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異龍獸心不甘情不願卻還是不得不跟了了迴到聯盟,格斯瑞派人暫時接管了它,不過這很快迎來了上司的批評,勒令她們必須立刻將不安定因素鏟除,決不允許高等星獸進入聯盟,以免造成不可挽迴的後果。


    上頭態度格外堅定,格斯瑞作為超星戰士總長官,無法違抗命令,這頭異龍獸在被了了帶迴來之後不僅沒有暴走,甚至稱得上是乖巧,雖然從它的外表來看,怎麽也跟這個詞搭不上邊。


    與此同時,此次隨同了了一同出戰的戰士們在返迴聯盟後,有絕大多數人沒有選擇接受專屬醫師的精神撫慰,其中就包括犼。


    她堅信沒有強者不需要跟醫師綁定,但在作戰過程中精神力消耗嚴重,迴來後她直接睡了兩天兩夜,醒來立刻跑去訓練場揮汗如雨,那股拚勁兒看得戰士們嘖嘖稱奇。


    格斯瑞不能將異龍獸帶進聯盟,就把它放在宇宙中,她跟了了則按照博士給的方法對異龍獸進行檢查——她試過讓軍醫靠近,可異龍獸對人類十分警惕,不允許了了之外的任何人靠近,格斯瑞之所以也能占站它腦袋上,主要是她把它狠狠揍了一頓。


    挨過揍,知道誰厲害,這頭異龍獸就老實許多。


    高等星獸具有智慧,可惜語言不通,但異龍獸已經知道自己要是敢跑就會被烤了吃,有個年紀很小的人類每次看它的眼神都是垂涎三尺,給它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


    身體構造沒有問題,外表的話,因為被狠揍過所以難免有點皮肉傷,真正讓格斯瑞感到驚訝的,是異龍獸體內暴走的基因。


    很奇怪,不像是自然產生的異變,反倒像是……某種基因融合實驗,尤其是在對其進行基因檢查過後,格斯瑞更是想起養母對自己說過的,有關那場失敗實驗的故事。


    ……聯盟當時宣布這項實驗失敗,其實從實驗時間上來看,有點太快了。


    一項真正能夠改變人類未來的實驗,用上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時間都算不得久,可基因融合實驗被放棄的那麽快,就好像在這之前,聯盟這邊已經有了足夠多的實驗數據來論證這個理論。


    了了跟格斯瑞是一樣的看法,人為導致了星獸基因暴走,翻看高等星係曆史會發覺,星獸潮第一次出現時距今約有三百年,但沒人說得出原因,科學家們一直在對此進行研究,卻始終沒有進展。


    異龍獸眨巴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左一右看著分別站在它兩邊腦袋上的兩個女人,格斯瑞冷不丁對了了說:“專屬醫師這項職業,大約也是從三百年前開始的,據資料記載,由於戰士們使用宇宙之力後悔導致精神力暴走,於是科學家們仔細研究了她們的身體,意圖尋找出幫助戰士緩解痛苦的方法,這導致了醫師這個職業的產生,但醫師也隻能為戰士提供慰藉,並不能根治。”


    而現在,戰士們的症狀,竟與星獸驚人的相似。


    低等星獸恐怕正是無法承受這種基因痛苦,才會徹底喪失本性,中等星獸與高等星獸要好一些,人類也是如此,普通人同樣承受不住精神力失控,隻有戰士憑借著強悍的體魄,能一次又一次在爆體邊緣被醫師拉迴來。


    格斯瑞明白上頭為什麽遲遲不改進驅動器了。


    之前博士就提到過這個問題,以聯盟目前的科技水平,不應該還使用如此危險的版本,像博士給了了跟納利亞的驅動器,隻需要擁有兩條x基因便能自由使用,根據自身體力與精神力的強弱決定使用時間。而聯盟驅動器卻並非如此,他們為了讓男戰士也能使用,不得不降低要求,這就導致戰士潛能激發不夠徹底,除此之外……


    “每個月,根據規定,驅動器要上交一次進行維修保養。”


    以前格斯瑞從未懷疑過,可現在她卻不得不想,也許基因融合實驗


    失敗了,可它帶來的惡果並未就此消失。


    在此之前,戰士們接受的命令便是剿滅星獸,因為它們發起狂來便沒有理智隻想破壞,雙方不死不休,可如果是人類導致了星獸的基因災難呢?


    能在聯盟裏坐到今天這個位置,格斯瑞絕對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傻白甜,甚至於她靈活的大腦一瞬間就想到了原因,了了也一樣。


    要用什麽統治臣民?


