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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徐月華已經想好了,青春痘……不對,是楊偉,他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過。從她乖乖拍下那些照片跟視頻的時候,楊偉就已經把她看作自己的所有物,任意使喚羞辱,在她身上尋找自尊。


    所以她會哭著求楊偉把照片刪了,楊偉每次跟她單獨相處時,都會肆無忌憚的辱罵學校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同學,比他高的比他帥的比他成績好的比他家有錢的……總之隻要有一處比他強,在楊偉看來都是該死的。


    徐月華稍微表示出不情願,他就會立刻開始威脅,她知道他不止拍了她一個,等錄音拿到手她就去報警,警察要是不管她就發到網上,哪怕鬧的魚死網破,她也絕對不再被楊偉脅迫。


    反正媽媽的手術已經做完,她不用擔心別的,可這計劃好的一切,偏偏因為楊偉的搬家竹籃打水一場空!


    徐月華情緒一激動,眼圈就跟著泛紅,中年女人嚇了一跳:“怎麽迴事啊,你哭什麽?你要找的那家人跟你什麽關係?”


    徐月華帶著哭腔說:“楊偉是我同學,他、他借了我錢,沒有還。”


    中年女人順理成章理解為楊偉從她這借了錢,小姑娘上門來要的,告訴她道:“我們家搬進來之前,跟上一任租客碰過一麵,是兩口子,說是家裏小孩剛去世,所以打算迴老家。”


    這下徐月華有點拿不準了,家裏小孩去世,說的是楊偉?可老師不是這個說法呀。


    她謝過中年女人,轉身離開,出小區前,忍不住又迴頭看了看那棟楊偉曾經住過的單元樓。


    楊偉要是死了,他手機裏的東西豈不是很快會被人發現?


    徐月華憂心忡忡,一直到家都還心不在焉,曉曉把寫好的作業拿給她看,她臉上才露出點笑容。沒一會隔壁姐姐來接曉曉迴家,告訴許月華說男人出去了,徐月華高中放假少,不好讓曉曉再打擾她。


    這麽通情達理又很體貼的人,什麽道理都懂,偏偏不敢逃離一場錯誤的婚姻,還越陷越深。


    徐月華的變化很快體現在生活中的方方麵麵,不過了了沒有注意,她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關注一個總愛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青春痘被吃掉後,他的一切信息都被突調部重新檢索過,但並沒有查到他與幕後之人的聯係。怪種誕生於虛擬網絡,再優秀的黑客在它們麵前也要甘拜下風,所以如果怪種有意隱藏,突調部的人很難順藤摸瓜,從被影響者去尋找被寄生者的蹤跡。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可突調部能肯定的是,被寄生者與被影響者一定有著某種關聯。從某個角度來講,怪種像是會互相傳染的流感,追本溯源就能找到“零號病人”。


    光華私立高中光是學生就有近萬名,再算上教師員工,一時半會恐怕不會有結果。


    但了了認為,被寄生者一定就在光華私立高中裏頭,原因很簡單,青春痘手機相冊裏那些照片的當事人,全都是光華私立高中的學生。


    要在全校近一半學生是女孩的情況下挑選出合適的目標,不是了了瞧不起青春痘,他要是能有這本事,也不至於要利用徐月華才能耍威風。


    學生做到的可能性不大,普通教室亦然,這條黑色產業鏈的主事者,必定是學校的某位領導。


    而且是能夠任意調動學籍檔案,翻閱學生資料的領導。


    這樣盤算下來,可疑人數就削減到了十人。


    了了每天在學校裏神出鬼沒,一開始還有人因為她走後門進來想跟她交好,時間門一長,意識到這位油鹽不進軟硬不吃,漸漸也就隻維持表麵禮貌。


    “老師!老師!”


    好幾天沒見的徐月華急匆匆跑來找了了,攥在兜裏的手緊緊捏著手機,外表看著雖沒有什麽異樣,可她緊繃的身體還有略顯慌亂的眼神卻證明她並不想看起來那麽冷靜。


    徐月華把手機掏出來遞給了了,上麵是一條未知號碼發來的短信:一張麵部打碼的照片,還有一串時間門地址與一句穿校服的要求。


    “我能報警嗎?”


