庭背景,然後再對照當年‘雲鄉殺人魔’的目擊者報告,最後挨家挨戶排除嫌疑,最終得出了這三個嫌疑人。”


    “一號嫌疑人叫於成兵,家住離案發現場兩裏遠的一個小茅屋裏麵,家裏的父親是個殘廢,精神不正常還癱著,那時案發的時候,他正巧去鎮子上的商店去給父親買一些生活用的物品。”


    “他是當年‘雲鄉殺人魔’的目擊者?”嚴鋒拿起那資料看了看,“十年前,他才九歲啊。”


    “不,他不是,但是他的父親是,”劉文宇迴答道,“當時他的父親目擊了之後就嚇出精神問題了,迴到家後就瘋了,在那之後在一次事故中磕到了後頸,然後就癱了,於成兵的母親隨後也拋棄了他的父親,改嫁去鎮子裏了,每個月都會寄來一點生活費,當然,遠遠不夠父子二人的開銷。”


    “也是個不容易的家庭啊,”嚴鋒點了點頭,“既然當時的目擊者都癱了,你為什麽還要把他放入嫌疑人名單裏呢?”


    “文老師告訴過我一個理論,叫二級相識,說是當初他研究社會心理學的時候隨意編造的一個變數,”劉文宇笑了笑,“二級相識是指,甲通過乙的口述,在沒有見過乙的情況下對乙這個人產生了一些了解,這就叫二級相識。”


    “因此我在想,如果是父親在某次發瘋時無意間透露了某些細節導致被有心人聽去而犯案,這或許應該解釋地通,”劉文宇繼續解釋道,“而且,您不是也教導我們,不要放棄哪怕任何一絲細微的聯係嘛!”


    “學的倒是挺快啊,”嚴鋒點了點頭,表示認可,“然後呢?還有誰?”


    “第二個嫌疑人叫劉海波,罪案發生時,他說自己隻是出了村子在溜達,出去散散步而已,可是……”


    “可是沒有人會在快靠近午飯的點出門散步,”嚴鋒補充道,“他的家庭情況是什麽?”


    “有個兒子在上大學,家裏還有一個妻子,隻不過因為之前因為外遇的問題跟他大吵了一架,現在氣的迴娘家了,正在鬧離婚,”劉文宇迴答道,“他的解釋是,那隻是他兄弟的媳婦,那天喝醉了酒,他嫂子隻是把他送到酒店裏而已,根本就沒發生什麽。”


    “送到酒店而沒有送迴家,他可真能胡說,”徐雯欣輕笑一聲,“現在他正躲在看守所裏呢,看守所外麵他的那個兄弟抄著個竹竿就守在看守所門口,揚言要打斷他的狗腿,嚇得這家夥都開始各種胡編亂造,爭取在看守所裏麵多待一會兒,我看他那慫樣,也幹不出這種事情來。”


    “這位也是當年的目擊者?”嚴鋒問到,“告訴看守所的同誌,該攆人就攆走,看守所可不是尋仇的地方。”


    “的確,當年他喜歡看熱鬧,在那現場吐了三次還在那裏踮著腳看,所以當時負責攔人的民警對他很有印象,”劉文宇翻開最後一頁,“最後這個人,叫黃富貴,案發的時間,他在……在……”


    “在嫖。”徐雯欣瞥了劉文宇一眼,“那個時候,按照他的話說,就是有股火冒了出來,就去了某個小發廊嫖了一頓之後偷偷溜走了,本來他還擔心被那發廊的人抓住了揍一頓,這下倒好,直接就帶著調查的民警把那發廊一窩端了,隻是那跟他嫖的女的愣是一口咬定和他‘作案’的時間並不長,因此還是懷疑他也有作案時間的。”


    “而同樣,他也是當年的目擊者。”嚴鋒點上一根煙,“幹的不錯,你們……”


    “啊——————”門外突然傳某個尖銳的喊叫,見此,劉文宇和徐雯欣趕緊向門外衝去,而嚴鋒則是反應更快,他手一撐就越過了辦公桌,順手抄起桌上的手槍,先一步向外衝去。


    “不許動!”劉文宇率先拔出槍,指著門外那人。


    他渾身鮮血,手中握著一把鋒利的尖刀,而身旁,倒著一個被割喉的保安。


    “我來自首,”男子笑嘻嘻地舉起兩隻血淋淋的雙手,“我來自首!”


    “把你的刀扔掉,手抱頭,爬在地上!”嚴鋒那不容置疑的聲音傳來。


    “哈哈哈,我要自首!”男子狂笑著用刀繼續紮著那早已死去的保安屍體,一邊瘋狂地大笑:“我要自……”


    “砰——”震耳的槍響傳來,徐雯欣打出的子彈精準地貫穿了男子拿刀的右手,他吃疼地丟掉了匕首,而劉文宇則是一個箭步衝上去,一記直踹將男子擊倒在地。


    但男子好像是瘋了一般,在下一秒便反身抓住了劉文宇的大腿,狠狠地咬了下去,而左手順勢就要去搶奪後者的配槍!


    “砰——”又是一聲槍響,一枚血洞出現在了男子的眉心處……


    “我去叫救護車,你們兩個,把他給我看好了!”嚴鋒為男子帶上手銬後,迅速撥打了“120”。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罪無可赦的故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QM問號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QM問號君並收藏罪無可赦的故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