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佳知道今年莊子上的辣椒產量不足,就一直想著多擴充一些產品,比如香菇肉末醬,或者其他的醬料。


    不過,她自己不善廚藝,前段時間主要精力都在這個小學堂上。現在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了,明佳就要立刻投入到另外的事情上。


    明峻帶著妹妹慢慢地往縣衙走去,忽然聽到沿街有叫賣糖人的,明峻忽然轉身詢問妹妹:“明佳,你要吃糖人嗎?”


    明佳看著故意逗她的哥哥,冷冷地開口:“不吃!我快要蛻牙了!”明佳才不要承認,她最近這麽緊趕慢趕的,就是為了想在她第一顆牙齒脫落之前把所有事盡快做好。


    因為明佳發現自己有一個門牙已經十分鬆動了,隨時可能會脫落。明佳已經想好了,在所有門牙蛻換好之前,明佳都窩在縣衙後宅不出門了。


    明峻其實也發現了妹妹的異樣,才會故意逗明佳。不過,看妹妹似乎真的生氣了,也就趕緊閉嘴了。


    有時候明峻也很憂傷,他現在有很多零花錢了。他也吃過很多好東西了,可是除了妹妹卻沒什麽可分享和炫耀的人了。


    明佳後知後覺地發現了哥哥的不開心,明佳開始反思自己剛剛是不是對哥哥的態度有些惡劣了。明佳一直都在找機會逗哥哥開心,但是直到迴了縣衙也沒找到機會。


    迴到縣衙的明峻,自己就恢複了,完全看不出剛剛鬱悶的樣子。明峻難得休息,也就不迴書房了。


    明佳跟著哥哥的節奏走,今天也休息了。兄妹二人一起到了主院,看見董氏在縫製一件男式的外袍,一看就是給肖青山的。


    董氏看到孩子們迴來了,趕緊停下手裏的活。關切地詢問明佳累不累,要不要先吃點心墊墊肚子。


    明峻在一旁看著直撇嘴,忍不住和娘說:“娘,您別讓妹妹吃點心了。她要換牙了!而且,言婆子才不會讓妹妹餓到呢。”


    董氏一臉驚喜地看向明佳:“佳佳,你要蛻牙啦?來,娘看看是哪顆牙先掉啊!”明佳冷漠地瞪向哥哥,他一定是故意的。


    董氏檢查了一下女兒小乳牙,發現的確快掉了。董氏趕緊對水婆子說:“去廚房吩咐一下,最近別給小姐準備過硬的食物!”


    水婆子飛快地看了一眼明佳小姐的臉色,忍著笑意趕緊應聲出去傳話了。明佳木著臉也不說話,其實心裏已經在盤算怎麽也坑哥哥一把。


    兄妹倆一直在主院待到黑天,肖青山下衙門又一起吃過晚飯才離開。明峻原本想先送妹妹迴院子,再迴自己的院子。


    不過,剛好謝博淵的小廝來尋明峻,明佳讓哥哥趕緊去找師父謝博淵就好,她也想自己走走。明佳帶著言婆子穿過花園往自己的小院子走去。


    十八的月亮雖不如月中時亮堂,但也是月光如水,照得整個後院很是明亮。明佳走到花園正中,腳步有些遲緩,最後停在了那日被挾持的地方。


    自從那日之後,明佳還是第一次天黑後路過這裏。明佳就這麽靜靜地站著,不知是被月色吸引,還是被記憶牽扯,明佳覺得有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再次站在這裏,耳邊令人煩躁甚至有些暴躁的聲音,似乎都減輕了一些。解鈴還須係鈴人,有些事情,她還是需要去麵對的。


    言婆子跟在明佳身後,目光一直跟著明佳小姐,眼神裏是化不開憐愛。言婆子出身後宮什麽悲慘身世的孩子沒見過,言婆子的心早就冷了。


    可是,這三年來明佳的成長和變化,言婆子都看在眼裏,那是真的心疼。言婆子覺得明佳小姐過得太累了,即使是京城裏世家嫡女也不會這麽小就承擔這些。


    而且,明佳的真實情況言婆子最清楚。言婆子在京城聽人說過,有些人一到黑天就會眼盲,不能視物。


    但是,言婆子從未聽人說過小姐的情形,到了天黑就會聽力下降。言婆子一直很想趁著章大夫在渠縣,請章大夫好好幫小姐醫治好。


    言婆子觀察很久,發現章大夫並沒發現小姐的病情。言婆子就有些急,好幾次言婆子都想去尋謝軍師尋求幫助。


    言婆子看著小姐的樣子,最終還是沒忍住兩步走到明佳麵前,蹲下身子看著明佳的臉提議道:“小姐,我們還是請章大夫在診個平安脈吧!”


    明佳感覺到言婆子的動作,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略一想就猜得到言婆子說了什麽,明佳搖了搖頭,章大夫已經將她體內的淤血打散,不會影響聽力了。


    而且,白天的時候她的聽力也的確恢複了。隻是到了晚上,越是夜深人靜耳鳴就越是尖銳刺耳,讓人煩躁。


    明佳知道這不是章大夫的醫術問題,是她的問題。她曾經隱晦地和章大夫聊過一點心理問題引發的病症。


    章大夫對此並沒太多經驗,隻說癔症十分難治愈。通過章大夫解釋明佳懂了,章大夫口中癔症的概念和範圍。


    最後,明佳也沒再和章大夫提及自己的情況。明佳其實一直很疑惑,自己麵對被割喉的歹徒,害怕是肯定的。


    但是,明佳理智分析了很久都覺得自己不該被影響到這個程度。明佳想試試依靠迴憶直麵心中的恐懼,看看是否可以讓自己不再害怕。


    明佳站在花園裏,閉上眼睛迴想著記憶中的場景,感受著耳邊雜亂的聲音。明佳覺得她似乎一直忽略了什麽,但是好像想不起來了。


    明佳慢慢迴憶著,把自己想象成看客。似乎是看熱鬧的圍觀群眾,看著被賊人挾持的自己。明佳看著自己雙手握住簪子猛地紮向了掐住自己脖子的那隻手。


    明佳看見刺客瞬間鬆開了鉗製自己的脖子的手,然後自己整個人驟然向下墜落。一個眨眼的瞬間,明佳就看到自己就翻身攀上了賊人的肩頭。


    然後是十三叔射出的短劍的風聲,不對,這裏不對!事情不是這樣的!!明佳猛然間睜開了眼睛,豆大的汗珠從明佳的額頭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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