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自私又濫情,怎麽反過來倒像是她負了他一般。


    淩姝姝,這就是你上一世愛而不得,為他磋磨一生的人啊?


    所以,她便故意說了這番話,為擺脫他的糾纏,也為上一世的自己。


    幸好,如今陰霾已散,重獲新生。


    看著外麵逐漸暗下來的天色和熱鬧的氛圍,淩姝姝已經沒有了與楚君離糾纏的心思,該說的都已經說完。


    她開口,語氣冷漠又疏離:“三皇子殿下,臣女現在已經不喜歡你了,也希望你記得當日自己說過的話,”


    當真是山窮水盡了麽?


    楚君離重重的閉了閉眼,眼尾都染上刺眼的紅。


    下一刻睜開了眼,眸中偏執盡顯,嗓音變得更加低沉壓抑:“本宮不記得。”


    淩姝姝冷笑一聲,語氣嘲諷:“三皇子殿下,男子漢大丈夫,別這麽玩不起。”


    說完,她便舉步頭也不迴的往巷子外走去。


    徒留楚君離一個人站在原地。


    他像是被什麽抽幹了力氣一般,整個身軀無力的靠在淩姝姝剛剛靠過的那片牆上,抬眸眼神空洞的看向天空中的那一輪圓月,扶著額頭,唇邊慢慢浮出一抹冷笑,似自嘲,又似自哀傷。


    上元佳節,花好月圓,月圓,人未圓……


    他嘴裏還在呢喃著:“對不起……”


    滿京城,到處燈火璀璨,一片繁華熱鬧,唯有他獨自一個人站在黑暗的角落裏,與世隔絕。


    顧硯初擔心楚君離會對淩姝姝不利,便一直守在巷口,裏麵發生的一切,他都聽到了。


    饒是他一個不愛哭的大男人都有些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隻知道淩姝姝對三皇子楚君離情根深種,癡心一片。


    卻並不清楚兩人之間還有這樣的一段糾葛。


    他沒想到這樣一位紅衣似火,笑起來明媚動人,燦若繁星的小姑娘曾經還經曆過這樣的情傷。


    莫名的,一顆心酸澀的厲害,有些心疼。


    同為男子,他看得出來,三皇子殿下對淩姝姝是有不一般的情感存在的,他看她的眼神並不清白。


    絕非傳言中的那般毫無情意。


    隻是他自己陷入其中,看不清楚自己的心而已。


    倘若真的隻是喜歡還好,就怕是……


    此時,淩姝姝的腳步聲響起,顧硯初斂了思緒,快速迴到了自己先前站的地方。


    無他,撞破別人私事,本就算不得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他也不想淩姝姝一出來看到自己覺得尷尬。


    淩姝姝從小巷子裏出來的時候,麵無波瀾,就像剛剛的事情並未發生過一般。


    顧硯初隻當是她心中難受,麵上逞強,情不自禁的有些同情,又有些心疼。


    他上前一步,想要上前安慰又覺得過於唐突,於是隻能開口,溫和的關心道:“你……沒事吧?”


    淩姝姝搖了搖頭,麵色如常,語氣平靜如水:“無事。”


    她舉步繼續往醉仙樓走去,而他依舊默默的跟在她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將分寸感拿捏的極好。


    淩姝姝走到醉仙樓的時候,李清歌已經在三樓雅間等著了。


    “姝姝,你可算來了,今日長街上好熱鬧啊,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四處逛逛了。”


    李清歌看到淩姝姝時雙眼放光,立馬上前親昵的挽上她的胳膊,興奮與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淩姝姝微微一笑:“好,那我們現在就去。”


    兩人走到門外,便看到了站在過道上的顧硯初,淩姝姝剛想開口為兩人介紹,李清歌已經放下她的手臂走了過去。


    “你就是新科狀元顧硯初?”李清歌走到顧硯初麵前,眼眸一亮,驚訝道。


    麵對眼前陌生女子如此直接的話語,顧硯有一瞬的怔愣,隨後淡淡迴應:“正是,小姐認識在下?”


    “放榜那日我在京街上瞧見過你一眼,後來又聽我兄長在家中提起過你。”李清歌臉上的笑意加深,頗為認真的說著。


    顧硯初眉峰微挑,眼底已有一抹詫異劃過,疑惑道:“你兄長?”


    李清歌笑了笑,語氣爽朗:“我兄長是忠勇侯府世子李清鴻,我是他妹妹李清歌。”


    顧硯初突然就憶起,那日同樣在醉仙樓,同樣在這三樓走道,李清鴻說的那句:本世子府上有一嫡親妹妹,年芳十六,生得花容月貌,端莊大氣,尚未婚配。


    想來便是眼前的這位姑娘了。


    顧硯初神情微動,下意識的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子。


    她身著一襲明蘭色銀絲繡蝶紋的廣袖長裙,身披翠水薄煙紗,眉如翠羽,肌似羊脂,明眸皓齒,豔若桃李,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貌。


    尤其是她笑起來臉上那天真爛漫的笑容,很有親和力和感染力。


    突然意識到什麽,顧硯初連忙收迴目光,下意識的手虛握成拳掩唇輕咳了幾聲,淡淡道:“李小姐好。”


    淩姝姝站在後麵,沉默的看著眼前這兩人,男才女貌,才子佳人,連衣服都是相近的顏色,莫名的覺得有些般配。


    “顧公子,今日可也是約了人在這?”李清歌好奇的問道。


    顧硯初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說沒約,好像又約了,說約了,似乎又算不上。


    淩姝姝舉步上前,開口道:“清歌,顧公子是我爹邀請來陪我們一起逛花燈的。”


    她說得沒錯,隻是顧硯初眼中眸光到底是黯淡幾分。


    李清歌先是一怔,繼而笑出聲來,不在意的道:“好啊,那我們現在就去,人多一起熱鬧。”


    有了李清歌在身旁,與顧硯初相處起來,淩姝姝心中便少了那份不自在。


    李清歌是個自來熟,加上熱情爽朗的性子,總有說不完的話,三人走在大街上一路有說有笑。


    大街小巷蕭鼓喧騰,各色燈籠交相輝映,人影攢動,熙熙攘攘,路上飄來陣陣香氣,什麽味道的都有。


    兩條十幾米長的火龍分別在街頭巷尾舞動著,路上還在各種藝技雜耍表演,賞花燈,猜燈謎的人絡繹不絕。


    三人難得見到這樣的盛況,看到什麽都覺得有趣。


    在李清歌拉著淩姝姝已經逛到了第十幾個攤位之時,正麵便迎上了幾個十分礙眼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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