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唐僧還是拒絕道:“若是來世……”


    清歡似乎覺得是有戲,急不可耐地抓住他的手,迫切地道:“可我隻想今生,不想來世。”


    他倒是也沒抽迴手,隻是閉眼道:“阿彌陀佛!”


    清歡心中升起來的熱情被一點點澆濕,她收迴自己的手,等著唐僧的後文,抬眼卻看到他生硬白淨的下巴,心中的希望也開始在一點一點的破滅。


    約莫過了有一會兒,清歡鼻中眸裏微微泛上酸澀,可是她是一位驕傲的陛下,不會哭泣也不會流淚,隻會坐著等待結果,越到後麵她也沒了耐心。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她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來:“禦弟哥哥一路平安。”


    唐僧生怕出了什麽變故,而他的心髒跳動得很快,微微顫動著的睫毛能展示他真正的心理情緒,隨即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清歡帶著尹止和蘇來去城牆外送人,她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白龍馬身上的紅影。女兒國的城牆很高,她目送他到了遠方,一直到踮腳都看不見人影,心中的刺痛感也還在洶湧澎湃。


    “陛下,這裏風沙大,咱們迴去吧。”蘇來將披風輕放在她的肩頭,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尹止是豪邁霸氣的女子,直言道:“陛下,你若是喜歡,我便把鄰國的好兒郎都拐來。”


    蘇來輕笑:“若是陛下隻是喜愛和尚呢?”


    她想也不想就出聲:“那我就去把寺廟裏的好和尚也拐來。”


    清歡這才被逗笑,她的心情被安撫到了許多:“走吧,你倆別貧嘴了。”


    二人這才對視一笑,清歡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她們是為了逗她開心,惹她發笑,才故意這樣。而效果也確實如此的好,清歡如今的心情就已經好了很多了。


    ——


    師徒一行人下一站的旅程是烏龍鎮,不是有名的站點,也沒有出名的特產,就單單是那種普普通通的小鎮而已。


    他們找了個安靜的客棧住下,住得房間越來越多之後,也有了一些判斷的依據。孫悟空找房,一看老板,二看房型,漸漸地住得舒服又安心。


    唐僧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樣,即使盡量裝作無事的樣子,偶爾念念佛經。可是眾人心中像明鏡似的,還是知道他心中一定有事。


    除了江淮梨,沒有人猜到清歡跟他到底談了些什麽,隻知道唐僧一離開女兒國之後,眉頭緊蹙,時不時地就要往後麵去看,心中似乎在期待什麽,又像是在不安什麽。


    到底都是徒弟,沒有人好意思去問為什麽,隻是八戒看出來後,就偶爾打鬧,想要引師父迴神。


    唐僧詢問了一句:“悟空可還有充裕的銀子?”


    他也是照例詢問,孫悟空點點頭,讓他放心便是,唐僧也就不開口了,這是她出城之後說過的唯一一句話,然後又開始沉默起來。


    唐僧帶著自己的東西迴屋,盤坐在踏上,捏著一顆又一顆的佛珠,想著清心經,念了一遍又一遍。


    “禦弟哥哥……”


    “可我隻想今生,不想來世。”


    “禦弟哥哥一路平安。”


    這是清歡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而他站在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就是清歡想要放下一切跟他走,眼神溫柔纏綿地看著他,期待著自己的迴複,可惜自己什麽也做不了,也什麽都不能做。


    “阿彌陀佛!”他艱難地吐出四個字來,又睜開眼,把手中的佛珠放在桌上,盡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時間一點一滴地在過去,江淮梨敲門叫他下樓吃飯,唐僧整理了一番,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狀若無事地下樓。


    “師父,多吃一些,我見你這幾日都消瘦了幾分。”


    豬八戒如此好意倒是令唐僧有些奇怪,心裏想著這夯貨如今怎會討好人了,到底是自家徒兒,見他笑嗬嗬地模樣,唐僧連忙就把那絲奇怪的感覺趕走。


    “你也多吃些。”


    江淮梨偷偷掐了他一把,想要提醒豬八戒他快要崩人設了,誰料八戒不理睬,一個勁地在那裏笑,害怕被唐僧發現異樣,她隻好收迴手,用眼神示意人。


    “大師兄,小師妹老是打擾我吃飯。”


    “……”猝不及防就被告狀的江淮梨萬萬沒有料到,她的二師兄是如此的小氣之人。


    當感覺到孫悟空的視線看上她時,江淮梨抬頭十分討好地笑了笑,又立馬埋下頭去乖乖扒飯吃,不敢再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飯後,另外一桌在邊喝酒邊談論如今鎮裏最大的一事。


    一人喝了一口酒,嘖嘖道:“聽說張縣令要開堂夜審李四。”


    “哪個李四?”第二個人喝得有些醉了,腦子暈乎乎的,沒有想到他說的是哪個人。


    “還有誰,就是那個采花大盜啊。”第一個人重新說起,得空打了個酒嗝,“前幾日他糟蹋了一個女子,被當場逮住了,嘖嘖!沒想到那麽醜的人,也玩……玩那麽花……”


    他有些艱難地說出此事,第二個人似乎也想起來了這事,認同地點點頭:“我倒是挺佩服他的,烏龍鎮六七個女的……他都……”


    江淮梨正聽得起勁,突然就沒了聲音,她以為是自己離得遠了,於是把頭伸過去,用手拖住耳朵,想要聽得更加清楚一點。


    一隻手落在她的額頭上,江淮梨不滿地抬頭,就見她的大師兄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提醒道:“聽不見了。”


    他微微抬頭,一股氣流橫在兩桌的中間,果真是聽不到了,江淮梨有些不滿自己的思路被打斷了,她瞧了眼大師兄,又不敢反駁。


    他似乎是看出來了,笑了一聲出來:“你氣什麽氣,等會兒就帶你去看。”


    江淮梨一聽,雙眼發光:“看怎麽審人的嗎?”


    她確實是有那個意思,不過就是沒好意思踢出來而已,如今孫悟空主動答應,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剛巧的是江淮梨來了這麽久,還沒見過升堂是怎樣的,心中自然是好奇不已,這次正好碰到,那可不就得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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