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娘子習慣吃我做出來的東西,還有那邊的大貓也習慣我照顧,如果我成親了,那不得跟人住在城裏,我不想走啊,這喜歡這裏……”


    銀瓶說著眼睛紅了起來。插在頭上的簪子瞬間不香了,拔下來簪子放在手心使勁兒捏著。


    跟小院安穩的生活比,那個姓龐的鐵匠似乎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這邊生活好輕鬆的,縣城龐鐵匠那邊距離靠山村有些距離,就算她樂意來迴跑,也會少很多做工的時間。


    銀瓶越想越難過,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


    桂婆子歎口氣,開口道:“你若是堅決不成親,也沒有會逼著你嫁人,但是丫頭,你還是想要結婚生子的,既然在你生命中有這樣的安排,那就應該早做打算,遇見一個合適又恰好能夠讓你小鹿亂撞的不容易,這世間的大多數夫妻成親掀蓋頭前都沒有見過對方,所以你已經是很幸運了。”


    宋時初聽著桂婆子的話,輕輕笑了笑。


    雖然她覺得女人一輩子不成親也沒啥,但是選擇一輩子不成親得有一個強大的內心,不然外界的指指點點就會把人給壓的崩潰了。


    銀瓶呢,本身就不是那種心理強大的女性。


    所以過順理成章的生活,於她而言才是正確的,輕鬆的。


    銀瓶哭著搖頭,捏著手裏的簪子,如何都舍不得扔了,但是成親那麽早,想想成親以後就不能照顧大貓,不能晚上留在小院裏睡覺,甚至……


    萬一大娘子重新買了丫頭,不需要她了。


    這個瞬間,銀瓶腦子裏閃過一句話、是先前祁文承在這邊的時候念出來的。叫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此刻於她而言,選擇就是如此的艱難。


    龐鐵匠是住縣城的,在縣城有個不大的院子,跟老母親還有一個弟弟住一起,院子大概二百平,正北三個屋子,東西兩個配房,最南邊搭建的菜畦子,西南角是茅廁。裏屋住著父母,西邊配房是老二,正北單間龐鐵匠住著。


    家庭不複雜,老二年紀不大不小,到時候娶媳婦兒的時候她可以挑一個好相處的,日後生活也會比一般人順遂很多。


    但是啊,但是呢!


    再順遂,如何跟眼前比。


    “你呀好好想想,有些人錯過了就不會再有機會了。”宋時初拍了拍銀瓶的肩膀。


    桂婆子見銀瓶還在哭歎口氣,拉著銀瓶往廚房走去,坐在小板凳上,給銀瓶坐起了思想工作:“人生就是在不停的選擇,選擇對了就會幸福和諧,選擇不對,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你是吃過苦的,過到現在的日子,極為不容易……”


    宋時初瞧見廚房對坐的兩人。


    看向北安,北安剛從種植杜仲的地裏迴來,身上還扛著一頭野豬,黑壯的野豬已經死透了,代表晚上可以加餐。


    北安的視線未曾在銀瓶身上停留一秒。


    果然,北安不是銀瓶命中注定的、對著的那個人。


    “打了一頭野豬,晚上吃烤肉?”北安說話的時候,依舊麵癱著一張臉,似乎沒有任何情緒的樣子。


    不過熟悉的人都知道,越是緊張北安就表現的淡定。


    宋時初盯著野豬瞧了好一會兒,這麽大的野豬就算家裏人多也吃不完,到可以請些人一起過來吃:“那晚上就吃烤肉,對了幫著袁氏將杜微屍體掛在這邊的人找到沒?”


    “已經死了,在縣城外的河邊找到屍體,是京城過來。”北安說道。


    宋時初心裏明了了,她到底是被京城給注意到了,顧景垣安排上那些虛晃的招式能夠擋住一兩年的查看已經極其不易了。


    “邊關吃緊,北安你的本事不能浪費,這邊已經暴露了,你改日就去報道,不用擔心我的安危。”


    北安身子一頓。


    抬眼看向宋時初,對上清澈明了的眸子,北安悶悶‘嗯’了一聲。


    隨即拿著殺豬刀往外麵走去,給打來的野豬開膛破肚脫毛,手上的動作極為麻利,目光專注的落在野豬身上。


    但是心裏的感受,又有誰能夠知道誰能夠明白。


    宋時初走到廚房,銀瓶眼睛紅紅的,但是已經不掉眼淚了,桂婆子打掃著廚房的桌麵:“北安打了一頭野豬,晚上吃烤豬,準備一些點心配菜,再燒點酒水,晚上放鬆一下,豬肉大概吃不完,正好家裏需要一些器材,桂婆子你去找個好點兒的鐵匠,叫道咱家,晚上一邊吃飯一邊談我需要的那些東西。”


    桂婆子人老成精,一瞬間就明白了宋時初話裏的意思。


    這是要見見胖鐵匠啊!


    如果大娘子也覺得胖鐵匠可以,銀瓶大概就不需要糾結了。


    這個丫頭可真有福氣,相看個男人還有這麽多眼睛亮堂的人幫忙照看,這世界上誰有這樣的機會了。


    大多數都是主子家說誰誰家還可以,嫁了吧!


    丫鬟呢,能夠有選擇嗎?


    如果被配婚的是個好男人,那就是上輩子做了好事兒了。如果男人是個又嫖又賭的還打女人的,能咋辦,還能不成親嗎?根本就沒的選擇。


    桂婆子應了一聲手腳更麻利了。


    夜色很快降臨。


    烤豬架在火堆上,幹柴發出爆鳴聲,油水從肉裏烤了出來,落在火堆裏炸裂一下,香味更濃鬱了。


    用香料跟辣椒醃製過的肉慢慢變成金黃色。


    烤窯裏的鬆軟牛角包出爐,奶香味溢出來,小院擺著幾張矮桌,在桌子上擺著山上玻璃窯燒出來的玻璃茶具。


    花茶被滾熱的開水衝泡,清淡的香味夾在肉香跟奶香裏,別有一種滋味。


    龐鐵匠過來的時候,聞到院子裏的香味,肚子瞬間發出咕嚕的一聲。


    明明為了不失禮貌,過來的時候啃了兩個包子了,明明覺得不餓了,但是走進來的一瞬間,胃就開始反抗了。


    龐鐵匠來的正好,烤在火上的豬這個時候也可以吃了。將豬放在桌子上,用刀子一片片切下來。


    文雅一點兒的用青菜葉子裹著片片的肉,蘸上一些醬料,一口放在嘴裏。


    眼裏臉上都是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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