    用恐懼,用信仰,用謊言。


    有星獸這樣的外在威脅,宇宙聯盟的存在才堅不可破,如果沒有惡魔,怎麽凸顯得出上帝的仁慈?在救世主出現之前,世界必要生靈塗炭,否則便顯示不出其可貴。


    格斯瑞喃喃道:“如果是這樣,這些年來犧牲的戰士,又算什麽呢?”


    她們為了聯盟付出生命,戰死沙場,難道就是要成為領導者們爭權奪勢的工具嗎?


    異龍獸撲扇了下翅膀,了了對格斯瑞說:“在我那枚聯盟驅動器中,博士發現其中蘊含了一些危險能量,驅動器不僅僅為戰士提供了宇宙之力,同時也催化了精神力的過度使用。”


    戰士們隻要使用驅動器,就會被記載數據,那些殘存的能量便是來源於此,所以退伍的戰士們才不被允許帶走驅動器,這麽一想,似乎當初納利亞那架戰甲會出問題的原因也找到了。


    她帶走了驅動器,而有人不想讓她發現其中的秘密,還有什麽比死人更懂得守口如瓶呢?


    記載了數據與能量的驅動器,被上麵的人以“維修保養”之名,一月一次迴收,清除記載記錄,並匯聚暴走能量,從而通過某種手段,造成星獸暴|亂創造災難。


    以星獸的體魄,它們的身體在一代一代的傳承中,應該能將兩百年前的基因融合代謝幹淨,可它們要是不暴走,領導者們去哪裏找功勞?退一萬步說,假如星獸與人類和平共處互不幹涉,即便超星戰士能夠存在,那麽醫師呢?這項職業是不是要被徹底取締?


    醫師可是能比格斯瑞這個總長官更能控製超星戰士這個群體的有力工具!


    格斯瑞原本對星獸深惡痛絕,可她自己身上便有半獸人血脈,而今種種跡象表明,星獸也不過是領導者們的手段,戰士與其兩敗俱傷,從中獲利的卻是第三種人。


    了了沒有說話,她知道格斯瑞已經想清楚。


    “我要迴去一趟。”


    命令她將異龍獸殺死的是格斯瑞的頂頭上司,這名上司來自其中一個常任理事星球,能力一般,官架子卻不小,在格斯瑞闖入他的辦公室時,他正悠然自得地躺在全息休閑艙中,玩遠古時代的皇帝遊戲。


    做格斯瑞的上司是一件痛並快樂的事,快樂是因為她總是立功無數,無論多麽艱巨的任務,隻要交給她必定能完美解決,痛則是因為她不服管教,想沾光都難。


    “你瘋了嗎!我是你的長官!你怎麽敢這樣對我!”


    皇帝遊戲左擁右抱,長官身上隻穿了條褲衩子,他常年坐在辦公室,養了一身肥肉,肚腩凸起,可能是之前玩了什麽刺激情節,臉上油光粼粼,活似一塊熬化了的豬油。


    格斯瑞掏出光槍對準他的腦門,語氣冷酷:“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


    上司嚇得腿都軟了!


    他結結巴巴道:“我、我可是你的長官!你要是敢殺我……你也跑不了!”


    “那倒無所謂。”格斯瑞聳聳肩,“以我的能力逃出去當個星盜還是很輕鬆的,但你就不好說了。”


    在她被通緝前,他肯定已經被碎屍萬段了。


    上司臉上肥肉抖了一層又一層:“你,你想問什麽?”


    格斯瑞剛才還冷酷的語氣忽地變得柔和起來:“放心,隻是幾個小小的問題。”


    了了雙手環胸靠在門口,沒有管


    裏頭的慘叫,她這麽一個人形製冷器杵在這兒,周圍沒人敢靠近,等格斯瑞從裏頭出來,就看見她隻剩下一隻手套,左手袖口隱隱沾了點血色。


    格斯瑞的心情絕對稱不上好,直到她看見遞到眼前的一副新的白色軍用手套,挑眉問:“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隨身帶備用手套的習慣?”


    了了看向她:“威爾瑪提供的壓縮空間技術,如果你需要,我這兒還有很多。”


    格斯瑞輕哼,神情卻放鬆不少:“沒問出什麽來,他頂多就是跑腿的走狗,知道的還沒我多。”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收獲。


    了了知道她做事有數,不會因為憤怒而失控,上司肯定好端端的活著,而且不會被人抓到任何把柄,但其實她們心裏都清楚,能做到這些事情的必定不是普通人,無論是基因融合實驗,還是驅動器的秘密,最想要鞏固權力,又能做到這麽多年滴水不漏的人,有且隻有一個。


    宇宙聯盟首席大長官。


    真正意義上的最高掌權者。


    即便是格斯瑞,一年之中也頂多見到對方一兩次,首席大長官由高等星係所有參與聯盟集結的星球投票選出,號稱最正直、最公平、最無私心,如今這位首席大長官,今年五百餘歲,以高等星係人類的六百歲壽齡來看,已經接近人生尾聲。


    其人德高望重,哪怕是格斯瑞也一直認為首席大長官在一天,宇宙就會和平一天。


    可除了他,還有誰能有這樣的權限?