    楊偉莫名其妙消失無蹤,徐月華想起他手機的照片就寢食難安,她總覺得事情不可能這麽輕易結束,可她等了數日依舊沒有楊偉的消息,就在她以為一切真的將要過去時,手機裏卻突然收到這麽一條短信。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那種垃圾信息,正要刪掉,卻發現信息自帶的照片如此眼熟,分明是自己的,隻是麵部打了碼。


    按理說徐月華應該第一時間門報警,可她卻先來找了了。


    不得不說,她做了有史以來最正確的選擇。


    了了看著短信,微微眯了眯眼睛,過了幾秒鍾,她將手機還給徐月華:“迴去上課,沒你的事了。”


    意思是她來解決。


    徐月華卻捏著手機,雙腳像是紮了根,吞吞吐吐地問:“老師,我……我能知道是誰指使楊偉這麽做的嗎?除了我之外還有很多女生也借了錢……”


    這個小女孩好像決定了要從安穩平凡的人生,踏入到另一種可能性裏頭了。


    那稚嫩的簡直可以忽略不計的本性,竟宛如淋了甘露的萌芽,正在努力破土而出,見風就長,中成參天大樹。


    了了彎下腰,直到視線與徐月華齊平。


    徐月華膽小,她之前都不敢和老師對視,這一次卻發著抖拚命不眨眼,她想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楊偉去哪裏了,是誰在放貸,不把背後的壞人揪出來,就還會有更多女孩子受害。


    “世上沒有後悔藥賣。”


    徐月華又想哭了,她忍著幾乎跌落的淚水,顫著聲兒迴答了了:“我,我不怕。”


    不然她的餘生都會為少年時期所做錯的這件事而悔恨和憤怒,她自己犯的錯,如果不能自己結束,那至少也要搞清楚,自己身處怎樣的陷阱,吃一塹長一智,以後才不會重蹈覆轍。


    說的挺大膽,眼淚卻掉了下來,徐月華正要用袖子抹,卻有一根食指從她眼角輕輕拂過,徐月華恍惚中以為淚水在睫毛上結了冰。


    短暫的寒意消失後,她吸了吸鼻子,突然間門不想哭了。


    光華私立高中每兩個星期放一次假,短信上要求徐月華在這次放假的周六晚上,穿上校服前往一家知名酒店,否則便將她的照片公開。


    徐月華如約而至,她穿著光華私立高中的校服,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青蔥水嫩,簡直像一株剛剛長成,正在搖曳的菡萏,明明是未成年,進入酒店後,前台卻什麽都沒說,直接給了她一張房卡。


    徐月華把手伸進兜裏,她是坐公交車來的,因為地鐵不能攜帶危險品,現在她兜裏有一把鋒利的剪刀,還有一支錄音筆,這些是徐月華自己準備的,老師隻是讓她正常赴約,其它的不用管。


    這種酒店看似到處都是監控,實際上並非沒有死角,而且某些特殊地點的監控根本沒有打開,了了輕而易舉混了進來,她穿著一身黑色西裝,作大堂經理打扮,再加上淡定的姿態,與客人麵對麵擦肩而過時,甚至還能平靜地向對方頷首表示禮貌。


    酒店的房卡對應特殊樓層,如果沒有房卡,則不能在專屬樓層停下,所以徐月華刻意在電梯口等到了了,師生二人共同進入電梯,了了始終背對監控——在徐月華進來之前,她已經摸到了監控室,裏頭的保安正在唿唿大睡。


    出了電梯,徐月華按照房卡,找到了對應房間門。


    她站在門口猶豫了幾秒鍾,深深吸了口氣,“滴”的一聲,房門打開,了了很自然地跟在她身後。


    房間門裏早已布置妥當,一張大床,各種器具,還有各個角度的攝像機,以及一個肚子堪比十月懷胎的禿頭男。


    對方做夢也沒想到,來的不止他挑選的小可愛。


    “你是誰?你怎麽進來的?快點出去!不然我就喊人了!”


    禿頭男色厲內荏,徐月華握緊拳頭,了了則掃視一圈周圍環境,問徐月華:“想報警嗎?”


