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溫暖,伴隨著徐徐清風,路邊栽種的樹木,枝葉碰撞發出沙沙聲,格外愜意舒適。


    隻可惜卻被巷子裏傳來的嘈雜聲給活生生打破。


    “喲,你小子這是在看什麽,哥幾個不是說過,以後見你一次打你一次,居然還敢出現在我們前麵。”幾個流裏流氣的混混正對地上的男人拳打腳踢,嘴裏罵罵咧咧。


    一個臉上有疤的男人更是抬腳狠狠踹了下地上躺著的人,對方被他這一腳踹的重重咳嗽了下。


    半趴伏在地上的是個清瘦的男人,頭發略有些長微微遮住眼睫看不出情緒,麵色蒼白沒有血色,咳嗽的像是快要斷氣一般。


    “哥,你別看這小白臉現在這副死樣子,上迴茅子可就著了他的道,被他從背後砸破頭,現在還沒養好呢。”流裏流氣的小混混上前跟刀疤男說。


    疤臉男聽他這麽說,有些半信半疑的看了還在咳嗽的男人一眼。


    “就這小弱雞還能打人?”他有些不信,然後上前一步,一手掐起對方的下巴,那張蒼白的麵容便瞬間暴露在眾人眼前。


    疤臉男唿吸忽然停滯了一瞬,他今天是路過的,見其他幾個兄弟都在打人,就也上前踹了幾腳。


    卻沒想到一直低頭不吭聲的男人,居然有著這樣一張臉。


    精致到有些妖異的五官,蒼白冷淡的神情,狹長的眸子看人時天生給人一種看垃圾的感覺,就是莫名讓人不爽。


    疤臉男之前並沒有見過他,一時之間竟然被對方的容貌給鎮住了,等迴過神來卻有些惱怒。


    想到自己竟然盯著一個男人的臉看傻眼,再看旁邊幾個兄弟,顯然都是見過對方這張臉的,沒一個像他愣在那的,便覺得有些丟臉。


    再看眼前的男人,神情冷冷淡淡,明明什麽都沒說,漆黑的眸子正盯著他,裏麵好像寫滿了嘲諷。


    “呸!惡心,一個大男人居然長成這樣。”疤臉被他盯得惱羞成怒,直接一把推開人,又上腳踹了他幾下。


    這一下子更是用了他全部的大力氣,男人剛剛的咳嗽還沒緩過來,現在更是渾身上下疼的他身體蜷縮動不了。


    方惟深躺在地上,喉嚨幹癢,他控製不住的又咳嗽了幾下,嘴裏瞬間一股子腥氣。


    鮮紅的血為蒼白的薄唇染上了一抹亮色,讓他本就精致的容顏更染上了三分豔色。


    哪怕是在小巷昏暗的泥地上都有種驚心動魄的惑人。


    幾個小混混竟然也有些看呆了。


    “亮哥,你別說,這小白臉長得是真他爹的好看。”巷子裏安靜半晌後,有個混混忍不住出聲。


    “再好看有屁用,不還是個男人,也不能當飯吃,還是個臭老九。”另一個不屑的說。


    “嘿嘿,這你們可就不知道了吧,這小子他還有個妹妹呢,長得跟他不分上下。”說話的小混混猥瑣的笑了下。


    “怪不得我來之前問茅子,他死活不說因為啥跟這臭老九幹起來的,別不是瞧上人家妹妹了。”


    “茅子也真不夠意思的,跟兄弟們還遮遮掩掩的,有好貨不得一起分享哈哈。”小混混摸了摸下巴,笑聲格外下流。


    “那小妞我也見過,長得可真是帶勁,晚上一起樂嗬樂嗬去。”幾人語氣猥瑣下賤,你一句我一句的,好像他們嘴裏說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在討論一盤菜一般。


    地上原本一動不動像個啞巴一樣沉默的方惟深,聽見這群人侮辱他的妹妹,他努力撐起身子,漆黑的眸子裏滿是怨入骨髓的憎惡。


    方惟深咬牙,恨不能殺了這些人食肉寢皮。


    這些混蛋,他一定要殺了這群畜生!


    方惟深原以為,自家裏發生變故後,他從衣食無憂的小少爺變成現在這種境地,親人離散,隻有妹妹相依為命,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已經習慣了。


    卻沒想到,苦難是沒有盡頭的,生活永遠不會饒過他。


    這一刻,方惟深無比厭棄這個冷血的世界,簡直想要拉著所有人一起下地獄。


    他明明隻想好好的把妹妹平安養大,也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麽這些人就是不肯放過他。


    方惟深家裏過去是有名的大財主,但是祖輩都是有仁心的商人,戰爭時期也努力為國奉獻一份能力。


    他的外公更是也算身居高位,方惟深可以說生下來就是錦衣玉食長大,從未吃過苦頭。


    但這一切隻到他九歲時便戛然而止。


    他們一家人從此陷入深淵,被人從大宅子裏趕出來,一家人被迫遠離家鄉,來到這窮鄉僻壤,做著最髒最臭的挑糞工作,還有三不五時被人打罵侮辱。


    任意一個人都能對他們一家唾棄,罵他們是壓榨老百姓的無良吸血資本家。


    方惟深溫柔美麗的母親因為被人侮辱,不堪忍受而自殺死去,他還記得當時他那儒雅英俊的父親紅著眼想要和那些畜生同歸於盡,最後被活生生打死。


    當時尚且年少的方惟深親眼目睹了父母的身亡。


    沒多久,疼愛他和妹妹的爺爺奶奶也因為受不了這個打擊,雙雙去世。


    最後隻剩下年僅十二歲的方惟深帶著小三歲的妹妹獨自生活。


    他自己還尚且是個孩子,就要背負著養大妹妹的重擔。


    其他親人因為這場災難,也全部分散,甚至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見一麵。


    方惟深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生活並不會可憐兩個沒有親人的孤兒。


    為了保護妹妹,他隻能逼自己堅強起來。


    兩個半大孩子,就這麽跌跌撞撞,艱難生活了這麽多年。


    為了能養活自己和妹妹,方惟深什麽活計都願意去幹,隻要能有口飯吃。


    再加上這兩年陸陸續續開始有人平反,很多被打為臭老九的比起從前,日子都稍微算好過一些。


    方惟深也能靠體力活和最髒最臭沒人願意幹的工作,努力給兩人賺些口糧。


    不過隻靠掏糞水掃大街換取到的糧食到底有限,對於兩個還在長身體的孩子來說,實在是很難維持生計。


    他絞盡腦汁,想要尋找賺錢路子。


    方惟深從小就頭腦靈活,小時候爺爺還曾說過要是生在他那個年代,說不定也能成個大商人。


    最後他盯上了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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