    “我看了首席大長官的履曆,三百年前,他曾經生過一場重病。”


    格斯瑞點頭:“不錯,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當時首席大長官正值壯年,剛當選不久,正是摩拳擦掌想要做出一番事業的時候。”


    說到這裏,她突然停了一下,與了了四目相對,兩人同時想起博士曾經隨口說的話,新生代計劃,其主要目的是要創造出像機器人一樣忠誠又強大的新人類——沒有病痛不會死亡的新人類。


    會催生出罪惡,貪念一旦產生就無法消失,再光明磊落的內心,都會被逐漸蠶食,越有權力的人越是如此。


    美麗的人最怕老,長壽的人最怕死,因為他們擁有太多,所以更不能接受失去。


    “總長官!”


    兩人並肩前行時,通訊器響起,“剛剛聯盟發布通告,半個月後將舉行常駐理事星球會議,共同商討對星獸及星盜的討伐行動,上麵要求您及時參加部署,並負責常任理事星球領導者的人身安全。”


    這本來就是格斯瑞的分內之事,她先是表示知道,然後看向了了:“我需要你幫忙。”


    了了沒有拒絕。


    所謂的常駐理事星球會議,每隔三年一開,超星戰士們要全程負責參會人員的安全,本次會議亞蘭星派來的正是太子,上將隨行。


    這段時間,這對愛人的日子不算太好過,皇帝雖還被蒙在鼓中,可九皇子已經知曉此事,並借機咬下太子一塊肉,這次重要會議,九皇子也憑借太子的把柄跟隨而來。


    小公主克羅帝爾沒有這個殊榮,而負責亞蘭星皇室安全的戰士要親自前往亞蘭星迎接,全程護送,等到會議結束,再將參會人員安全送迴。


    因為各大星球之間距離不一,距離聯盟所在的星球,中間要經過轄外區域,利欲熏心的星盜們可不會管你是否是皇室,他們的眼裏隻有錢。


    在看見帶隊長官是了了時,太子的臉色並不好看,因為九皇子的緣故,他對任何與九皇子有關的人事物都無比厭惡,如果不是擔心九皇子將此事泄露出去,他恨不得將其滅口!


    上將大人憑借著太子貼身守衛的名義與其共處一室,兩人在一起時,太子不複對外的溫和寬容形象,表現的像個恃寵而驕的小孩,不僅要抱還要哄。


    得虧艙內沒有其它人。


    “你說她究竟會在哪裏?到底是誰把她從皇宮中帶走?是不是老九的人?”


    威爾瑪的失蹤到現在仍舊令太子坐立難安,本來他最大的懷疑對象是突然迴亞蘭星又很快離開的了了一行,但在兩人的奸情被九皇子撞破後,太子便更換了懷疑對象,今天得知聯盟派來的戰士長官居然是了了,太子靈機一動,想起了了跟九皇子的婚約,立刻把兩人打成一夥。


    上將懷抱愛人安慰道:“放寬心,不要想太多,九皇子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的。”


    “你怎麽知道?”


    “他還想從我們身上得到更多。”


    說這句話時,上將大人眼神陰冷,他出身貴族世家,不僅能力卓絕,家世也相當優越,九皇子獅子大開口,不僅要錢還要權,所以短時間內,隻要他和太子身上還榨得出油水,對方就不會將事情捅出去。


    “我真是錯看了老九!”太子憤怒的同時還不忘壓低聲音,“以前覺得他會說話又懂事,從來不爭不搶,沒想到是咬人的狗不叫,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


    未竟之語的意思,兩人都心知肚明,他們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就是因為太子還不是皇帝,如果太子此刻已經登基,九皇子還怎麽威脅他?


    “……我醜話可說在前麵,等到了聯盟,你肯定會見到那個人,到時候,不許你多看她一眼!”


    太子拈酸吃醋的行為令上將無比受用,他保證道:“這是自然,我的心在誰那裏,你還不清楚?”


    太子哼道:“誰知道呢,那可說不定,畢竟人家聯盟戰士的總長官,有能力得很,不像我生來便是皇族,說不定你就喜歡那樣的呢?”


