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坐在右側,首先就朝著那人看去。女子年紀倒是看不出,應該是與兩位公主同齡,穿著桃紅色繡花小襖,外間是月白色比甲。


    天宮氣候一向溫暖,她應該不住東邊,因為穿的極為暖和。應就是北邊那裏的人,隻有那邊才會寒冷一下。


    穿著顏色也很大膽,如同她那性格,在眾人看向自己時,也是不卑不亢。絲毫不慌自己說了那種話出來。


    有人認出她來,竊竊私語:“那是北襄王最疼愛的小女兒柔嘉公主,從小體弱多病,拜於南海菩薩門下。”


    “原來是她,那就怪不得了。”


    柔嘉也聽得清清楚楚,依舊不鹹不淡地喝茶。她身子不好,喝不了一點酒。


    奕星對來的賓客都有做過細心調查,所以她的桌上隻有上好的東茶,並無冷飲酒水,甚至糕點和飯菜都是清淡為主。


    柔嘉對此很滿意,低頭之餘也看了眼那個男人。少年無疑是英俊的,隻是多了些成熟的意味。


    靈珠周邊的人已經散了,她便起身,向人行禮問好:“柔嘉姐姐好。”


    “噗。”柔嘉放下茶盞,嗤笑一聲:“我可擔不起你一聲姐姐,連妹妹都不關心的人,怎配與我談姐妹之情?”


    靈珠微微一頓,她與這位姐姐接觸甚少,也不知她的性子竟如此直言不諱,這倒是讓她有些不好說什麽。


    “娘娘到。”


    一聲高喊拉迴在看戲的眾人,賓客起身看向主座,那是一位與王母容貌相似的人,穿著殷紅色仙鶴瑞草金絲鑲邊褙子,華貴福氣。


    她沒有王母那麽嚴肅,臉上有溫和淡淡的笑,舉手投足盡顯貴氣,讓人坐下。


    “各位遠道而來,本宮不勝感激,都不必客氣,快快用膳吧。”


    “多謝娘娘。”


    奕星奕珠分明坐於她的兩側,西王許多年前戰死沙場,一直是娘娘在管理內外之事,所以此次也是為了這西邊的安寧。


    娘娘有意讓權給奕星,靈珠也曾聽說過這事,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禪讓。


    靈珠專心用膳,禮品早已奉上,是母後親自選的一幅扇麵圖,那是姐妹倆還未出嫁時最為喜歡的妝樣。


    於是西王母看向靈珠時也多了幾分慈愛:“靈珠,你此次迴來定然吃了不少苦頭,但你要記得,你是最尊貴的嫡公主,不僅在天宮,在我這西邊也是最貴重的,自然有姨母疼你。”


    “多謝姨母。”靈珠眼眶微濕,心中感動。


    她哪裏會不知,姨母這是幫她告示底下的人,不是誰的熱鬧都能看的,小心惹禍上身。


    雖說兩邊聯係得少,但是西王母一向尊敬姐姐,對這個侄女也是疼愛有加,哪裏能容許別人欺負?


    “舅母說笑了,靈珠公主身份尊崇,在場所有人巴結都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慢待。”柔嘉如是開口。


    她的母親是西王的妹妹,所以稱西王母一聲舅母,比靈珠和奕珠大,又比奕星小。


    西王母笑而不語,換了個話題問她:“你身體可還好?”


    “多謝舅母掛念,我一切都好。”


    “那就好。”


    許是有風,她都有些被冷著了,身子微不可見地抖了抖,臉色也蒼白幾分。


    於是趕緊喝了口熱湯,是上好的烏雞湯,裏麵放了枸杞當歸山藥人參,補人得很。


    她便抬頭看向奕星,表哥正在為舅母舀湯,細致入微,柔嘉便也真心笑了。


    柔嘉的性子不算溫婉,一向陰陽怪氣,見不得在場的所有人都對靈珠趨炎附勢,也見不得虞珠坐收漁翁之利,對此她都是嗤之以鼻。


    於是不再搭話,自顧自地吃飯。


    慢慢地飯桌上也有了其它聲音,都開始隨性起來。


    柔嘉看向那人,一手尖嘴猴腮,猴毛雷公嘴,那就是齊天大聖?


    她心中的幻想算是破滅,傳聞他長得玉樹臨風風度翩翩,是一隻美猴子。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還不如哪吒。


    柔嘉不再投以質詢的目光,重新落迴碗筷上,她剛剛分明看見那鼎鼎有名的孫大聖一臉柔情的看向靈珠,像是發情的猴子在找尋寂慰。


    “大聖,西行路上可有什麽趣事?說出來我們一起聽聽啊。”


    孫悟空笑得敷衍,他隻想關注靈珠,對這些事不感興趣,更不想迴答。


    “也沒什麽。”他如是迴答。


    豬八戒卻猛地一動:“有啊!怎麽沒有,你們坐過來聽我老豬說,鐵定比我猴哥說的有趣。”


    孫悟空求之不得,把自己的位置讓開,自己找了個不起眼但又能觀察她的地方坐下。


    桌上的東西他絲毫未動,小姑娘卻在專專心心地夾東西吃,比以前吃得少、吃得斯文,也不知是不是連胃口都變了。


    西王母突然笑道:“大聖何不吃些?可是不合胃口?”


    “沒有沒有。”他急忙收迴目光,隻因在在人外麵從不動手,因為筷子用得不好,孫悟空怕丟臉。


    他便伸手去拿糕點,其它的都有油水,必須用筷子。糕點和水果直接用手就可以。


    孫悟空吃得狼吞虎咽,又怕被他們看見這個囧樣,於是咀嚼動作很快。


    “吃慢些,若是喜歡,我再派人做些送來。”


    “不用不用,已經夠了。”他巴不得沒用東西,才能不讓別人注意到他。


    比如此刻西王母一直跟他說話,他其實還挺煩的。但她是王母的妹妹,又是靈珠的姨母,孫悟空多多少少會給幾分薄麵。


    西王母也不再問她,姐姐也曾傳消息而來,左右推敲此事,她已經能猜到幾分。


    也不再管孫悟空那邊,專心接受她的一對兒女對自己的孝順,碗中從沒空過,都是滿滿當當的。


    奕星嘴甜:“母親生辰快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奕珠跟著一起祝福,是她想了許久的祝賀詞:“我也祝母親快樂,新的一歲,女兒一定少氣您。”


    西王母無奈點了點她的額頭,半是寵溺。她人前嚴肅,人後和藹,所以奕珠從小就不怕她,最後便養成了這個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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