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垣腦子裏閃過陳夫人、閃過錢老摳,甚至宋瑞祥,宋靈香,除了陳夫人都是一些普通人。


    若是沒有宋時初指點,這一輩子也就渾渾噩噩過去了。


    那會兒這麽舒坦恣意。還能去衙門體驗一番,經曆一下波折跟風雨。


    還有他自己!


    若是沒有遇見宋時初,要麽已經死在那個山上,要麽現在就是冰冷無情的利刃。


    哪兒會體驗到柔情跟溫暖。


    上前兩步,走到宋時初身邊。


    看見顧景垣,宋時初將地上拔草的宋白抱起來,往顧景垣手裏一塞:“來的正好,帶小孩兒去走走玩玩,有什麽事兒等我把這裏搞完再說!”


    懷裏是肉嘟嘟的小孩子,顧景垣不知道應該給出什麽反應。


    他這雙手掐死過人,砍過野獸,但是抱這麽柔軟胖嘟嘟就跟沒有骨頭,身上還帶著奶香味的兒的小家夥,還是頭一次。


    丟出去?


    摔到怎麽辦?


    抱著,要用多大力氣才能讓孩子覺得舒服……


    顧景垣隻是抱著一個三歲的孩子,卻流露出舉著千斤重的鼎一樣的感覺。


    尤其是懷裏的小家夥並不安分。


    雙手扯住顧景垣的頭發,小腿在顧景垣衣服上蹬來蹬去。


    顧景垣沒轍,抱著孩子往學堂走去。


    到了學堂把孩子往地上一扔,指了指宋贇所在的班級:“自己玩泥巴,你哥哥散學就會出來陪你玩。”


    像活魚一眼亂跳的宋白安靜下來。


    拿著小鏟子,開始挖掘地麵的土,挖一下迴頭看一眼教室,聽著裏麵郎朗念書書,也跟著磕磕巴巴自己念起來。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雖然不懂這些話的意思,但是並不影響宋白模仿。


    顧景垣端著茶碗坐在石凳上。


    同樣等著宋贇散學。


    隔壁的陳夫人從女子教室走出來,在陳夫人身邊跟著趙雪嬌。


    陳夫人看見石凳上的顧景垣遠遠行禮,見顧景垣輕微頷首,陳夫人滿足了,帶著趙雪嬌離開學堂。


    兩人走出村子,趙雪嬌突然說道:“夫人,您剛才給元景先生行禮?”


    “觀察越來越細致了,答對了,可不要覺得那人簡單,你惹不起,不要有不該有的心思。”陳夫人邁步往馬車上跨去,突然想到什麽,動作停頓一下,迴頭看向趙雪嬌。


    趙雪嬌淺淺笑了一下,腦子裏閃過當初顧景垣剜眼睛的事情:“夫人是擔心雪嬌給心裏的感動引導走了歪路,惦記宋三姐的男人?”


    “你敢說沒有心動?”


    “被人所救,心裏有些感激是應該的,但是或者結草銜環當牛做馬,為奴為婢,或者以身相許,情為此而起,雪嬌念了兩三個月的書,學問並沒有多少,但是也明白不能去惦記別人的男人,夫人放心就是。


    人活在世上,不求大富大貴,但是必須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於元景先生是有幾分心動,但是那幾分感動,不能讓雪嬌做出跟良心不符的事情。”


    趙雪嬌將自己的想法慢慢剖析,一點點的給陳夫人講解。


    陳夫人點點頭,讓趙雪嬌一同坐在馬車上。


    兩人往會所走去。


    最近一段時間會所的生意好的不像話,宋時初有心讓趙雪嬌去省城管理蛋糕鋪子,但是陳夫人也有自己的考量。


    她覺得瑜伽會所似乎也能擴展。


    縣城一家就夠了,但是省城,那邊可沒有像模像樣的瑜伽會所。


    趙雪嬌學的不錯,為人也細致,拿得起放的下,她挺看好的,不好意思了,人她要了。


    至於趙雪嬌的婚姻,若是能夠在省城把瑜伽會所給立起來,那求娶的人還會少嗎?


    至於在學堂那點兒經曆。


    不過是人生路上一點點的曲折罷了。


    不用太過擔心的,有見識的人,不會在意這些,畢竟還有不少的人會去迎娶寡婦,或者青.樓出身的姑娘。


    趙雪嬌的經曆才到哪兒,更何況不是什麽都沒有發生嗎?


    馬車晃晃悠悠,陳夫人帶著趙雪嬌下車,一同走進瑜伽會所,陳夫人跟裏麵的人開始溝通交談。


    一旁的趙雪嬌嘴角帶著笑,聽著陳夫人跟人交談的內容,慢慢記在心裏。


    以後遇見這樣的場合她也可以用。


    陳夫人分心照看趙雪嬌,發現小姑娘暗戳戳學著,眼裏露出狡猾的笑,學的就是瑜伽會所的內容,還能跑到別的地方去?


    陳夫人的心理,趙雪嬌內心已經有了一點兒猜測。


    不過……所有的事情都是融會貫通的。


    誰說這些交流溝通方法不能用在其他地方,隻要變通一下,都可以的。


    兩人麵上如出一轍的和諧,然而,心裏都有自己的想法。


    靠山村。


    學堂終於散學,祁老先生意猶未盡的走了出來。


    山裏的娃娃問題太多了,這一上午的課程下來,他講了很多問題,孩子們一個比一個聽得認真。


    不是那種望族高壓教育下的的貫通。


    而是,孩子們法子內心想要知道,渴望知識的大眼睛純潔的很,沒有染上物質跟功利,在這裏教人跟在國子監是不一樣的。


    國子監的那些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目標,自己想要通過關係到達某個段位。


    在國子的時候心是累的。


    在這裏就很簡單。


    祁老先生看見院裏的顧景垣,眼裏出現詫異:“還沒迴京?”


    “再等等。”顧景垣搖頭,京城是要迴去的。


    但是也不是必須現在迴去,雖然他是將軍,在守國門上用處最大,但是這偌大的大胤朝,不可能隻有他一個人有這樣的本事。


    如果是這樣的話,大胤也不用存在了。


    祁老先生沒說話,帶著小鬆子往宋家院子裏走去。


    心裏琢磨晌午應該吃什麽。


    顧景垣看見宋贇,把宋白往宋贇身上一塞,就要離開。


    然而……


    走出學堂,發現身後跟了一個小尾巴。


    迴頭,對上宋斌。


    “有事兒?”


    “先生,你不教我們了?”宋斌雖然是問話,但是小臉上帶著篤定。這是他經過嚴謹分析得出來的結論。


    他都還沒有開始學武,先生就要走了?


    心裏的落空,一般人是體驗不到的。


    眼巴巴盯著顧景垣,想從顧景垣嘴裏聽見否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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