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淳站起身來,背著雙手來到李道宗身前。


    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李道宗抬不起頭來。


    段淳開口問道:“你是說,你還有同謀?”


    李道宗抬頭說:“大人,這兵部不止我一人,這上上下下都要打點,戶部那邊也要打點,丞相那邊也要打點。最後入我口袋的不到三成。”


    段淳摸了摸下巴,不到三成就有這麽多錢,這似乎是一筆不錯的生意。


    他開口說:“一碼事歸一碼,你先把這筆利錢拿走吧。”


    李道宗哪還敢動這些錢:“大人說笑了,借大人的錢,何須利錢,大人想借多久借多久便是。”


    他的心在滴血。


    他的錢可以不算利錢,但是他族裏那些貪婪的人,前前後後借了十幾萬出來,他哪裏交代得過去?不還得自己補貼利錢給他們!


    都怪自己好大喜功,非得拉著他們投錢。


    這幫人平時總說自己窮,需要別人接濟。


    別人向他們借錢,那是千難萬難,一分錢都不肯出。


    有錢賺的時候,一個個巴不得把家底掏空,把錢都投進去。


    段淳說:“李侍郎,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他略微一思索便說:“這樣,這錢你拿著,就當是還你的本錢了。”


    李道宗連連點頭稱是,有把柄在別人手上,他也不敢不從。


    他站起身來,將桌子上的銀子收入懷中說:“大人,吃空餉的事?”


    “以往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就是以後別再犯了。”


    “多謝大人凱恩。”李道宗連連道謝。


    “慢著,我話還沒有說完。”


    一聽到慢著這兩個字,李道宗的心又提了起來。


    段淳說:“我可以既往不咎,不過你要把相關人都寫下來,他們辦了什麽事,拿了多少錢,你都給我寫下來,然後簽字畫押。”


    “是,大人。”李道宗告辭離去。


    直到快下值之時,才給段淳拿來一本小冊子。


    小冊子上麵一個個的名字,一筆筆的銀子,就像一把把的刀子,在割著大隋帝國身上的肉。


    簡直觸目驚心。


    無官不貪!


    段淳瞬間失去吃空餉的興趣了。


    要與這麽多人同流合汙,一不小心,就會著了別人的道。


    貪錢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


    他還是專心幹好漕運,那也是日進鬥金的活計,而且不虧心。


    李道宗站在一旁,神情極具討好。


    “段大人,你我同在兵部做官多時,從未一起喝過酒。我已在府中備好酒菜,不如今晚大人就到我府上暢飲一番!”


    段淳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這冊子上的墨跡早就幹了,看來他是早就寫好了,直到快下值了才送過來,是想請自己到他府上喝酒。


    段淳也不拒絕:“行吧,到你府上坐坐。對了,李秀寧去嗎?”


    李道宗說:“唐國府的人還沒有邀請,不過下官可以先行迴去安排。”


    段淳點點頭:“好,我稍後就到。”


    李道宗匆匆往迴趕。


    她的小妾知道他迴來,急忙出來相迎:“老爺,你迴來了。”


    李道宗並沒有讓人去叫李秀寧,而是盯著他的小妾看。


    那小妾並看得發慌:“老爺,我臉上有東西嗎?”


    “萍兒,今夜就要委屈你了。”


    萍兒心裏咯噔了一下,她知道這句話的含義。


    李道宗這是想將自己獻出去。


    不過她也習慣了,這些年來,她不知道被獻出去多少次了。


    都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從她被買來當小妾開始,就已經知道是這種結局了。


    萍兒說:“是,老爺,我會盡力的。”


    李道宗摸了摸她的臉,一陣惋惜。


    美嬌娘又要讓豬給拱了。


    那戶部尚書楊玄感可不就長得就像一頭豬,那夜李道宗在屋外瞧得真切。


    李道宗開口問道:“唉,簾兒呢?今夜就由你與簾兒一同服侍尚書大人吧。”


    “什麽?”萍兒捂住心口,一臉悲傷。


    不為別的,隻是因為簾兒就是她的女兒。


    也是李道宗的女兒。


    可是像她這種賤妾的女兒,在府裏就如同下人一般,哪有什麽地位。


    李道宗眼神變得嚴厲:“怎麽,你不願意?”


    “願意,願意。”萍兒哪敢忤逆他。


    李道宗再次警告說:“都說段尚書好色,今夜你們母女二人,將他服侍好了,以後榮華富貴少不了你們。不然的話,我就講你們賣到妓院裏去。聽明白了嗎?”


    “是,老爺。”


    過了好一會,段淳才姍姍來遲。


    李道宗將他迎上主座,這才對著萍兒二人使眼色。


    萍兒與簾兒一左一右坐到段淳身邊。


    萍兒見段淳長得威武不凡,壯如熊虎,不由有些臉紅,又有些放下心來。


    至少比上次那隻豬好多了,聽說之前那人還是越王之子。


    就那種身份的人,也喜歡夜宿別人家。


    不過也是,男人都一樣,都喜歡玩別人的女人,她早就看透了。


    段淳看著有些相像的二人,不由問道:“李侍郎,這是何意啊?等會讓李秀寧見到可就不好了。”


    “段大人放心享用,我並未派人去請唐國府的人。”


    “這怎麽好意思。”段淳突然問道:“不知二位佳人是?”


    李道宗說:“這是我府上的小妾叫萍兒,那是萍兒的女兒叫簾兒。”


    李道宗並不認為那個簾兒是自己的女兒。


    誰知道她是哪裏來的雜種。


    段淳聽完,隻覺得荒誕,瞬間興趣全無。


    倒不是他有多清高,而是他聽說過這是李道宗慣用的伎倆。


    聽說李道宗以此收買了不少朝廷命官。


    段淳不是對萍兒母女反感,而是對李道宗這個人反感。


    簡直畜生不如。


    段淳臉色漸冷:“李侍郎,這是將我當成什麽人了?”


    他起身離開,多待一刻就多反胃一分。


    任由李道宗在身後如何唿喊,段淳都置之不理。


    李道宗發怒,站起身來一腳踢翻桌子。


    他一個打耳光打在萍兒身上:“都是你這個賤貨,惹怒了他!”


    他又看向一旁的簾兒,簾兒被他嚇得瑟瑟發抖。


    李道宗一把拉起簾兒將她按在桌上。


    萍兒在一旁叫道:“老爺,她是你的女兒啊。”


    “誰他娘的知道這便宜貨是誰的女兒。”


    簾兒的臉不停的擦著桌子,她滿眼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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