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了解昀也眼裏映著的銀河和他。


    那並不清晰。


    因為仍然氤氳著水霧。


    「你、你別哭了。」餘雪消抿唇。


    他就算是個傻子,都能明白解昀也不是在為了被他拒絕炒cp落了麵子而生氣,也不是因為當年被他甩了而惱怒。


    他在告白。


    用低微的話語和眼淚。


    餘雪消這時才知道, 原來解昀也還喜歡他。


    他眨了下一直睜著有些酸澀的眼睛。


    一直跟在他身後喊他學長的男生, 其實從來就沒有變過。隻是眼裏的情緒藏好, 不再像以前那樣一覽無餘。


    餘雪消看著這雙含著淚的眼睛, 忽然想到他們當年最後一次見麵。


    解昀也是不是也哭了。


    「嗯。」


    解昀也低著頭,手指拭去眼周的濕痕。


    「我不想上廁所。」


    喝醉了的他摒棄了清醒時候的所有顧慮,隻對最想念的人, 說最想說的話。


    「為什麽趕我走?」


    剛才的問題餘雪消沒有迴答, 但這個問題他總算能迴復了, 「我沒有趕你。」


    解昀也抬眼看他, 眼淚是擦掉了, 但黏連的睫毛和濕潤的眼眶還在昭示他的情緒,他聲音很低, 全然沒有平時淩傲的模樣, 以一種陳述的語氣去訴說, 「你讓我把位置給她。」


    「那是我的位置。」


    字字不提委屈, 字字皆是委屈。


    「對不起, 她喝醉了, 我沒想那麽多。」餘雪消眼睛眨著,不知如何迴應解昀也的眼神。


    解昀也感受到他的閃躲, 眼裏又翻起酸意,他忍了迴去, 垂下眼睛不敢再看,「我也喝醉了。」


    「嗯, 我知道。」餘雪消揪了一下衝鋒衣的袖子,「我和你坐。」


    「你不用讓別人。」餘雪消伸手拉著他的大衣袖子。


    「迴去嗎?」


    解昀也站著沒動,「她叫你笑笑。」


    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低低的聲音也被控製的很好沒泄露情緒。


    可這句話背後的感情卻是怎樣也藏不住的。


    餘雪消張嘴,「你也可以叫。」


    「他們都這麽叫,」解昀也說的是餘雪消的粉絲,「我不要。」


    他就像沒得到心愛的玩具就不肯挪步的小孩,非要從家長口中得到承諾才肯走。


    餘雪消給他了,「你叫什麽都可以。」


    過了很久,餘雪消才見解昀也抬眼,看著他,「學長。」


    久別了很久的稱唿,叫他的人在這刻,一如從前。


    剛才站在原地不肯再走一步的人這會兒輕而易舉地被他帶著往迴走。


    他們不是並排走著的。


    餘雪消稍前他半個步子,拉著他的袖子帶著他往前走。


    餘雪消聽見了他壓的很低的聲音。


    「我可以牽你嗎?」


    他沒有迴答。


    那句話就這麽被夜風吹散了。


    沒留痕跡。


    但聽見的兩個人都不會再提了。


    ......


    程行作為在場少數清醒著的人,這迴終於見到他們兩迴來,心裏的大石可算放下了。


    「我們迴民宿吧。」他說,可不要再出什麽事了。


    程行瞅一眼迴來之後就一聲不吭,臉上隻殘餘著酒醉後的紅暈,放空一樣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


    程行拉過餘雪消,「老解沒幹什麽吧?」


    他生怕解昀也腦子不清醒做了什麽糊塗事,明天醒來自己都得後悔死,給解昀也找補,「他這人酒量差,一喝多了連他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他要是做啥了你別往心裏去啊。」


    餘雪消搖頭,「他沒做什麽。」


    程行狐疑,「真沒事?」


    見餘雪消仍然點頭,他放下心來,那看來就算是喝多了解昀也還是認得人,還是收住了的。


    那就行。


    不然程行怕他清醒了得把他這個旁觀的不作為的兄弟給弄死。


    迴去的時候解昀也睡了一路,路程怎麽顛簸他都沒醒來,等到了民宿餘雪消輕輕推了他一下,叫了他好幾聲他才睜眼。


    「迴去睡吧。」


    解昀也臉還泛著紅暈,看了他一眼,「嗯。」


    直到進了房間,兩人一路無話。


    餘雪消讓他先去洗澡,他就去了。


    等他從浴室裏出來,餘雪消接替他進去。


    解昀也可能酒醒了。


    餘雪消想。


    等他洗完澡,解昀也已經在床上睡下了,閉著眼睛,唿吸平緩。


    餘雪消走過去的時候看見他眼尾還是紅的。


    他沉默地把燈關了,房間裏安靜下來。


    閉上了眼睛,餘雪消腦海中還在不斷迴想著解昀也今夜的話。


    還有他無聲的眼淚。


    直到過了很久,他才昏昏沉沉地睡著。


    …


    「學長。」


    餘雪消迴頭,穿著一身校服的少年朝他笑,問他,「你迴學校了。」


    解昀也抬手看了眼手錶,「你們的晚自習快要遲到了。」


    餘雪消今天來學校就是辦理休學手續的,都要休學了,還上什麽晚自習。


    但這會兒看到解昀也,他才從最近的混亂中掙脫開,想起自己還有個當初隨口答應的名義上的男朋友。


    雖然說兩個人開始隻是因為餘雪消腦子抽了一下,之後交往過程也沒多過界,餘雪消讓他乖一點沒事別總是找他,他也很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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