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度懷疑父親與母親之間的感情是否真像旁人說得那樣好,可父親每年去靈台觀祭奠,又像是在明晃晃地告訴所有人,他對母親的珍愛。


    他一直想去問問父親,可卻又不得不老老實實地將這個疑問埋在心底,因為知道,即便去問,也得不到答案。


    容因神色複雜地望著眼前這個孩子。


    半晌,她忍不住抬手,輕撫了撫他的頭。


    她手搭上去的瞬間,掌心下那顆毛絨絨的小腦袋一下僵住了。


    但很快又放鬆下來,任她施為。


    她心尖便軟成了一汪水。


    容因忽然改了主意。


    收迴手,她對祁承懿道:「你說的對,這樣確實不好,那我們一月之後再去如何?這段時日我常幫你說些好話,指不定哪日你父親心情一好,便提前免了你的罰也未可知。」


    剛才那一瞬間,她突然想到,倘若此刻是江氏在這裏,還會不會教他這樣做?


    誠然她並不是他的母親,甚至在一個多月以前,與這孩子還素未謀麵。


    可如今他願意信任她、接納她,在他的祖母和父親麵前維護她,那她便也應當投桃報李。


    他是個好孩子。


    他的祖母、父親和先生,都費心費力地想把他教導成一個光明磊落的君子。


    她便不該教他這些。


    祁承懿瞥她一眼,冷哼一聲。


    她倒是樂觀。


    但父親一向嚴苛,說一不二,又怎會朝令夕——


    祁承懿忽然愣住,抬眸看向容因,一雙眼睛瞪得溜圓。


    父親好像……真的破過例。


    先前他與她一起被罰了紮馬步那次,父親曾免過她一日責罰。


    這個念頭一出,小奶糰子看向容因的目光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


    從西院迴來這一路,容因走得極慢。


    自那一個月的馬步紮完後,她便再沒有一日的運動量能趕上今日。


    一進院子,容因便道:「碧綃,你叫人燒桶熱水來,我要沐浴。」


    方才急走那一路,身上黏答答的,難受極了。


    碧綃點頭稱是。


    兩人一邊說著話,走到了臥房前,容因抬手將房門推開——


    容因和碧綃同時愣住了。


    祁晝明正端坐在正對房門的那張黃梨雕花圓桌旁,百無聊賴地轉著手中的茶杯,似乎是在等人。


    等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迴來了?」他轉頭問,語氣熟稔得讓容因甚至覺得詫異。


    不等容因答,他又看一眼她身後的碧綃,道:「不是要命人燒水麽?還不去?」


    這便在趕人了。


    碧綃如夢方醒,連連點頭:「哦,對,奴婢這便去,夫人稍等片刻。」


    說著,她轉身離開,走時還不忘帶上房門。


    從頭到尾,都不曾理會容因向來投來的那道難以置信的目光。


    碧綃心裏拎得門兒清。


    先前她之所以不敢放夫人與大人獨處,次次都硬要留下,皆因怕夫人受了欺負。


    可如今眼見大人沒有絲毫要傷害夫人的意思,她又何必去湊這個熱鬧?


    隨著房門闔上,容因覺得就連房內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擁擠起來。


    「我走之後,你又同他說了些什麽?」


    祁晝明忽然開口,容因一驚,下意識抬眸看向他,恰好對上那雙漆黑的幽瞳,深不可測。


    容因強忍著胸口如擂鼓般的心跳,端起一張笑臉:「沒說什麽……不過是告誡懿哥兒幾句,教他今後莫要再做這種事罷了。」


    小奶糰子既然說祁晝明不願在他麵前提起江氏,想必那定是他心中隱痛。


    如今她一個外人還想帶著他兒子前去祭拜江氏靈位,大約就相當於在他雷點上蹦迪。若是被他知道,她定然沒什麽好果子吃。


    祁晝明淡淡「嗯」了一聲,收迴目光,未再多說什麽。


    可不知是不是做賊心虛的緣故,容因總覺得他仿佛已經將自己那點兒心思都看穿了去。


    祁晝明放下茶杯,站起身,又看了一眼仍舊像個門神似的杵在門口的容因,十分刻薄地道:「不進來麽,還站那兒做什麽?怎麽,你今夜就打算站在那兒替我守夜?」


    說著,他轉身大步流星地往內室走去。


    容因氣結,對著他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


    這人的嘴就跟刀子似的,根本不能指望他說出什麽好話。


    正當他快要繞到屏風後時,容因忽然跟上來,在他身後問:「大人,您今晚怎麽也想起來去西院了?」


    容因有此一問屬實合情合理,這一個多月來,祁晝明幾乎從未踏足過西院,今夜卻忽然出現在那裏。難道是同小奶糰子鬧了矛盾後,後知後覺地察覺他情緒不對,這才特意趕過去?


    祁晝明腳步一頓,並未迴頭。


    他淡聲道:「路過。」


    說完,他長腿一邁,身影隱沒在了屏風後。


    容因站在原地,將他的話一字一頓地重複一遍:「路過?」


    可祁承懿今夜翻牆時分明挑了西院最偏僻的一個角落,即便是從院子東牆下經過,也斷然是瞧不見他的。


    又怎麽可能隻是路過。


    祁晝明坐到床榻邊,闔上雙眼,斜倚在床頭閉目養神。


    腦海中卻不禁迴憶起今夜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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