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蒙蒂斯覺得自己的腦子轉了起來,他悄悄向貝利亞傳音:「我賭五個大美人,如果辨認不出身份,他們就會說,『你可是海皇,收留個人比我們方便得多』。」


    貝利亞對他偶爾靈光一下的腦子來了興趣:「然後呢?」


    「我猜,他們接下來就是想個辦法證明這人品行無過,但就是莫名其妙死在海皇手裏了,以此作證他是個濫殺無辜的人。再後來就是結合一些旁的事,證明他不善無德,不配做海皇,哦,要是我,我就把動靜搞得最大,直接讓一個天使死在這裏,這下天堂就絕不會向著他了。不過,確實是很拙劣的把戲。」


    這種爭權奪利的橋段,在魔王漫長的生命中,見過太多次,格羅的演技在其中都算不上一流。


    「計策不在多高明,管用就行。」貝利亞傳音,「可惜這兩個叔叔,原本身份上倒是可以為我們所用,做為攪亂海族的棋子,但……太蠢了,用不得,若是反噬就不好了。」


    別西卜傳來的信上寫有,他們才剛迴來不久,連局勢都未能看得分明,就想借著路西法的手除去海皇換自己上位。


    無論是從前的晚宴,還是現在的情景,竟然都還不能讓他們明白,他們離開這段時間裏,海皇早已設法把所有權貴都握在手心,叫他們隻能看他的臉色行事,敢怒也不敢言,這兩個叔叔謀劃的聚眾輿論威逼,根本不可能成功。


    地獄欣賞支持不擇手段上位的人不假,卻很厭惡自以為是的蠢貨。


    他們認為自己的表現能得到路西法的認可,甚至是幫助,那簡直就是大錯特錯。


    可惜他們自己還沒發現,海皇的表現,完全是在戲耍他們。


    那無臉男被領了上來,果不其然,沒有一個人認識他。


    無臉男到了亭中,卻顯得極為激動,一直想往路西法的方向去,海皇的親衛一直看管著,讓他不能靠近,他便四處亂竄,引起一陣陣尖叫。


    月瓏心不在焉,躲閃不及,被他一把抓住。


    但在他抓住他那一刻,月瓏盯著那隻手,驚訝地抬起頭:「你……」


    「怎麽了?你認識他嗎?」林德眼神一閃,急忙問道。


    月瓏一頓,道:「我需要時間和他相處試試,而且此處也沒有別人願意收留他了吧?那麽請容許我帶走他。」


    他緊緊握住無臉男的手,細看之下,他似乎在微微顫抖。


    「當然可以,孩子。」格羅笑容和藹,「我聽說你和侄兒……唉,不說也罷。正巧,瞧著這個可憐人,他的身形恰好與我侄兒相似,說不定,這就是你的緣分呢。」


    「相似?哥哥,你不說還好,你這一說,你不覺得,他們的身材簡直太像了,幾乎一模一樣!」林德故意誇張道。


    海皇看了會兒戲,似乎有些厭倦,對路西法道:「陛下認為呢?」


    路西法正試圖研究耶和華頭髮的一百種玩法,分明是他有意造成的局麵,眼下卻覺得不如耶和華的頭髮對他有吸引力。


    「不夠精彩,我想加快進程。」路西法懶懶道,「作為我的情人,你該為我分憂,你說,要怎麽辦才好?」


    路西法非常理直氣壯,鑑別血統又不是他的強項,他隻想攪混水而已,這種技術上的活,當然應該身為造物主的耶和華來做。


    耶和華伸手一抬,亭中央便出現一麵鏡子:「將血滴在鏡子上,能照射出鮮血所屬之人最本真的模樣。」


    原本該有人質疑,但一方是正稱心如意,一方則是看著做主的海皇沒有意見,便也都不出聲,這麵鏡子竟然就當真沒有異議地被接受。


    在幾人上前測試過,確認無誤以後,林德迫不及待地要拉著那無麵男上前。


    月瓏卻捨不得鬆手:「我來吧。」


    他帶著無臉男走到那鏡子前,劃破他的指尖,將他的血滴在鏡子上。


    ——露出了海皇琅玕的外貌。


    「竟然,真的是你。」月瓏喃喃道,霎時淚盈眼眶,「我早該想到的,隻有你,才有反手握住東西的習慣……」


    他伸出手,顫抖著,卻不敢碰愛人毫無特徵的麵容,唯恐他不安。


    接下來便是聲討環節。


    海族權貴們未曾想到,這些年控製他們的竟然不是真正的海皇,一時之間仿佛失了主心骨,神色大變,議論紛紛,格羅和林德趁機怒罵「海皇」居心叵測。


    「海皇」卻仍然像沒事人似的冷眼旁觀,仿佛話題中心的不是他。


    路西法摸了摸下巴,道:「按照常理,他應該是我派來的,故意攪亂浮浪海嶼,甚至讓下界從此不得安寧,然後你的天使路過此地,揭穿了我的陰謀。」


    「……少看點他們胡亂寫的故事。」耶和華捏了捏他的指尖。


    「大致還是很符合的,畢竟我確實想這麽幹。」路西法嘆氣,「但是復刻一個琅玕好難,外貌也就罷了,他的性格愛好都挺擰的。」


    「我可以教你。」


    「我不想學。」


    笑話,說說就罷了,真讓他學造物,他恨不得造一刻休息三刻。


    他堂堂地獄之主學這個做什麽?


    他的生活精彩紛呈,不需要枯燥多餘的學習練習來霸占時間。


    「路西,你當年也是勤奮過的。」耶和華難得有一點惋惜。


    「當年也是當年的事了,怎麽,你不喜歡現在的我,你隻喜歡過去的我?」路西法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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