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蒙蒂斯百無聊賴地跟在後麵,試圖和一旁頗有姿色的海族侍女們搭話,卻被無視了個徹底。


    他鬱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不信邪地掏出鏡子照了照,確認自己還是依舊俊美,才去熟練地掐醒貝利亞:「貝利亞,好奇怪,我的魅力怎麽失效了?」


    貝利亞也熟練地翻了個白眼:「難道需要我幫你迴憶迴憶你昨天做了什麽事嗎?」


    阿斯蒙蒂斯恍然大悟,想起大概是因為他昨天殺了太多海皇親衛,又讓海皇的計劃失敗,但還是不甘心,嘀咕道:「可是剛才陛下提起這件事,海皇不是也說了我是無心之過,恐怕是親衛得罪在先,還讓我不要介懷嘛。」


    「人家礙於陛下客氣兩句你還當真了?」貝利亞的嫌棄幾乎要溢於言表,「但凡你是自己來的,你肯定會被那海皇坑得找不著邊。」


    「我是魔王!我又不講道理的!他想坑我?我不認帳不就好了!」阿斯蒙蒂斯嘴硬。


    「你不認帳管什麽用,隻要他想,他有的是辦法讓你認。」貝利亞都快被他氣笑,「就比如哄著你糊裏糊塗簽個契約,再拿著契約告到天堂,有理有據,強製執行,你是能打得過米迦勒,還是辯得過梅塔特隆?」


    他說得太切實,阿斯蒙蒂斯恍惚間都感覺自己看見了自己被米迦勒和加百列一左一右押往水晶天受審的場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若說從前他對耶和華的恐懼是十分,那麽墮天以後就起碼是一萬分。


    光是想想都會做噩夢的程度。


    「……那我寧可直接被原地處刑。」阿斯蒙蒂斯喃喃道。


    「不會的,魔王被控訴,必須經過水晶天受審。」


    阿斯蒙蒂斯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他驚魂未定,轉頭便見路西法陛下最寵愛的「美人」正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他。


    「是你啊,嚇我一跳。」阿斯蒙蒂斯拍了拍胸口,訕訕一笑,「我知道必須要去,但我就是不想去水晶天啊。」


    「有這麽害怕嗎?」


    「當然了,我以前就不喜歡去水晶天,誰會喜歡去水晶天啊?除了神殿什麽都沒有,又空又冷清,最重要的是還有個……我到現在都不明白當初陛下怎麽就那麽喜歡待在水晶天,我以前還主動對他說我可以幫他想辦法找藉口不去,但他都直接拒絕了,他說水晶天很好,他很喜歡,唉,真是,他看到的水晶天難道跟我有什麽兩樣嗎……」


    阿斯蒙蒂斯寂寞了半天,終於有人願意搭理他,縱使是一貫讓他有些發怵的「雅威」,他也高興,於是他嘮嘮叨叨說起往事,因在興頭上,也沒見旁邊貝利亞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綠,最終才恢復原狀。


    貝利亞簡直想痛罵他,知不知道自己在生死線上來迴蹦跳?


    不過阿斯蒙蒂斯這傻子運氣當真不錯,前麵說的有多讓他危險,後麵說的就有多讓他安全。


    「路西是不同的。」耶和華道。


    對造物主的敬畏臣服是刻在造物骨子裏的原始基調,甚至往往能遠遠超越過孺慕之情,但路西法是不同的,他睜開眼,看見在他麵前的造物主,想也不想便伸出手抱住了他。


    若說恐懼他是其他造物的本能,那麽親近他便是路西法的天性。


    而法則能作證,耶和華不僅沒有推開他,還順勢摸了摸他的長髮以做安撫。


    前方的路西法似有所感,轉身迴頭看向這方,恰巧與他視線相對。


    一一打量過他周身今早由他親手佩戴的飾品,耶和華深藍似海的眼瞳裏點上笑意,用口型道:「乖。」


    路西法莫名有些惱意,又有些臉熱,別過頭不再理他。


    耶和華卻明顯更加愉悅。


    海族王城之外,有萬頃珊瑚林,早在得知路西法要來的時候,海皇便安排人修剪調整,從態度上堪稱無可挑剔。


    海底巨獸馴服地馱來一座足有一層樓高,由黃金打造而成的涼亭式遊覽觀光建築,隨後停在路西法麵前,俯首等待。


    「看不出來,海族還挺富庶的嘛。」阿斯蒙蒂斯進了那建築之後便拉著貝利亞一起左看右看,他還好奇地拽了拽那珍珠做成的簾子,憑手感便確認這並非凡品,「依我之見,可抵得上潘地曼尼南十分之一了。」


    「他們可是瑪門的大客戶,你還記得瑪門有個專門用各種法術還原浮浪海嶼環境的庫房麽?裏麵全都是這些海族權貴富商送來的東西。」貝利亞道。


    不過瑪門雖然都欣然接下,但真正看得上的,僅有海皇所贈的海魂心罷了。


    「海皇同瑪門也有來往嗎?」阿斯蒙蒂斯奇道,「我還以為因為他妹妹的事,他會無差別地也不理會我們。」


    他當初聽聞過這樁事以後很是感嘆,他個人意見,海皇的嚴苛應當負全責。


    雖然西迪一開始靠近他妹妹的原因不太單純,後來他們不也是兩情相悅,何至於一定要逼死一個才肯罷休呢?


    不過海皇倒也算是從一而終言行一致,對人對己都是如此。


    阿斯蒙蒂斯想到這裏,偏過頭去看在一旁角落裏臉色蒼白的月瓏。


    「昨晚陛下是讓你帶他去見了海皇?」貝利亞察覺到他的目光,出聲問道。


    說到這個,阿斯蒙蒂斯就來了精神。


    「海皇的寢殿守衛重重,但我是誰啊?在我的幫助下,他順順利利就到了海皇跟前。唉,不是我說,他真的激動,直接就問海皇為什麽裝作不認識他,但是海皇,他簡直太平靜得冷漠了,他說:『你知道為什麽,你隻是還想欺騙自己。沒必要。』然後月瓏就哭了,問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世,你猜海皇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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