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刻鍾,便到他換班的時辰。


    他正倚靠在門廊下的樑柱上抱臂打瞌睡。


    門口忽然響起一陣轆轆的車轍聲。


    東升打著哈欠勉強將眼皮撐起一條縫, 掃了眼。


    外頭是一輛尋常商戶家用的那種極為低矮樸素的馬車。


    不認識的, 想來也與他們祁府沾不上什麽關係。


    東升緊接著便要閉上眼, 誰知下一刻卻見今兒這太陽竟打東邊兒出來了——


    那馬車竟出乎意料地在他們門前停下了。


    要知道平日裏尋常人路過他們祁府門前, 個個可都要繞道兒走。


    莫不是有客到訪?


    東升登時精神了三分,撩起眼皮, 站直了身子。


    然後便眼睜睜地看著, 一個極為熟悉的身影從馬車上下來,站定, 旋即轉身, 對著馬車上的另一人伸出手去。


    東升定定地看了兩眼, 原本從容的神色一點點被潮水般巨大的狂喜淹沒, 轉頭使出吃奶的勁喊道——


    「是夫人!」


    「夫人迴府了!」


    聽見喊叫, 容因迴過頭, 麵色蒼白,神色焦灼:「東升,快來搭把手,你們家大人受傷了。」


    東升一怔,喜色褪去,三步並做兩步跑下階來。


    *


    一刻鍾後,容因迴府的消息傳到了榮禧堂。


    神色懨懨地坐在床榻上的老人聽雲溪說完,騰地一下坐起來。


    握著秋嬤嬤的手,眼底隱隱有淚光閃爍:「我佛慈悲,我佛慈悲!人平安迴來便好。」


    祁太夫人滿心歡喜,秋嬤嬤卻覺察出雲溪說完方才那些話,仍欲言又止,麵帶遲疑。


    她不動聲色地朝雲溪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先離開。


    雲溪猶豫片刻,抿抿唇,看了一眼祁太夫人滿是喜色的麵容,終究還是依言走出了房門。


    秋嬤嬤這才笑道:「正是呢,老奴先前就說夫人福大命大,定能化險為夷,您這迴總該信了吧。」


    祁太夫人說:「是是是,多虧你這張開了光的嘴!」


    「那太夫人,咱們可說好了,這個月您得多給我發一倍的月銀。」


    祁太夫人嗔她一眼:「我瞧著你是掉錢眼兒裏去了。好好,給你發三倍,這迴總行了吧?」


    「哎,多謝太夫人」,秋嬤嬤從善如流地應下,「我就知道還是您大方。」


    見祁太夫人此刻的精神頭比方才不知好了多少,秋嬤嬤這才徹底放下心來,笑吟吟道:「好了,不同您貧嘴了,我去小廚房瞧瞧先前燉的老鴨湯好了沒有。先說好,這迴您可不許再耍賴不肯用。」


    祁太夫人微笑頷首:「去吧。」


    一走出房門,秋嬤嬤便見雲溪正守在門口,焦急地來迴踱步。


    「出什麽事了?」


    「夫人是同大人一起迴來的,人沒事。隻是……大人受了重傷。這事兒要不要稟報太夫人?」


    秋嬤嬤臉上的笑意瞬間褪了個幹淨,眉頭一擰,語氣急切地問:「有多重?可請了郎中?具體傷在何處?」


    「請了郎中,如今正在東院瞧著呢。奴婢聽說,大人是為了救夫人,才受了這麽重的傷……」雲溪一邊說著,抬頭偷偷覷了眼秋嬤嬤。


    「雲丫頭,慎言!」秋嬤嬤突然肅容,擰起眉頭低聲冷喝,看向雲溪的目光頭一次帶上幾分審視的意味。


    這丫頭從前並不好嚼舌根,腦子拎得也清楚,今日這是怎麽了?竟犯起糊塗說這樣的話。


    迎著那雙蒼濁黑眸裏冷然的光,雲溪倏忽心頭一跳,頓覺自己失言。


    「雲溪該死,說了不該說的話,還請嬤嬤責罰。」


    她方才奉命前去東院探看時,親眼見著大人身上的傷,被駭了一跳。


    迴來這一路上,眼前似乎還滿是那一盆盆血水的殘影。


    腦子不清楚,如今竟在嬤嬤麵前編排起夫人來。


    但老實說,人心都有偏向。


    她覺得,自己多多少少也沒說錯。


    大人那樣厲害的一個人,往日從不曾帶著一身傷迴府,此番又是為了救夫人,可不就是……


    「罷了,你既知道不妥,日後莫要再說這樣的話了」,秋嬤嬤輕嘆了聲,語重心長地勸誡道,「你也瞧見大人對夫人有多上心的。這樣的話若是傳到大人耳中,即便你沒有挑撥的心思,也是要被怪罪的。」


    「是,雲溪知道了,多謝嬤嬤提點。」雲溪垂著頭,小聲應下。


    *


    碧綃昨夜將鍾靈和紫丁送上岸後,要死要活地非遊迴去尋容因不可,鍾靈和紫丁兩個人都險些拉不住。


    最後鍾靈一咬牙,趁其不備,一記手刀將她打昏過去,送迴了祁府。


    這一招還是鍾靈從前覺得好玩,從堂兄那裏學來的,沒想到卻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說來也是可笑。


    迴府時,劉伯聽說鍾靈說了碧綃先前的情狀,怕再出岔子,便命人將她捆了關在房裏。


    後來人醒來,倒是不再鬧騰,隻呆呆地坐在那裏流淚,整宿沒合眼,神情枯槁得如同一具行屍走肉,瞧著多少有些嚇人。


    方才容因一迴府,院裏的小丫頭聽見消息便忙將她放了出來。


    李炳來之前,碧綃已抱著容因哭了好大一場,看得祁晝明在一旁暗暗咬牙,牙根都有些發酸。


    李炳正替祁晝明治傷,容因帶著碧綃出來站在屏風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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