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佳一言不發卻笑盈盈地看著霍澤霖。


    霍澤霖歎了一口氣,伸手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學著明佳的樣子微微揚了揚手裏的茶杯。


    “肖二公子,如此大費周章,尋霍某所為何事?”


    明佳微笑地抿了一口茶,看著霍澤霖略帶怒意的眼眸。


    明佳緩緩地放下茶杯,薄唇輕啟語氣十分隨意。


    “我想與霍先生做一筆生意。”


    霍澤霖的情緒一下子堵在了胸口,立刻從憤怒轉變成了一種頗有緊張的警覺。


    霍澤霖第一反應就是,“這人要坑我!”


    “難得肖二公子能看中霍某,不知公子想談一筆什麽生意?”


    霍澤霖的語氣有些不善,有些挑釁的意味,明佳可太喜歡這種挑釁了。


    霍澤霖迴想當初在蒼洱縣的客棧,這位明佳少爺似乎是曾想與自己合作,但最後不知是何原因,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如今竟然再度想與自己合作,我倒要看看你打的什麽主意?”


    明佳不理會霍澤霖忽然變幻的語氣,和有些陰陽的語調。


    “我這裏有一批上好的傷藥,當然也有一些其他成藥,不知霍先生和金剛多傑是否需要?”


    明佳的話,徹底讓霍澤霖懵住了。


    霍澤霖把明佳的話,反反複複地想了兩遍,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隨後霍澤霖就憤怒了。


    “你想讓我買你的貨,還這麽囂張的來禍禍我的產業?”


    明佳輕輕側頭躲開了霍澤霖忽然向前的動作,十分平靜地迴答霍澤霖。


    “因為隻有這樣,霍先生才願意現身來見我呀!”


    “肖公子的父親不過是大梁區區六品的官員,就可以在滇州城如此橫行霸道,可見大梁的官員……”


    霍澤霖適時地頓住了話,但看向明佳的眼神很是不善。


    明佳又一次在霍澤霖的身上感受到,他對大梁朝廷的不滿和憤怒,明佳垂眸收斂了笑意。


    “霍先生慎言!”


    “霍先生剛才的話,可是覺得我仗勢欺人或者說蓄意挑釁?”


    “貴酒肆的每一筆賬都是我親自算核查的,霍先生若有疑問,莫說滇州城便是整個大梁任意去尋賬房先生。”


    說到這裏,明佳忽然向前探了一下身體,笑得十分爛漫。


    “但凡得出結論與小子我算出的數額不符。我可以以十倍甚至百倍奉還稅款!”


    “但若小子我的確沒有算錯,貴酒肆的確存在做假賬偷稅等情況,那麽霍先生是否也願意十倍補還上?”


    “至於廚房潔淨問題,隻須霍先生將酒肆後廚開放一日,請滇州城的百姓過來參觀一下便可。”


    “霍先生言我仗勢欺人,我倒覺得楊知州合該給我個滇州好居民的嘉獎才是!”


    明佳的語氣十分真誠,可卻也盡顯囂張。


    霍廷軒想起酒肆賬房與自己匯報時曾言,那位小公子年紀尚幼,但打的一手好算盤,賬目中所有隱藏起來的數都被他一一盤算出來了。


    自家酒肆什麽情況?霍澤霖自然是清楚的,但此時也不能在氣勢上低人一等。


    “肖二公子不仗勢欺人便好,公子想與在下合作,那在下也是有選擇的機會的。”


    “真是不巧,我們馬幫有自己長期合作的藥鋪,暫時並沒有更換的打算。”


    明佳知道霍澤霖不會輕易答應合作,若是其他人明佳也願意客氣一些,但霍澤霖不行。


    霍澤霖的骨子裏對大梁,尤其是大梁的官員,有著明顯的抵觸情緒。


    如若這次合作,明佳做了退讓,那麽今後都要被霍澤霖牽著鼻子走了。


    與楊廷軒合作,明佳會考慮楊廷軒的情緒,在說話辦事的時候都會考慮方式和措辭,和霍澤霖合作明佳可是一點都不會。


    明佳不接霍澤霖的話茬,忽然粲然一笑對霍澤霖說道。


    “霍先生今日可發現我身邊換了位新護衛!”


    霍澤霖皺眉,他有些跟不上這位小少爺跳躍式的思維,不懂肖明佳是什麽意思。


    但霍澤霖還是順著明佳的話,抬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陳小六。


    明佳非常耐心地和霍澤霖解釋:


    “我身邊之前的那名叫程四的護衛,霍先生也是熟悉的。”


    “過年期間,被我派去走了一趟江南。原是想讓他買些稀罕玩意兒迴來。”


    “哪成想這個程四竟然隻買了些絲綢和茶葉迴來,好在倒也算是上好的江南貨。”


    “隻是可惜了,我肖家倒也不缺這些,所以想尋一個靠譜的馬幫把貨出掉。”


    霍澤霖挑眉問明佳,“明佳公子這是何意?”


    明佳暗笑,果然還是銀錢動人心,這不對自己的稱唿已經親近一些了。


    “我剛已經說了,我是來和霍先生談合作的。”


    “既然成藥的生意沒談成,那隻好繼續談下一樁生意嘍~!”


    “不過看霍先生的意思,對這單生意也不感興趣。”


    “霍先生是混馬幫的老人了,不知可否幫忙引薦一位靠譜的馬幫鍋頭?”


    “我手裏這批好貨,霍先生不感興趣,想來有人會很感興趣,畢竟隻要運送出去便會身價翻倍。”


    明佳不想低頭,但也不會真得把霍澤霖逼急了。


    說完想說的,明佳好就整以暇地坐在這裏繼續喝茶,似乎在等霍澤霖推薦其他馬幫。


    霍澤霖默默地磨著後槽牙:“不想和我合作,你倒是走啊!坐在這裏喝什麽茶!”


    縱然心裏再生氣,霍澤霖麵上還是不動聲色地坐著。


    霍澤霖靜靜地緩了片刻,深唿兩口氣後微笑地抬頭看著明佳。


    “明佳少爺,我剛剛並未說不與您談合作,您剛才聊到的成藥生意,我十分感興趣。”


    “我們馬幫雖有常年合作的藥鋪,但傷藥向來緊缺,多買一些總是有備無患的。”


    霍澤霖不怕得罪肖明佳,但是霍澤霖也不想失去這次上好絲綢和茶葉的貨源。


    實在是這個肖明家趕得時間太巧了!


    馬上便是藏傳佛教的世輪金剛節,屆時所有的寺廟都會購買大量的絲綢和茶葉等商品。


    此時哪個馬幫手裏能拿出大量並且質量更為上乘的好貨,未來一年在整個藏區都會有很高的地位。


    可以說抓住一次機會,保一年財運亨通。


    而每年此時送貨來滇州的商戶,不僅會提高出售價格,還需要提前約定。


    可相應的質量,並不會提高太多。


    而,今年他們馬幫預定的貨,沒送到滇州城就被毀了。


    如果不是查清楚了前因後果,霍澤霖都要懷疑是不是肖明佳安排的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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