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帆是溫讓的學弟,在此次行動中負責後方技術協助工作,平日裏做的最多的就是聯絡外出的隊伍,統計各區域戰事變化以及人員傷亡數量,還有物資的補缺問題。


    溫淺的死訊,就是他在通訊中聽別人說的。


    這消息第一次聽的時候,他隻覺得可笑。


    可當第二個第三個人再向他傳達相同的信息時,事情就開始不對勁了。


    季帆心裏的不安,在林晏找他的時候到達了頂點。


    他和林晏認識很多年了,沒進基地之前他們就總在一起玩,他很清楚,林晏是不會拿這種事情來跟他開玩笑的。甚至有人當著林晏的麵說溫淺壞話,林晏都可能會直接動手。


    所以在掛斷林晏電話的那一刻,他衝出了房間,紅著眼睛跑去找墨寒。


    墨寒當時正和幾個人在辦公室開會,嚴肅低沉的氣氛中,聽見房門“嘭”的一聲被人從外麵撞開。抬頭望去,就看見站在門口,一邊氣喘籲籲一邊抹眼淚的季帆。


    墨寒皺了下眉,他手下的人向來都是很守規矩的。以前不管發生多大的事情,從沒有人敢不敲門就直接闖進他的房間。


    更何況季帆和他並不是很熟,不像業星華和林晏跟他相處的時間多一點,就更不可能有這個膽子。


    所以究竟是發生什麽了?


    墨寒沉著視線看向季帆,過了幾秒後,聽見季帆帶著哭腔說——


    “長官,溫淺死了……”


    季帆一開口,眼淚就刹不住閘了。


    他本來不是個愛哭的人,可遇見這事兒,不知怎麽的眼淚就是忍不住往下掉。


    一想到溫淺以前又給他們晶核藥劑,又給他們恆溫戰鬥服,還給他們開小灶帶好吃的,簡直像他媽一樣對他好,他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說什麽?”墨寒以為自己兩天沒睡覺出現幻聽了,“再說一遍。”


    然後在季帆的抽泣中,他再一次聽見了那句話。


    “溫淺死了。”


    恍惚間,墨寒好像迴到了很多年前。


    當時他出差歸來,剛進辦公室就聽見有人來報,說:“長官,這是特戰隊新任隊長候選名單,請您過目。”


    墨寒當時愣了一下,問:“特戰隊?”


    對方明白他的疑惑,點頭後說出一句讓他做了很多年噩夢的話。


    他說:“是的長官,前特戰隊隊長溫淺已死,您需要在兩天內挑選出新隊長人選。”


    迴憶和現實重疊,記憶中那個表情冷漠古板到宛若機器人的臉孔,也變成了季帆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畫麵。


    墨寒下意識握了下拳,然後又慢慢鬆開。


    辦公室內其他人聽到這消息,表情都有些愕然。


    他們麵麵相覷後,動作一致地看向墨寒,仔細觀察他的反應。


    墨寒和溫淺關係不一般,他甚至前段時間還為了溫淺跟慕容家那邊鬧翻了,這件事大家都有所耳聞。


    所以現在,他們都有一種類似看熱鬧的心態,想試圖從墨寒的臉上看到一絲後悔。


    這就是你放棄慕容家,轉頭去選擇的合作對象?之前聽你們把溫淺的戰力吹得天花亂墜,結果也不過如此嘛!


    墨寒就這樣被屋內的所有人盯著,沉默片刻後忽然笑了下,讓那些人都不由得有點懵。


    他笑什麽?


    “死了啊……”墨寒靠在椅背上,輕聲開口。他垂著眼簾,讓人看不到他眼裏的情緒,隻覺得他那笑容有些諷刺。


    “那所有人,可就得陪葬了。”


    墨寒說完抬眸去看季帆。“我知道了,出去吧。”


    季帆:“?!”


    季帆僵在那裏。


    知道了?出去吧?他沒別的話要說嗎?


    因為太過震驚,所以季帆連哭都忘了。


    長官這是什麽意思?溫淺可是被喪屍殺死了,死了!他們難道不要為她報仇嗎?


    他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腦子亂成了一團。


    墨寒見他沒動,問:“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


    季帆低下頭,心情五味雜陳。


    他突然不知道要以怎樣的心情去和墨寒對視,雖然他心裏明白,站在墨寒的角度來說,凡事都要以大局為重。


    為了一個溫淺,集合大部隊去報仇什麽的,實在是不合時宜,不理智。


    更何況他們也不知道殺了溫淺的喪屍是哪一隻,為溫淺報仇的最好辦法,就是把喪屍全部殺死。


    可墨寒表現的那樣淡定,就真的讓季帆有些接受不了。


    那難道不是他們的隊友,是他們的朋友嗎?大家以前可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對對方的死訊,怎麽能就一笑而過呢?


    這個冷血無情的男人!以前真是看錯他了!


    季帆氣不過,猛地瞪了墨寒一眼,然後轉身就跑了。連門都沒給關,可謂是狗膽包天。


    屋內其他人可是把季帆剛才的舉動都看在眼裏。尤其是他對著墨寒那一臉“雖然我打不過你,但我現在就是瞧不起你”的氣憤表情,更是看得清晰。


    沒想到這基地的人對溫淺的感情還挺深,看來傳聞沒錯,溫家背景確實不一般,以前肯定沒少給濱城基地物資。不然他們也不會對溫淺的死這麽在意。


    倒是墨寒……


    大家無聲交換著視線。


    對墨寒的行事作風他們早有耳聞,跟他接觸過的人幾乎都會用“實力強悍”“公正無私”“薄情寡義”等等相關的詞匯來形容他,現在看來,最後一點說的還真是沒錯。


    對於曾經的金主,聽見人家死了你好歹表現得難過一點,也不至於讓人如此心寒。


    可看墨寒現在,這真是連裝都懶得裝一下。


    墨寒沒想到季帆脾氣還挺大,以前沒看出來。


    他好脾氣地起身去關門,迴來坐下後說:“繼續。”


    他想繼續之前的話題,可其他人卻都沒了心思。


    他們想到墨寒剛才和季帆說的話,好奇問道:“你剛剛說,所有人都得陪葬,是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


    墨寒根本就不信溫淺會死,因為如果她死了,他現在也不會活。


    可事情既然已經傳開了,保不準是溫淺故意搞事,所以他也不能把話說的太明白。


    於是他斟酌了一下,說。


    “溫淺很強,她若是死了,大家都別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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