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張淵隻是一個普通人,他要的也是普通的生活和普通的愛。


    他接受不了如此激烈的情緒,也接受不了自己成為別人的附庸,更接受不了被困在狹小的世界不得自由。


    「你,你……」


    那些話語裏透出的強烈情感和偏執,讓張淵啞口無言。


    他否認不了陸鳴對他的感情,但也接受不了這種感情,太痛苦了,他後悔了,如果自己不知道曾經的真相,也許就可以自欺欺人的走下去。


    但知道真相後的他卻無論如何都欺騙不了自己,就算迴憶起那些甜蜜的瞬間,也隻會讓他更加恐懼害怕。


    他感覺陸鳴就像一條藏在暗處的毒蛇,緊緊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冷靜有耐心,算計著他的感情,算計著他的所有,讓他無處可逃。


    「走吧,這裏好久沒人來過,太髒了。」


    不知是真的愛意,還是陸鳴已經習慣了偽裝,他的聲音依然那麽溫柔寵溺,拉著張淵的手,走出了地下室。


    「已經被戳穿就不要再用這種噁心的表情看著我。」


    張淵嫌惡的甩開他的手,向外走去。


    陸鳴的臉色瞬間恢復冷漠,張淵卻並沒有妥協,看著曾經熟悉的表情,他努力克製著內心屈服的舉動,倔強的和那雙眼睛對視。


    「你想幹什麽?非要迴到地下室才肯乖乖聽話?」


    地下室這三個字讓他的身體習慣性的抖了抖,但仍舊沒有服軟,他已經想明白了,自己的一切,包括父母的命運,都被這個人拿捏在手裏,他如果還是那麽軟弱,隻會讓陸鳴更加看輕自己。


    他要的是勢均力敵,而不是被動承受。


    「你如果真要這麽做我也沒辦法反抗,但我要是不想活了,你要如何?」


    陸鳴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他沒想到張淵竟然真的抓住他內心唯一的弱點。


    他要的是張淵這個人,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具陳列的屍體。


    「如果你死了,你的父母怎麽辦?你忍心嗎?」


    「嗬,我都死了我還管那麽多?你不是瘋嗎?那就大家一起瘋吧,反正我的人生已經和你綁定在一起,如果這是一輩子的糾纏,那就看誰先敗下陣來。」


    陸鳴沒有言語,對張淵的話不置可否。


    他並不怕和張淵糾纏一輩子,他怕的也隻是這個人的消失。


    張淵強裝鎮定的走出了澄園的大門。


    就像陸鳴說的那樣,他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家人,也永遠不會告訴他們。


    有什麽用呢?陸鳴的強大他早就深有體會,他一個人都走不了,更不可能帶著一大家子安全逃離。


    他也不可能自己一個人逃走。


    陸鳴對他的瘋魔都能讓世界意識妥協,那就更加不會在意這三三兩兩的幾個性命,他不敢賭。


    張淵走出澄園的大門,卻不知道該走向那裏,家人那裏他是不敢去,怕現在情緒激動露出馬腳,陳唯那裏他也不想去。


    雖然知道大家都有苦衷,但那種被欺騙的芥蒂還是讓他暫時無法接受。


    就在他發呆的時候,陸鳴也走了出來,靜靜站在一邊,是無聲的陪伴,也是惡龍的監視。


    「跟著我幹什麽?」


    陸鳴強硬的握住他的手,聲音是毫無偽裝的冷漠。


    「在監視你,怕你逃走。」


    「嗬,我會不會逃走你不知道?你把我父母親人全都帶來了你的世界,我還能逃到哪去?」


    陸鳴把玩著他的手指,語氣輕鬆。


    「雖然我不能把你關起來,但我可以時時刻刻跟著你,一樣的。」


    張淵都快被這迴答氣笑了,但卻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想去哪?我安排車。」


    他甩了甩被抓住的手,卻根本沒用,隻好盡量無視。


    「去江市吧,看看金陽。」


    陸鳴眼裏寒光一閃,對這個已經死了的人感到由衷的厭惡,真是死了都不讓人安心。


    張淵曾經說過要好好照顧孤兒院,照顧他們的媽媽,卻隻顧自己的生活,從來沒做到過。


    既然現在已經再也逃不掉,那就盡量讓自己過得舒服吧。


    陸鳴雖然不想去,但為了張淵還是盡快安排好了行程。


    坐在頭等艙的飛機上,可以看到窗外大片的白雲,有些是一朵朵,有些是一片片,一眼望不到盡頭。


    不像他以後的生活,隻剩和陸鳴無盡的糾纏。


    也許有人會覺得,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


    但有些人他就是享受不了的,那些被傷害和屈辱的經歷,都是一根根細小的尖刺,總是會提醒你真正的現實有多麽的虛偽。


    第75章 再迴江市


    江市隻是一個小城市,沒有機場。


    兩個人下車後又花了兩三個小時,才來到了這個偏僻的小城市。


    張淵坐在陸鳴安排的豪車裏,看著記憶裏熟悉的破敗大門,心情複雜的下了車。


    也許是近鄉情怯,也許是對金陽的愧疚,他站在門口,卻始終沒有抬起手。


    陸鳴沒有坐在車裏等待,而是和張淵一起站在門前。


    「你就不能迴車裏等著?」


    張淵現在的心理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再也沒有之前的乖巧和逆來順受,隻剩下滿身的尖刺,向陸鳴無情的發射。


    「既然說好了要跟著,那當然不能離開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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