    上將無奈極了:“怎麽會?我隻喜歡你這樣的,要是對女人有意思,我怎麽會等你到現在?”


    太子曾見過格斯瑞一麵,迄今為止印象依舊深刻,他心中覺著那樣的女人比男人都彪悍,同時又害怕上將會移情別戀,不,哪怕他不移情別戀,隻是和對方結婚生子,太子都怨恨不已,憑什麽那種女人都有生育能力,偏偏他沒有?


    如果他也能生,還要女人做什麽?!


    兩人相擁在一起情話綿綿,外頭了了已經到了,最先見麵的是九皇子,對方儼然已經忘記了之前的不歡而散,表現的親熱又熟絡。


    她隻需要保證他們平安到達聯盟,並不需要與其打好關係,所以麵對九皇子的彩虹屁,了了一句話也沒聽進去,權當耳旁風。


    這次會議是個很好的機會,首席大長官的所作所為,即便向其它理事星球揭露,他們也不一定會聯合處理,格斯瑞傾向於這些理事星球會借機索求更大的權力,說不定首席大長官都不用下台,但作為揭發此事的人,她們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


    當然,首席大長官不會立刻發難,可隻要隨便在任務中做個手腳,將格斯瑞汙蔑成背叛聯盟的罪人,這絕對不難。


    納利亞被卡洛斯及菲特聯手陷害時,她也從未想過會有這種可能。


    太子從休息艙出來,一如既往神色溫和地跟了了打招唿,此時了了的通訊器正開著,隔得老遠,正在跟博士還有重明共同研發新係統的威爾瑪看見他,頓時惡心至極,恨不得把手伸出屏幕給這個道貌岸然的人渣來一拳。


    了了的反應幹脆直接,連頭都沒對太子點,這目中無人的態度令太子愈發氣惱,當場就把罪過全記到九皇子身上,同時又有種說不出的羞愧心虛,看對方這態度,是不是老九把他的秘密說了出去?


    他心中擔憂,忍不住看向愛人。


    上將麵容英俊神情冷硬,對除了太子之外的所有人都是這副表情,他向了了詢問自己的未婚妻格斯瑞是否安好。


    了了:“不熟。”


    上將:……


    她隻迴答了兩個字,看都不想看這兩人一眼,同樣在護衛隊裏的犼,目光在兩個男人之間看來看去,冷不丁道:“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


    太子嚇了一跳,他做賊心虛,聲音險些劈叉:“你胡說!我身上怎麽會有男人的味道!”


    犼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又沒有說你,我說他。”


    上將剛才將愛人抱在懷中耳鬢廝磨,皇室所用的香水又都是格外昂貴稀有的限量款,他悄悄瞥向了了,發現她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而他暫時還不希望格斯瑞知道真相,於是告訴犼:“太子殿下曾經送過我皇室專用的香水。”


    犼更奇怪了:“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幹嘛解釋這麽多?我又不想知道。”


    小新人還不夠圓滑,也不懂卑躬屈膝,有啥說啥,九皇子在邊上拚了老命才忍住沒笑出聲,通訊器後麵的威爾瑪等人已經開始捶桌了。


    “這個孩子真有趣!等等你告訴她,我要跟她做朋友!”


    威爾瑪越看小犼越是可愛,“真以為人人都是亞蘭星人得捧著他們呢,狗男男,自己愛亂搞,還非要拿別人當墊腳石。”


    犼出身並不算好,她是極為少見的,自中等星係被選中的戰士,自幼無拘無束,連總長官都敢挑釁,哪裏會給太子下跪?


    重明一雙紫眸亮晶晶地觀看著這一幕,她點評道:“太子的氣色不太好呀。”


    博士吐槽道:“能好嗎?先是獵物跑了,然後是男男關係暴露,被自己親弟弟敲竹杠,我要是他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像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一路順風順水從沒遇到過挫折的人,根本經受不住打擊,你看他慌的。”


    小新人不就隨口說了句話?用一樣的香水又怎麽了呢?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些人的影子能從高等星係斜到廢棄之星。


    太子心跳巨快,他總疑心老九會把這件事說出去,雖然對方一再保證絕對不會泄密,可誰會相信呢?


    這次會帶老九同行,太子並非完全沒有私心。


    想要處理這個弟弟,在亞蘭星是行不通的,一來太熟悉不好動手,二來容易被人發現,但如果是在聯盟,那就不一定了。


    他可以借刀殺人,到時候,將罪責全推到老九的未婚妻身上,甚至能借機賴給格斯瑞,一舉將其拉下馬。


    就算愛人再三表明對格斯瑞沒有任何特殊感覺,太子也不容許她占據著上將未婚妻的這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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