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好那邊聽晚都是安排好的,所以,聽晚就借著餐廳建設的機會,在兩邊往返的跑,偶爾也會在鄰市住上一段時間。


    鄰市不是什麽特別大的地方,自然也就會遇上袁家人,以及女主袁素琴。


    袁素琴雖說這些年往娘家跑的少了,但卻不是老死不相往來,畢竟張翠這個媽還活著,她總是要和哥哥家來往的。


    而李春娟,隻要袁素琴不來占便宜,一切都好說。甚至有時候為了向袁素琴炫耀自己在袁家的說一不二,出去下個館子什麽的也會請袁素琴去。


    隻不過,這樣一頓以炫耀為目的的下館子,自覺是個文化人,有道德、有禮貌的袁素琴就算是坐在桌子旁,也是吃不下去的。


    就像現在。


    袁成才的期中考試門門課都及格了,說是聽同學說東大街上新開了個館子叫孫記餐廳,裏麵的飯菜都可好吃了,就跟袁誌剛還有李春娟撒嬌要下館子。


    李春娟疼兒子,袁誌剛更疼兒子,又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


    因為是下館子,還是新開的館子,且李春娟已經很久沒有和袁素琴炫耀自己的好生活了,所以,李春娟就請了袁素琴一起來吃飯。


    且她隻請了袁素琴一個。


    還是連續去請了三次,帶著袁誌剛的那種。


    這麽個請法,袁素琴就算是不想去,也得看在袁誌剛的麵子上去。


    李春娟又隻請了她一人,沒法帶著立秋、立冬,更是讓她和秋、冬那岌岌可危的母子情愈發的搖搖欲墜了。


    李春娟她們來店裏的時候,聽晚剛好也在店裏巡查,新開的餐館,總是要多呆呆、多帶帶的。


    可能是李春娟開小商店真的掙了錢,也可能是真心疼孩子,她、袁誌剛、袁成才、張翠,外加一個根本就沒算上的袁素琴,五個人點了十二個菜,還幾乎都是葷的。


    點菜的服務員咋舌,這才讓聽晚注意到了她們。


    她們沒有坐包間,就坐在大堂裏,聽晚站在大堂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很清楚的看見她們,仔細聽一聽,也能聽見她們在說些什麽。


    點完菜之後,李春娟就開始跟袁素琴說話了,主題是炫耀孩子的爭氣。


    “哎呀!我們成才就是爭氣,哪怕是小進步,那也是一點一點進步著的。素琴啊,立秋和立冬這次考的怎麽樣?今年能順利升級嗎?”李春娟笑得燦爛,就好像一朵舒展的大麗菊。


    與她相對比的就是袁素琴和棺材板差不多的臉色。


    其實袁成才一個每科都幾個就要慶賀的成績著實算不上好,但是架不住立秋、立冬的成績更爛啊!


    至少袁成才還能保證及格,立秋、立冬兩個不留級都是老師仁慈了。


    所以,李春娟每每提起這個話題,總能讓袁素琴下不來台。


    袁素琴自己都不明白,明明都是她生的,她一個專科人,劉子強一個大學生,按理說真的是很好的基因了,怎麽就生出來這種死留級的,怎麽學都學不好。


    被李春娟請來看似吃飯實際添堵,還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公開處刑,袁素琴不僅不想說話,更不想在這兒坐著。


    張翠始終是個關心閨女的好媽,雖然幫不上什麽忙且不合時宜:“素琴好歹是專科畢業的,女婿又是大學生,你一個初中畢業的話怎麽那麽多。”


    因為李春娟在袁家的絕對女主人地位,“被架空”的張翠不滿已久,向來是找到機會就奚落她。


    隻可惜,幾句話而已,又不會掉兩塊肉,李春娟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而且,她今兒這話,紮得可不是李春娟的心,甚至可以說是又給了李春娟一個說話的方向。


    “哎呦!”李春娟一拍巴掌:“媽你這麽說我更要驕傲了!畢竟我和誌剛都是初中畢業,但我們成才的成績可比那大專、大學生的孩子好多了!”


    聲音極大,哈哈笑完之後,一雙眼睛看向袁素琴,充滿了歉意:“哎呦呦,我這不會說話,小姑子你不會介意吧?”


    袁素琴介意嗎?那絕對是介意的。


    隔了一段距離,聽晚都能看見袁素琴的手攥得緊緊的,要不是剛好服務員上菜,她可能高低得再說些什麽。


    袁素琴沒來得及說話,李春娟可不管她有沒有迴答,接著說自己的。


    隻不過,下麵的話題就轉接到袁素琴不會養孩子上麵了。


    “素琴呐!”李春娟將剛上桌的紅燒肉給袁誌剛夾了一塊兒,然後給袁成才裝了一碗,自己也夾一個,然後驕傲的看著吃的格外香的袁成才,對著袁素琴說:“不是我這個做嫂子的說你,你也太不會養孩子了!你自己追求瘦,追求漂亮,但也得讓孩子吃飽不是!你看看我們成才,白白胖胖的多好看。你再想想春夏秋冬他們。立春離家出走,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反正走之前是黑瘦黑瘦的,立夏現在倒是好看了,那也是人自己養出來的。立秋和立冬,嘖嘖嘖,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鄉下鬧饑荒逃到城裏來的難民呢!素琴啊!咱都是當媽的人了!沒必要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向小姑娘看齊!”


    李春娟一邊說,一邊將袁素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如果她的頭發不是新燙的,裙子不是嶄新且鮮豔的,高跟鞋不是細高跟的話,這話說出來,對著袁素琴的實際情況,還真是一番肺腑之言。


    她在看袁素琴,袁素琴也在看她。


    與李春娟鮮亮且嶄新的打扮不同,袁素琴身上的裙子看上去很舊了,頭發雖然是燙過的,但很明顯能看出來是出自廚房的火鉗之手——雖然袁素琴用火鉗燙頭的手藝很好,但是,火鉗燙頭燙出來的卷卷有局限性,早就不在流行趨勢裏了。


    “嫂子說我之前,還是先看看自己吧。”袁素琴語調沒有什麽起伏的說到,又看著大堂裏的人來人往,以及一桌子看上去很有食欲的菜,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傻,迴迴別扭什麽,不吃白不吃。


    瞥了一眼李春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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