    徐月華心裏清楚應該報警,可她不甘心,於是她捏著拳頭,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我想揍他。”


    真的很想,她長這麽大,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暴力傾向如此之強烈。


    禿頭男裸著上身,手邊的茶幾上還放著喝了一半的高腳杯,裏頭血紅色的液體微微晃蕩,了了走過去把空了三分之一的紅酒瓶拿起來,再將剩餘紅酒傾倒在地毯上,對徐月華說:“那就把紅酒裝滿吧。”


    禿頭男立刻想拿手機,被了了先一步將手機踢開,他自詡是男人,不一定幹不過兩個女人,看看了了再看看徐月華,扭頭就朝徐月華衝。


    徐月華當時就惱了,這禿頭男隻差把柿子挑軟的捏寫在臉上,她才不是好欺負的,誰都不能欺負她!


    禿頭男衝刺到一半火速停下,扭頭撒丫子就跑,因為徐月華從兜裏掏出了剪刀,氣勢洶洶朝他撲來!


    這會兒他再也欣賞不了穿著校服的徐月華身上那種“青蔥水嫩”、“搖曳菡萏”的美了,這哪裏來的瘋子!跟說好的不一樣!不是說這個小姑娘最是靦腆膽小逆來順受,隻要不把人玩死就能隨意擺布?!


    此時此刻,禿頭男真想把賣家拎出來,問問對方是不是瞎!


    這一幕顯得有點滑稽,身高一米七的胖禿頭被個未成年小姑娘舉著剪刀追著到處跑,身上不免被刺出些大大小小的傷痕。期間門他當然想過反抗,隨便抄個凳子什麽的,可每次他想拿家夥,另外那個女人就會踹他,以至於禿頭男隻能在房間門裏四處亂竄。


    了了抱著雙手靠在窗邊,時不時指點徐月華應該以怎樣的角度施力才能不傷要害,自己也能盡可能保持體力。


    沒看到禿頭男喘如老狗,徐月華卻隻是唿吸略略急促些嗎?小姑娘認真上了一個月老師的體育課,還是有點效果的。


    徽章被關閉,最終禿頭男因失血過多以及體力消耗殆盡,躺在地上宛如死豬。


    因為他總是嗷嗷叫著求饒,徐月華就拿拖鞋把他嘴堵上了,然後玩命兒般亂踩,剪刀劃出來的隻是皮肉傷,穿著運動鞋的徐月華踩得可是要命之地,總之第一次放飛自我的徐月華除了有一丟丟的害怕外,更多的是興奮跟刺激!


    禿頭男暈死後悠悠醒轉——不是他自願醒的,是因為有人往他身上潑至少七十度的熱水!


    接受叫醒任務的徐月華很遺憾,這家酒店的熱水居然不能調到100。


    禿頭男整個人抖成了快板,再對比剛進門時那的猥瑣嘴臉,徐月華心裏頓生豪氣,果然還是這副麵孔更順眼!


    根據以前看過的電視劇,她威脅道:“你看見我們的臉了,要是出去亂說……”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絕對不會亂說的!就是再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啊!”禿頭男哭道,“別殺我,我保證不會報警,我有錢、我很有錢!你們要多少我都給!”


    徐月華體驗到了做壞人的快樂,一時間門難以迴頭,眼睛亮晶晶地問了了:“先拿錢再撕票!”


    了了:……


    這小孩前後差距未免太大。


    很快,從想活命的禿頭男嘴裏,她們得知像他們這樣有錢或是有權的人,私底下有個特殊俱樂部,俱樂部老板是什麽人不清楚,但對方能給客人們提供任何服務,尤其是年輕的女孩或男孩。


    隻要給出足夠的錢,就能點進俱樂部的鏈接,根據照片選擇喜歡的類型,照片上會標明貨物的編號以及基礎身體信息,像徐月華這種還沒有被出售過,氣質長相又都很出眾的價錢最高。


    據禿頭男承認,他足足花了五十萬才搶拍成功。


    就連這家酒店都是俱樂部老板的私產,所以他才沒帶保鏢之類的人進來,因為這家酒店絕對安全,客戶的是最重要的。


    徐月華潛意識裏覺得,禿頭男口中的俱樂部老板,很可能就是放貸的幕後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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